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是不是先想办法,先将这个情况通知给二哥他们?”君无忧说道。
“现在老二在哪里,我们根本无从知晓。况且一来一回也不知道耗费多少时间,到时候只怕是人没有救到,反而是再次送羊入虎口。”郭鸿飞反对道。
“好吧,我们趁着城门未关先回边城,少将军和大姐头没准会有什么办法。”君无忧只能赞成道,不过此刻他的心里,却将王勃的名字牢牢记住,若是他经历此劫还能活着,这个王勃必定是最该死的几人之一。而他王族的身份也也间接的证明,狗皇帝必定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将军,咱们索性将他打死算了,何必留他狗命,别坏了您的大事!”就在君无忧搀扶着郭鸿飞一瘸一拐的走向城外的时候,府衙内一个亲卫模样的人恭敬的对着端坐在大堂之上的将军说道。
“你懂什么,就凭他一个粗人,能出什么乱子!”将军显然心情不错,只是白了他一眼的骂道。
“小人多嘴,小人见识短浅!”那亲卫也是心思机巧之人,见此就是赶紧认错的说道。
“报仇不是斩草除根、一刀两断的才舒坦,有的时候钝刀子割肉,才来的有意思和痛快!”将军冷笑着说道。
“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亲卫露出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
“而且人家毕竟是求援而来,那么多人看到,若是咱们就因为一个对上不恭就将人活活打死,以后上头追究下来,终是麻烦。”将军像是被恭维的高兴了,于是又继续解释道。
“还是将军远见卓识,不似我等就只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亲卫继续恭维道。
“马屁就不要拍了,我安排的事都做的如何了?”将军模样的人问道。
“将军您尽管放心,卑职安排的人都是极有分寸的,这五十军棍下去,必定让他伤筋动骨却又暂时不会要他的狗命,不过若是再来回奔波加上心里有什么想不开的,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那人谄媚的禀告道。
“你小子脑瓜子是越来越灵活了,继续保持,以后少不了升官加爵!”将军笑着说道。
“都是将军栽培,小人唯大人马首是瞻!”亲卫自然是顺势谢恩道。
“听说边城那边派了半营人马前去接应,若是让他们走狗屎运接应上了,那还颇为麻烦!”将军稍微思考了一下,做出了一个烦心的表情说道。
“这茫茫沙漠,又岂是那么好接应的?再说人都已经去了小石城,而他们去接应的却是走的西线,加上又有十万草原鞑子围追堵截,我看这哪里是去接应,分明是去送死,而且还是连夜赶着去送死!”亲卫有点轻蔑的说道。
“虽说如此,却也不得不防,你着手安排人准备准备,若是有那名单上的人逃回来,悄悄的……”王勃想想也是觉得自己多虑了,不过也不能就此承认自己所想的就是多此一举,于是还是做了一个有备无患的杀了的姿势说道。
“将军放心,人早就在沙漠之中他们必经的路上候着,而且小人挑选出来的都是绝对忠心之人,绝对可靠,不会让人怀疑到我们头上!”那人满脸谄媚的保证道。
“怀疑又能把我们怎么着!不过你小子做事我放心,有消息随时来报,下去吧!”将军大手一挥的说道。
“将军,小人倒还真有一事要说。”亲卫才待转身,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转身小心翼翼的说道。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将军有点不耐烦的说道。
“刚才门房来报说又有一个囚军的人过来求援了,只是…….”亲卫这才小心奕奕的神色说道。
“什么,又有人过来,你安排的人都是死人么?这一个个都是怎么过来的!”将军拍案而起的说道。
“卑职疏忽,那人想必是抄了什么近道过来的,我安排的人又不敢离边城太近,所以一直在三十里铺囚军必经之地埋伏着。”亲卫请罪道。
“来人是谁,可曾有报名?”将军有点心事的问道。
“禀告将军,来人好像自称君无忧,可还未说完就扶着那个参将走了。”亲卫回忆了一下才小声的回答道。
“哦,竟然是那个纨绔子弟!”将军一听,顿时就是一脸蔑视的表情说道。
“卑职记得,那个君无忧好像也是名单上之人,要不要追上去杀了?”亲卫补救道。
“不忙,一个仅仅依靠着父兄在边城称王称霸纨绔而已,成不了气候,由得他去。”将军不屑的说道。然后又想起什么似得问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说是囚军逃到了小石城固守待援,让他领着一群老弱病残的回城求救!”亲卫恭敬的说道。
“果然如此,只是为什么那几人明明可以逃回来,却只是派手下的杂兵过来,不知道他们是因为猜测到了什么,还是有其他的阴谋诡计?”将军思索着着的自言自语道。
“要不让他们回来再问个清楚?”亲卫小心的说道。
“算了,估计问了也是白问,一群贱骨头,我倒是想看看,这群下三滥之人会做出何种的下三滥之事!面对十万草原大军,就他们千把人竟然妄图在沙漠之中固守待援?”将军一副感兴趣的表情却语气蔑视的说道。
再说君无忧与郭鸿飞。由于郭鸿飞被一通军棍打的有点伤筋动骨,在君无忧搀扶着趴上马背之后,两人就又都快马加鞭的想要出城,可是守门的兵士却以军令许进不许出为由不予放行,就是两人亮明身份都不行。两人本就不是好脾气之人,此刻又是心中焦躁,说不得就拿出囚军的令牌,大吼着耽误了军务你们负担不起,等着兵士们愣神的机会直接闯关而去。兵士们就要去追,一旁协助的衙役却再次上前劝说,解释说离开的两人是边城囚军之人,囚军现在驻扎于边城,他们要过去就由得他们去给拉了回来。兵士们想想如此追下去也不一定能讨得到好处,与其费了一番功夫还落不下好,还不如就此打住,就骂骂咧咧的停下并继续吹牛打屁。
两人朝着边城飞奔而去,可是在临近无定河渡口之时,却听到一个口呼三少的短促却又紧剔声音传来。君无忧赶紧勒住马头并循声找去,却在朦胧的夜色下发现,河岸边的草丛之中趴着一人,像是身受重伤的样子。君无忧想着既然对方认识自己,毕定是相识之人,于是又赶紧下马并快步的走到那人面前,却吃惊的喊道:“林三,怎么是你?你为何会身受重伤的躲在此处?”
“三少!真的是你!”那名叫林三之人,发现来人竟然真的是君无忧之后,忍不住的就是一把将他抱住并哭着的叫唤道。
“你怎么受伤了?我哥……我哥他怎么了?”君无忧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得,抓住那人的双手紧张的追问道。
林三加入囚军也就三四年的时间,入囚军之前是一个流浪的偷儿,后来因屡教不改被发配到了边城,不过于大多数人一样,他本性并不坏甚至还有一些游侠的性格,很快就在囚军内立足并得到了君无悔的赞许。一年不到就转入囚军最最精锐的先锋军,然后任小队长,去年的时候就又升任为先锋军亲兵队的副队长之一并兼任参将亲兵卫队长,是君无悔最信任的部下之一,自然与君无忧这个君家老三关系亲密。
“二将军他……他……他已经不在了!”林三数度哽咽的说道。紧接着就是两声啊和砰的一声传来,却是君无忧和郭鸿飞发出的震惊声音,以及郭鸿飞想要翻身下马却坠落在地发出的闷响。
“怎会如此,你们可是中了埋伏?”君无忧来不及看身后久久不能起身的郭鸿飞,只是抓着林三的手追问道。
“没有,将军……将军他是自裁的。”林三哭着说道。
“自裁?不可能,我二哥不可能是那样的人,快说,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君无忧抓着林三的手臂,使劲的摇晃着的说道。
“将军是为了救我们,被他们逼的自裁的。”林三被这要动牵动了伤口,只是嘶哑咧嘴表情痛苦的说道。
“他们?他们是谁,我二哥为什么要求他们放过你们。”君无忧追问道。他此刻内心就是觉得一阵发凉,却又像是聚集了无数的怒火,就要爆发了一般,原本最有机会的一丝希望就此破灭了。
“十日前,我们接到军报说将军因轻敌冒进而陷入敌军包围,二将军当时就要北上支援,只是宋将军一直说你们行踪不定,军令不许擅自救援。后来听说你们成功突围,欲绕过连山与主力部队汇合,大军也终于决定与敌军决战于连山东侧,于是我们就又主动请缨前往增援。可是到了驻地,大军却一直不再北上,将军数次主动要求出击,却被军令所不许,只能苦等。三日前,将军不知为何与宋将军发生争吵并将他打伤,然后就要领兵出营,却被友军团团围住,说我们是谋反。”林三哽咽的说道。
“放他娘的狗屁,我哥怎会谋反,我爹还有我大嫂都还在城里呢。”君无忧大骂道。
“当时将军就与包围我们的友军发生了冲突,最后见突围无望,二将军于是拿剑指着宋将军和其他友军将军大骂,最后……”林三说到这里,就是呜呜的哭了起来。
“最后怎么了?”君无忧催促道。
“那些人威胁将军说不伏法就杀尽敢死队上千人,将军不得不从,对着宋将军骂了句最毒果然还是读书人,然后就一剑割断了自己的脖子,将头仍在了宋将军他们身前,震惊全场。我也是趁机混进了友军的队伍,才最终才逃过一劫。”林三悔恨交加的说道。
“其他人呢?”君无忧问道。
“都被杀了!若不是我见机得早,趁乱抢了一匹马逃了出来,肯定也见不到三少了!我逃出来后,被他们追了一天一夜才逃脱,现在从幽北到边城,到处都是他们的人,我也不敢走大路,起早贪黑的走小路山路,昨日里才到了边城,却听说卫龙城已经被禁卫军给占了,于是也不敢再进城,想连夜逃到边城,却因为又累又饿的竟然昏死在河边。刚才听到马蹄声,就想看看能否抢到一匹马回边城报信,却不成想竟然能够遇到三少和郭将军!”林三哭诉的说道。
“都死了?这群畜生,对自己人竟然都如此的言而无信!”君无忧咬牙切齿的骂道。
“三少,快去通知将军,就说有人谋害我们囚军,要致我们于死地。”林三想起什么似得,语气焦急的说道。
“将军他们负责在小石城断后,我是过来求援的!”君无忧用手狠狠的砸着地的说道。
“怎么会?你们没有越过连山?”林三面带震惊的问道。
“没有,我们为了不给主力部队添乱,就又从两风口迂回,一直牵制着敌人十万大军在连山以西运动。”君无忧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说道。
“可是军令……难道他们……他们在谎报军情?那求援呢?他们是否答应?”林三像是还抱着一丝希望,语气颤抖的问道。
“王勃那狗贼,恨不得我们囚军全军覆没,死绝了才好!”郭鸿飞恨恨的骂道。
“我们在草原就已经发现有人出卖了我们,想要致我们于死地,只是不曾确定是谁。现在看来,除了宋天明那个狗贼,这些驰援的禁卫军也必然是主谋之一!”君无忧仍旧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都是自己人,他们为什么要出卖我们,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却是林三挣扎的起身并不解的问道。
“是啊,若说王勃是出于泄私愤,那宋天明又是为何?我们不曾亏待他们,苦活累活危险活都是我们干,他们坐享其成为何要致我们于死地?”郭鸿飞也是不解的问道。
“人心不足蛇吞象!”君无忧君无忧面色阴沉的摇了摇头,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最后更是恨恨的锤这大地并大吼道:“天亡我囚军啊!”
“现在情况紧急,三少你侍奉军师和少将军多年,平素也是智计百出,此刻你可有什么好主意?”林三问道。
“将军们曾经说过有人拿边城挟持我们囚军,现在看来应该是确有其事,而且他们现在已经做得丝毫不加掩饰,不仅将与囚军相关之人安置到边城,还派出禁军接管卫龙城。原本边关防务就是以边城为前沿,无定河为迟滞,卫龙城为后援,将来犯之草原骑兵围歼于两城之间。现在边城除了数百的老弱病残和卫城的一些囚军家属,就只剩下那些风吹两边倒的商人,若是敌人大军杀过来,边城首当其冲绝难坚守,而卫龙城有河川阻隔加之城高墙厚,又有上万禁军把守,易守难攻必然能够确保无虞!”君无忧分析道。
“既然他们最后还是要守,可又为什么要放弃边城!”郭鸿飞不解的说道。
“难道是说他们想坐山观虎斗,放任我们囚军被人斩草除根?”林三震惊的说道。
“也不是不可能,草原大军若是看到边城这么大一块肥肉唾手可得,又怎么不会纵兵劫掠?”郭鸿飞认同的说道。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就怕就连边城也被他们当成了弃子,刚才林三不是说一路上都驻扎有军队吗,如此严阵以待,目的想来只有一个。”君无忧语气阴冷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草原的十万追兵?”郭鸿飞恍然大悟的说道。
“他们是想用我们边城数千人做诱饵,然后在边城包围并聚歼草原大汗亲领的十万大军!怎么会如此?这样一来我们上万弟兄不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林三语气不甘却无助的哭诉道。
“我们已经是棋差一招落入陷阱,但是这局棋局才刚刚开始,我们不能就此放弃!我们现在首要目的是保住边城,然后让我们也尽可能的活着!只要还有人活着,囚军的种子还在,囚军就不算灭亡!林三,你不要跟着我们回边城,你现在已经被当做是参与叛乱的逃兵,回到边城不仅起不到作用还有可能牵连他人,既然已经逃出来,就先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等过了风头再出来。”君无忧说道。
“逃?草原人要杀我们,自己人也要杀我们,我能往哪里逃?我已经逃过一次,若是咱们囚军真的过不了这一关,我情愿和兄弟们死一起!”林三拒绝道。
“那兄弟们的冤屈怎么办?既然老天让我们活着,那我们就必须活出一个人样来,因为只有活着,才能看清楚敌人,明白他们的阴谋诡计,也就能为死去的上万的弟兄们报仇。”君无忧坚定的说道。
“那三少你呢?”林三痛恨的也使劲的捶打了一通地面,最后才无力的问道。
“我还有要事要去办,不过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活着的,你要记住我的话,不要连累他人也不要早早就死了!”君无忧告诫道。说完就将郭鸿飞扶起,然后上到一匹马上,让林三骑着另一匹马逃走并躲起来,按照目前的态势,君无忧已经判断出囚军覆灭不可避免,但是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他不能让囚军就那么轻易让人斩草除根!虽然囚军上万人的冤屈不能不报,但是作为记录囚军历史和仇恨的种子,还是要越多越好,如此才能在有朝一日助自己一臂之力。
“三少,咱们囚军就这么完了?”林三挣扎的站起身,语气不甘问道。
“囚军不会完的!一日为囚军,终生为囚军,只要有我有你有其他无数的种子在,咱们囚军就永远不会完,迟早一日我们会回来讨回这失去的一切,咱们囚军睚眦必报的名声可不是平白来的。”君无忧自我打气一般的说道,说完就拨正马头,朝着边城就要疾驰而去。他已经开始明白军师最后的那一席话,现在想来他绝不是随口一说,而是提醒他早做心理准备,将来的路只会更加的艰难。
“三少,我要去哪里?”林三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向前追出去了几步的大声问道。
“哪里都好!如果你实在没有地方去,那就记住一句话,有的时候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是你务必要记得,我们从今以后是丧家之犬,所以哪怕活的连一只狗都不如,也要坚持活下去。总有一天囚军的旗帜会因为这份坚持,再次在这边城的城头上飘起,就此保重。”君无忧停住,头也不回的大声回复道,然后就又决绝的赶着马匹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