“差不多时间到了，我们走吧，不过你们千万不能与我娘亲说我去当戒指的事。”小男孩又看了看日头，然后煞有介事的说道，说完就前头领路的走了出去。
“人小鬼大的心思还挺细，这个你放心。”却是一旁的柴超笑着吐槽道，然后就也是尾随着跟了上去。
“若是，我是说若是，若是我娘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能不能将这个戒指卖给你。放心我不会狮子大开口的，你只要给我五……一千两就行。”男孩走了几步，就又停下脚步并有点犹豫的说道。
“你要这么多钱干嘛？”穆雪烟不解的问道。
“我娘身体一直不好，我想带她去卫龙城看病，然后再在那里买个宅子，这样我也能找点活干，就不需要再遭人白眼的生活了。”男孩有点伤感的说道。
“怎么，你们一直被人欺负么？”穆雪烟就是有点怒意的问道。
“我不是怕他们，可是我娘总说我们要想在这边活下去，就万万不能得罪他们，毕竟远亲不如近邻。”男孩只是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然后又解释的说道。
“你娘知道你的想法么？”穆雪烟就又是问道。
“不知道。她不想走，总是幻想着有人会来找我们。”男孩叹息的说道，然后就又是低着头朝着村口走去。
“你还不相信我们就是来找你们的么？”穆雪烟就也是快步追上去的问道。
“我希望是啊，一看你们就不是如我们这边的穷苦人，没准随便接济一点我们，我们就能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我娘也有钱找好郎中看病了！”男孩难得的展颜一笑的说道。
“真是一个孝顺的孩子！”穆雪烟赞叹道，就又默默地跟在了男孩的身后，只是看她那一会紧张到煞白一会又激动的脸红的表情，就可以猜出此刻她的心思百转。几人又走了一会儿，直至男孩到了一个有点破旧的院子门口并停住，穆雪烟才又有点吃惊的问道:“这个是你家么？”
“嗯，我妈应该忙完了！”少年看了一眼敞开的房门，就是舒了口气的说道。
“你确定这是你家，你娘亲是做什么的？”这次却是一旁的柴超，顺着穆雪烟的目光看着房门上挂着的一块绿色的牌子，面色一变的问道。
边城不同于其他地方，生活艰苦又自古民风彪悍，因此男人或因灾病，或因好勇斗狠，或因异族流寇劫掠而导致英年早逝比比皆是，女人拖家带口的再嫁那是极难的，于是就慢慢衍生出一个新的职业：暗娼，毕竟边城鳏居的人也不在少数。官府对此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一大家子没了顶梁柱也还得活不是，久而久之就连大家对此也都习以为常。可也不是所有的丧夫女人都会走这条路，毕竟若非无路可走，谁又愿意走这样一条让三代人蒙羞的路子，所以为了区别于其她人，从事暗娼的女人都会在自己家的房门上挂一块绿牌，若是不方便或者不想营业，就收起来。
“你们管得着吗？我娘不让我过问……”少年面红耳赤的说道。柴超还想再问，却被一旁的穆雪烟一个眼神的给制止住了。
“是阿英回来了吗？今天一早没吃饭就出去，到哪里疯玩去了。你与谁在外面说话？”一个略显病态和疲惫的女人声音传来，不时还夹杂着咳嗽声，而屋外的穆雪烟听了就是眼睛一睁，身体就是不知道兴奋还是紧张的就是抖了起来，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
“娘，是我，村口遇到了几个人，说是要找人，我就带他们四处转转。”男孩一一的应付道。
“找人？找到了没有！若是没有，就请人家来家里喝口热水，天气怪冷的。”屋内的女人只是随口说道，不过却是从屋内走了出来。
“娘，要不你也出来看看，您不是说一直在等人来找我们……，哎……你……你们怎么……”男孩就又是建议道，可是话还未说完，就看到原本还在自己的身边挤进了院子。
“嗨……，娘都已经放弃了，都已经十……”话未说完，就听到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
“妈，你怎么了？”少年急忙的也跟着跑过去，看着就是呆立且瞬间泪流满面的母亲，紧张的问道。
“小姐？”院子中那个应该是男孩母亲的女人，在手里的东西掉落之后都好像没有察觉似得，只是不敢相信似得表情，擦了擦眼睛才惊喜的说道。
“阿菊？真的是你吗？”穆雪烟几乎是在对方话音刚落，就也是有点不确定的开口问道。
两人愣了一下，才几乎是同时的点了点头，然后就是激动的各自上前快走了几步，紧紧的抱在一起喜极而泣起来。穆雪烟此刻就是觉得自己心里的那块大石头落地了，若是其她人她还会有点怀疑，但若是眼前这个自己曾经的贴身丫鬟的话，那就十有八九了！她以前就隐隐觉得自己的这个丫鬟与哥哥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因为在哥哥发病的时候，自己都束手无策，而她却是那个唯一能安抚和照顾他的人，只是自己当时却从未将两人的关系往那方面想。此刻看着这已经是模样大变的曾经侍女，她就是有点后悔和自责，她早就应该想到的，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会让一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女人，短短十年却变成如此苍老还残疾的村妇？她才刚刚三十岁。好不容易分开之后，穆雪烟仔细的端详着对面的女人，好久才说道:“阿菊，你怎的变化如此之大？还有……”
“娘，你哭什么？你认识他们吗？他们…他们是…”一旁的男孩面色着急的不住的问道。
“阿英，快……快过来。她……他们就是娘一直说的要等的人！”女人赶紧止住了流泪，招呼一旁的男孩并高兴的说道。
“阿菊，小英是……是……”穆雪烟就是面色愈加紧张的问道，残疾女人听了就是庆幸的点了点头，然后两人就都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了男孩。
“娘，你这样看着我干嘛？他们……他们是谁啊？”男孩再次着急的问道。
“阿英，这是你的姑姑，你的亲姑姑，也是咱们一直要等的人，咱们的亲人！快叫啊。”女人喜极而泣的对着男孩催促着说道。
“姑姑？我还有一个姑姑？”男孩就是圆张着嘴，震惊的说道。
“阿菊，不着急，小孩还小，一时接受不了也属正常。”穆雪烟摆了摆手的说道。
“好好，小姐，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都十年了，我都怕等不到将阿英交给你们的那一天。”女人就又是忍不住的流泪道。
“哥哥他们已经走了十年了。这些年我们一直远在蛮荒，都没有来祭奠过他们。本来今日我们就要离开的，说来也巧，刚好听说有个小孩要当一枚自称是传家宝的铁戒指。”穆雪烟解释道。
“戒指？”女人就是有点不解的重复道，可是立刻又明白过来的看向了一旁的男孩，就见男孩脸上就是露出埋怨和不好意思的表情，顿时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娘，对不起，是我偷拿了您藏起来的那个戒指，本来想当点钱给您找个郎中并买几服药。没想到那当铺的伙计不识货，说咱家的戒指不值钱，还将我给轰了出来。”男孩诚恳的认错道。
“英儿，你去的好，要不然……，要不然咱们娘俩就与亲人错过了！”妇人庆幸的说道。
“阿菊姐……哦不，应该是阿娘，这就叫做是命中注定，我们十年就过来这一次，却就这么巧的遇到了你们，见到了阿英弟弟！”柴超也是兴奋的说道。
“这是……小超？”妇人不敢确认似得的看着穆雪烟说道。
“小超拜见义母大人！”柴超说完就是跪下并作揖的恭敬道。
“快……快起来，我就是一个丫鬟，哪里当的起如此大礼！”妇人就是急忙推辞并搀扶道。
“阿菊，你当的起小超这一拜，你是我们穆家的恩人，也受我一拜！”穆雪烟也说道。
“小姐，您是主子我是奴婢，您这是要折煞我啊！”妇人就又是转身的要搀扶起穆雪烟说道。
“阿菊，你当的起，这些年真的是辛苦你了！”
“妈，她真的是我姑姑么？他又为什么要叫你娘并行跪拜大礼？”男孩就是不解的问道。
“你父亲是我的义父，所以你娘自然也是我娘！”
“我父亲？我爹是谁啊？娘，您现在总可以告诉我，我爹是谁了吧。”
“英儿，以前不是娘不想告诉于你，实在是怕你还小，一个不小心硕秃噜了嘴，会因此受到牵连。现在既然你姑姑找到了咱们娘俩，为娘就没有必要再瞒着你了，你爹爹名叫穆飞虎，十多年前是掌管咱们边城的将军。”女人说道。
“将军？”一旁原本还沉浸在吃惊之中的少年就是愈加震惊的问道。
“嗯，你父亲以前是咱们边城的将军。”女人重复道。
“咱们边城的将军？那咱们为什么……”男孩面色就是愈加的震惊，然后就又是不解的问道。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为娘也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你爹爹和无数的叔伯们，就一下子从英雄变成了败军和贪赃枉法的乱臣贼子，战死沙场还要被挫骨扬灰，你姑姑他们也被牵连而被流放了。”女人怜爱的抱住男孩并解释道。
“阿菊……嫂……嫂子，我们进屋再细细谈，今天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穆雪烟激动的说道。
“大小姐，快请进屋里，您看我这脑子，一点都没长进。”女人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早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大小姐，你也不是那个阿菊，现在你是我的嫂子，我侄儿的娘亲！”穆雪烟仍旧是感激的神色说道。
“……”妇人想在推脱几句，可是见穆雪烟执意如此，也只好流着泪的点了点头。
至亲久别相见，虽然有无数的话想说，可是临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只是又哭又笑的看着彼此，颇有一种尽在不言中的意思。知道姑姑和义母肯定有许多话要说，柴超在相见过之后，就领着沐英出去，好给两人能够好好的叙说一番，又安排了一番那几个随从和手下。而北地的冬日黑的早，几人也都不想大张旗鼓的，就都早早吃过晚餐并回到房间休息去了，尤其是穆雪烟与阿菊，更是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至于男孩则是被柴超所吸引，软磨硬泡的让他给自己讲父亲以及他的种种可以称得上是传奇的事迹。此刻在两个女人的屋内，穆雪烟欲言又止的说道:“阿菊……嫂……嫂子，你和我哥是……”
“本来你哥想等那次出征归来之后，就将我们的事公布出去，他说不想委屈我，要风风光光的迎娶我进门。”女人回忆的说道。
“你们从何时开始的？怎的一点风声都没有。”穆雪烟疑惑的就又问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们从未开始吧！毕竟他是万人敬仰高高在上的将军，我只是一个粗野的使唤丫头，能够给将军做一个通房婢女，就算是三生三世修来的福分了。我与将军起初就只是觉得放不下彼此，然后就是心意相通，最后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可他总是觉得自己会命不长久，因此一直很犹豫，直至有一次发病之后，我照顾他的时候他狂性发作……”女人说到这里就是露出了害羞之意，并止住了话语。
“当年你为什么没有与我们一起走？你去哪里了。”穆雪烟对于哥哥的身体状况自然是了解，也知道女人之后的遭遇，于是也不追问并又问道。
“当时兵荒马乱的，你们又都被抓了关起来了，我因为当时没在将军府也未在学府，才免于被拘押。本来我也想自投罗网的，但是就在那个时候，我发现我怀孕了，而那时外面都在传言，所有与将军关系亲近之人都难逃法纪，免不了查明之后杀头问罪，我就愈加的不敢露面了，我不能让将军就此绝后。后来听说你们只是被判了流放，我就又大着胆子的准备去找你们，可是在路上因为来不及躲避军马，以至于被撞还被马蹄踩踏的断了腿，万幸肚子里的孩子没事！等到被人救醒，你们已经出发多日了，而我腿断之后又无法行走，就只好留了下来。我当时也想去兰州找你们的，可是英儿早产自小身子弱，我的身子骨那段时间也不好，就只能在边城呆了下了。”女人诉说道。
“嫂子！后来呢？你们这十年一直都在这里么？边城这么苦，为什么不去关内或者去找我们？”穆雪烟关心的问道。
“我不敢啊，小英那么小，我怕……嗨！我当时也是一厢情愿的觉得，这里倾注了将军的心血，也是他的最终归葬之地，小姐你们只要还活着，就一定还会回来的，就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着。可是等来好些年，却一个熟悉的人也没有遇到，我就又想去找你们。”女人叹息的说道。
“那你怎么没有去呢？”穆雪烟就又是问道。
“嗨……”女人叹息了一声，就又是解释着说道:“怪就只能怪我这不争气的身体，就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能带个小孩去走那条险路呢。后来我托人打听，说是你们当年流放兰州之后，大都要不死于瘴气和蚊虫叮咬引发的疾病，要不就是失足落入山崖，还有就是被人刺杀，最后更是遇到土著苗人和教匪的袭扰，早已经死的死散的散，我还以为你们也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哦，这些年，你与阿英无依无靠的，是如何活了下来的。”
“我……我，我对不起将军。我……”
“嫂子，不要这么想，我都理解，是我们对不起你，将你一个人扔在这孤立无援之地。我还有我哥我弟都得感谢你，是你让我们家族的血脉得以延续！”穆雪烟知道女人要说什么，赶紧打断并感激的说道。
“不说我们了，你们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吧？”
“我们都还好。虽然因为牵涉的一些利害关系，那些人即使是在将我们流放之后也没有就此放过我们，这让我们当年遇到了很多困难。西部蛮荒不同于边城，多山石和毒物瘴气，很多人因为水土不服而死去，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就又遇到了杀手组织的刺杀，又死了不少人，就连周叔叔也因此死了。好在罗叔叔客服了毛病，领着大家站稳了脚跟，最后只能以雪寒诈死才稍微缓解。”
“那雪寒少爷他……”
“他还好。本来他诈死也是无奈之举，但是阴差阳错的却发现，有他在背后运筹帷幄，我们可以更轻松的摆脱困境。你托人打探得知的那些消息，包括刺杀、与土著人的争斗乃至于瘟疫和匪患，其实都是我们为了金蝉脱壳而散播的一些流言，只是不知道……”
“没事就好，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只是苦了嫂子你还有英儿了！这些年你怎么也不找人求助？”
“我不敢！起初几年，所有关于将军和囚军的话题都被官府一律禁止，不少同情囚军之人，都要不被栽赃陷害，要不被排挤出了边城，以至于没人敢再公开谈论。我怕若是我说出我怀的是将军的儿子，会被人给暗害了，于是只能隐姓埋名的在这里定居，只希望遇到一个信得过的人，将阿英托付出去，我就算不辜负将军对我的好了！”
“阿菊，你真是我们穆家的大恩人。
“小姐，你们金蝉脱壳之后都去了哪里？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流出来。”
“魔都！”
“那是什么地方？”
“一个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地方，起初刺杀我们的人就是来自于那里。”
“我听将军说过，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差不多吧，好在困难的日子都过去了！这几年我们一直在积蓄力量，要为我哥还有上万囚军将士们得死报仇！”
“报仇？难道说将军他们真的是被冤枉的？”
“此事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有时间我再细细说与你听。你只要知道，我们的仇人是整个大元就行了。”穆雪烟点了点头的肯定道。
“如此会不会太过危险？”
“原本我们还在取舍，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是下定决心了！”
“为什么，是终于确定当年的真相了么？”
“当年的真像我们一开始就知道的一清二楚，我们之所以现在才展开复仇，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大元自作孽不可活，二则是我找到了你们，找到了英儿！”
“为什么找到了英儿，让你们最终下定了决心？”
“我们早已经绘制好了宏伟蓝图，但是却总是少了一个为之奋斗的主心骨，我们流血牺牲，不能只是为了复仇，我们还要改变这个扭曲混乱的世界，让所有人都能够真真正正活的安康幸福。有了英儿，我们就有了主心骨，也就有了愈加明确和高远的目标！”
“英儿能行么？”
“他流着英雄的骨血，一定能够担负的起如此重任！”
“真的么？他最终也要成为一个英雄么？”
“嫂子，你放心，他是我哥的儿子，还有我们的教导和辅佐，相信他一定能够超越他的父亲和祖先，成为这天下最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之一，永载史册。嫂子，那时候你就是英雄的母亲，被人世代铭记。”
“被人铭记么？可是……”
“嫂子，以前经历过什么，都不重要，我们只需要向前看，相信英儿一定会替我们实现目标，相信他一定能够做得到的。”
“可是，算了，今日能够再次遇到大小姐，遇到亲人，能够将英儿托付给你们，我也就彻底放心了。今日我是真的高兴。”
“阿菊，你看我都叫你嫂子了，你却一直如此的客气，你不仅仅是我们穆家的功臣，你还是所有被大元坑害的囚军将士和他们的遗属的功臣。嫂子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叫我雪烟就好了！”
“大小……好……好吧，雪烟！我……”
“嫂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一个弱女子，能够做到如此，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伟大了！”
“我也是没有办法，英儿不足九个月早产，我们娘俩也算是大难不死，可是却也从此病痛缠身。早些年还有一些相熟的人见我们孤儿寡母的会接济一二，可是后来边城越来越乱也越来越差，很多人都不得不离开了，我带着英儿又没有赚钱的手段，就只好……。”
“嫂子……”
“大小姐，你知道么，原本我还时常能够梦到将军，可是从事了那事之后，就是极少梦到，即使梦到，也只不过是看到一个背影和听到一声叹息！我知道将军是在怪我，怪我让他蒙羞，即使是死了也不得安心！”
“嫂子，你万万不可如此想。女人生在这黑白颠倒的盛世，其实比那乱世还要悲惨，往往都是身不由己。我又何曾不是……。”
“大小姐你……”
“又叫我大小姐，当年囚军出事之后，我也满心以为，凭借自己的身子能够给大家谋一条生路，而我也确实做到了，可是代价却是我此生再也做不了一个母亲了！雪寒的情况你也知道，所以你能知道，英儿之于我，之于我们穆家有多么的重要！”
“你不怪我么？”
“嫂子，不要胡思乱想了，对于你我只有感激和钦佩，你是一位伟大的母亲！阿菊，放下所有过去重新开始，今晚咱们就早点睡吧，明日一早我们再一起回天使之城，雪寒若是知道他还有一个亲侄子，他肯定会乐疯的！”
“阿英以后有你和小先生的指点和照顾，我就放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