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难得出差早些回来,并没有告诉安然。好在白天她说了自己会去福利院,一般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忙完了。
出了福利院在门口看到一辆熟悉的车,仔细一看车边靠着的人确实是白川。
着实吓了一跳,“你回来怎么都不说一声呢?”
“我故意的。”明眸皓齿,黑白分明,这一笑,安然便有些招架不住了。
但比起安然的吓一跳,站在一旁的阿月才是下巴快吓脱臼了,呃呃呃了半天说不上一句,“你们……什么情况?”
上次听安然提起白川还神情黯然的,说是白川把自己忘了,还说自己给她再物色一个更好的。
眼下看来,还是算了吧,不看人品,这个外貌也是极优秀的。
‘这个身高起码一米八,我男朋友都一米八了,我站在他旁边都觉得不止一米八了,这个眼睛啊鼻子啊嘴巴都挑不出毛病,我靠还开豪车。。。我这再给安然介绍个更好的,我也找不到啊,以前听子梅他们说的时候怎么没意识到这男人真的很优秀呢……’阿月还在天马行空的幻想,被安然一把拉回现实:“想什么呢,我叫你耳朵都听不见了。”
“上车吧。”白川温柔提醒,阿月都感觉自己的心颤了几下,转头看已经坐在车上的安然,竟然一脸淡定。
吃完晚饭阿月就叫男朋友来接她了,“你们小别胜新欢,我可不要当个大电灯泡,我要早点回家暖被窝了。喏,我男朋友来接我了。”阿月临走还不忘插个刀,可看安然一脸淡定的表情,就知道这点程度影响不了她。
“你才是呀,注意措施啊,别下个月哭啼啼的来找我说你有了……”礼尚往来,这插的刀再补回去。
转身的阿月惊得歪了一下脚,回头做个鬼脸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听这两小姑娘说黄段子说的行云流水,白川侧头睨着眼,“我倒是不知道你讲起这些不会脸红的。”
安然讪笑,“我…我也是天天被她摧残的,不学着点,不然天天被她开玩笑啊。”
离别六年时间,再次见到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疯狂,没有一定要拥抱他,没有说想他。
这种感觉就像他天天在你身边,你的一言一行他都在注意着。
“我总觉我们之间空白的六年你一直在,你知道吗?多少次我都在想,我要是有机会再碰到你,一定要把你紧紧搂紧怀里,把你搂到濒临窒息。”
白川笑,紧张的眉眼舒展开来,“但是呢?你好像没有。”
安然埋怨:“你还好意思说,我那次在医院无意间碰到你,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可是你说忘了我,这才是让我最震惊的。”
也是啊,这么久没有见面,突然见面说不认识了,那该多难受。
“因为你的一句不认识,我都失眠了好几天。”安然详装生气。
白川侧头,满满靠近安然,“那我今晚要好好补偿你了…”那张好看的脸离自己只有5公分不到。
意料之中,安然觉得自己的脸被白川盯得发烫。
头顶冒出小红心,白川讲起黄段子也不弱……好在白川手头上还有事,送安然到家后交代了明天再来寻她。
结束一天繁忙的工作之后,安然下班回来时,房间里的人又让她吓了一大跳。
“你……?”
白川坐在书桌前看文件,头也不抬一下,“你上次生病我就有你家的钥匙了,门卫大爷给的。”
好哇两个人狼狈为奸,门卫大爷戏也演得很好,说的头头是道,只有安然一个人闷在鼓里。忽然想起一些事,脸红,“哇,你上次还偷亲我!”安然指着他,详装生气。
白川合上文件,“你不是睁着眼睛吗?脸红的看着我,我以为你很开心呢,心里躲着偷笑吧?”
安然放下手中的包,走进厨房,“饿了吧,吃什么,我给你做。”
“随便。”白川仍坐在书桌前,随意的翻弄着那些书。
安然从厨房探出头来,小声嘀咕,“不要偷看女孩子的秘密。”安然暗指他手中的日记本。
“不看我也知道里面写什么。”笑盈盈的翻开,看到白川的字眼,又笑盈盈的合上。
安然啊安然,你到底是有多喜欢白川?
晚饭过后,安然收拾完碗筷,白川又一屁股坐在桌子前,看着一叠文件。
“我一会儿要去散步。”安然开口。
白川不理解,这不是上了年纪的人才会有的活动吗?“散什么步?”
“吃完就躺着,会变胖的。”安然掐了掐肚子上不存在的赘肉。
白川瞥了她一眼,“都瘦成这样了还怕胖,不准去,另外你从今天开始给我吃胖点。”
“一点肉感都没有,穿衣服不好看。”
安然无奈的看着他,准备坐下。
忽尔间,白川把文件推到一边,拿起外套,站到门口。
盯着还坐在一旁的安然看,“不走吗?”
“你不是说不去吗?”
两人大眼瞪大眼。
“我改变心意了,你和研究生散几次步,我要比他多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
像个孩子一般,似胡闹的语气,这话从白川嘴里说出,实在是忍俊不禁。
安然一边好好好,一边跟上。
江边的风格外冷,安然将手插在口袋里,脚下踩着石阶,一级一级数着。
“看着你们牵手,我心里很难受,看着你们拥抱,我心里更难受。”
何时,他也变成了一个会吃醋的男人,小气吧啦的。
安然伸出手,白川把手搭在上面,十指相扣,紧紧抓着。
“白川,我喜欢你,这句话迟了六年,今天补上。”
“我接受你的喜欢,更何况我早就在六年前就知道你喜欢我了。”白川看着前方的江面,彩色的霓虹灯倒映在上,让黑色的江显得俏皮许多。
安然脸红:“你怎么知道的。”
“你脸上写着我喜欢白川。”趁机调戏了她,因为看着她脸红的像个小兔子一般实在是件好玩的事。
“胡说,哪有这么明显。”安然皱眉。
“是是是,不明显,只是作为当事人的我很明显的感觉到了。”
“你不也喜欢我,不然怎么分开这么久了还会记着我,还会给我写信呢。”
在回上海前一天白川还在纠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安然,这一回去,怕是不会再有机会回来了,如果错过的话,就是一辈子了。
可就是这犹豫的刹那,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才让这些年都空白着。
很多时候自己都觉得是在怜悯安然,不知情愫是何滋味的白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送安然柏叶手表不就是想表达自己的心意吗?这个愚笨的孩子是不会知道的。
“后来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
最后一艘游轮从他们面前驶过,船身前行和江水摩擦产生的细小水花,飘到安然身上。
他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像那年除夕一样,温暖。
安然收拾床上的被子,白川已经洗完澡裹着浴巾走出来。白天的时候白川已经将自己的日用品整理好了,谈恋爱是真的,同居也是真的。
上身赤裸着,由于很久没有运动,纤瘦得身材,肌肉线条明显,头发没擦干,水滴顺着脖子滑向胸膛,向下———
“咳咳。”看的安然脸红,别过脸,眼不见为净。
白川坐在床边,淡淡开口,“过来,帮我擦头发。”
安然跪坐在床上,拿过毛巾细心的擦了起来,提醒他:“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他低着头,小声的“嗯。”
却看到了白川头上的伤疤,那时候的美容线还没有普及开来,多则是大多数人提起这些东西总会下意识的想着会不会有副作用或者是伤口会不会再崩裂之类的疑问。这些疤痕看起来很丑陋,看着也很疼,这使安然手上的动作变得笨拙。心想着,太重了会不会疼。
腰上也有刀疤,像蜈蚣一样,安然承认,别人的疤无关痛痒,这疤落在白川身上,安然竟觉得刺眼,这疤像是在自己身上的,甚至还会痛。
忽而间,安然红了眼眶。
白川像是看穿她些心思一般:“傻瓜,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想了,我现在很好,你在身边,真的很好。”他安慰道,仿佛受伤的人是她。
安然点头。
“好了。”
安然起身,把毛巾挂进浴室。
“你帮我打个地铺,你睡床上,我睡地上。”白川已经换好了睡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认真翻看着。
安然从浴室探出头来脸上还有洗面奶的泡沫,“什么?你不睡床上吗?”
白川摇头,“我睡地上。”肯定的语气。
安然心里疑惑,洗完澡后还是为他铺好了床。
“你不要想太多,我也不是小男孩了,躺在一起,我怕我忍不住。”
安然已经二十一了不是听不懂他的意思。
低头不说话,只会脸红。
“睡吧。”
白川躺在地上,安然躺在床上。
关了灯。
白川闻着被子上属于安然的味道,眉头皱的更紧了。
淡淡的花香,那是一种闻不腻的味道,想起梅雨时节的雨巷里,撑着伞的少年,身侧走着一个娇小的女孩。热情和清冷,自然和孤寂,温暖和自由,所以他们在一起,阴阳是万物当中最神奇的一点,他们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然侧过身,看着白川的背影,有时候觉得他还是年少时那样,却又觉得现在的白川更多的是成熟。
那种阳光的感觉,一点点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