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无奈地随接生婆和产妇老公到了另一个屋子。
此时,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都凑过来继续看热闹,大家七嘴八舌说的什么,我没有仔细去听,所以一句也没有听懂。
我担心着产妇的情况,胎儿随时都可能坚持不下去,实在不能耽误。我没有心思去管他们都说了什么,只希望尽快接了产妇赶回医院。
我很着急也很懵,在那一堆人里面,唯一能与我比较有效交流的,就是接生婆,而我说的话,他们所有人都是能听懂的。
我对产妇老公说:“你老婆孩子的情况很紧急,不要耽误了,快点跟我去医院吧。”
他跟我说了几句话,我只听懂了一星半点,就是不肯去医院,我疑惑地看着接生婆,接生婆说:“他说你是县里来的医生,怎么会没有办法?他老婆前面三个都可以自己生,这一个肯定也可以。他没有钱去医院,更没有钱做手术,让你在这里给他老婆接生。”
我很无语,跟他说:“这种情况是不可能自己生的,必须手术!”
他就是固执的说:“你是县里的医生,你一定有办法!”
接生婆也很无奈,苦口婆心地跟他解释着,他就是一句话:“我不去医院,县里的医生来了一定有办法!”
我又焦急又无奈,看热闹的人群也是闹哄哄的。我不知道要怎么去说服产妇的老公,我希望这群人里有人能帮我说服他,于是我仔细听他们的议论,结果令我很失望。
人群里有的人说:“快点去医院吧。”
更多的人竟然说:“县里的医生怎么会没有办法?让去医院做手术,还不是为了多收点钱?!”
“就是啊,这都生第四个了,怎么还说要做手术?”
面对着这些人,我又气又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接生婆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产妇老公,但是他依然不为所动。
就这么僵持了好几分钟,接生婆也放弃了,跟我说:“他这个人,我也没有办法了,要是他肯去医院,也不会拖到现在。”
我心里气得真想揍他,又实在是无可奈何。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看着我,都等着看我会怎么办。
我在心里想,我该如何让他明白不是我不愿意在他家里帮他老婆接生,而是我没有能力让他老婆自己生。
我环顾四周,脑子里灵光一闪。
我对他说:“你跟我过来。”
他疑惑地站起来,我带他去了隔壁产妇躺着的房间,看热闹的人群也都跟着过来了。
我指着房间里的桌子,对他说:“你帮我把桌子搬到外面去。”
他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要他搬桌子,但是他没有问为什么。
他把桌子上的东西挪到了地上,准备按我说的去搬桌子。
我看他一个人搬不方便,我说:“你等一下,叫人帮你一起搬。”
人群里有几个人很热心地过来,说:“我来帮你。”
我制止了来帮忙的人,只叫刚才说去医院是为了多收钱的其中两个人过来帮忙,这两人也很热心,二话没说就去帮忙了。
他们把桌子搬到了门口,想换个方向让桌子竖着通过房门,我制止了他们,让他们必须横着搬出房门。
顿时,人群沸腾了。
所有人都在说:“横着怎么能出得来?这不是有病吗?”
搬桌子的人更是一肚子火气,说:“妹子,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这让我们怎么搬出去?”
我说:“真的搬不出吗?”
大家纷纷说:“这样肯定搬不出!换一个方向,就可以了!”
我说:“不行,必须这个方向!”
两个帮忙搬的人气鼓鼓地丢下桌子,骂骂咧咧的说:“傻子才会做这种事!”
说完,站在一旁看热闹了,留下产妇的老公一个人无助的站在那里。
我说:“也不是没有办法搬出来的。”
大家听我这么说,异口同声的问:“什么办法?”
我说:“把桌子劈碎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妹子,你有病吧!谁会这么蠢?!”
我说:“我也觉得没有人会这么蠢的了。”
然后,我转身对产妇的老公说:“你老婆肚子里的孩子,就像这个桌子一样,位置不对,转不过来,是不可能自己生下来的,必须找过一个更大的出口,不然,最后就只能像这个桌子一样,把它碎了,一块一块搬出来。桌子可以留在房间里,也可以劈碎了,你的孩子可以吗?”
他吓得面色发青,一言不发。我想,我已经达到了我的目的。
众人纷纷说:“哦!是啊!是啊!是这个道理,还是赶紧去医院吧。”
我没有等产妇老公跟我说去医院,立即叫大家帮忙把产妇抬上担架,大家热心地听从我的指挥,浩浩荡荡地用担架抬着产妇,把产妇送上了救护车。
产妇的老公完全六神无主,一直像个木偶一样,只懂得跟随着在人群后面走。
我看着产妇老公这个样子,去了医院也是不顶事的,就问接生婆:“阿姨,他家里还有没有其他能拿主意的人?”
接生婆说:“没有了,就剩三个孩子,还没人照顾呢。”
我心里难受,心想何苦还生这么多孩子呢?
叹了口气,跟接生婆说:“阿姨,要不你跟着去医院吧?”
其他人也都跟接生婆说:“你也跟着去吧。”
接生婆说:“行!乡里乡亲的,我就当做好事帮帮他了。”
我在车上给产妇建立了静脉通道,并给她吸上氧气,安置妥当后,吩咐刘师傅拉响警报,一路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
在回医院的路上,我给科室打了个电话,跟值班医生说明了产妇的情况,让她们事先做好术前准备。
产妇表情痛苦地安静躺着,自从我见到她,她没有大喊大叫过,一直这么安静。
我跟她说:“你再坚持坚持,到了医院就有办法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
我一直不断地监测着胎心音,幸好产妇与胎儿的情况都比较稳定,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情况,这些都要归功于产妇的坚强。而她老公的表现,真的不及她万一。
我很佩服这个产妇的坚强,也很同情她的不幸,看着她痛苦的表情,我心里特别难受。我想,母亲的伟大,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
救护车一路呼啸着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我们把产妇抬到科室,交给了值班医生去处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