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一直是这个世界令所有人神往的东西。
它高高在上,但却并不虚无缥缈。
曾经的北楚剑皇,仅凭一人之力便可裆下大周朝一千六百骑,直至战死城头那一刻。
也未曾有一兵一卒,踏入楚国大门。
如今的这座天下,从古至今总会有那么一小撮人,他们生来,就不需要和别人讲道理。
当然,他们也从来不会。
“还真以为磨掉人家北楚剑皇那最后一点气机再去补上一枪,没人知晓么?”高大女子单手拎剑,缓缓地向前走着。
站在最前方的甲胄男子胯下的骏马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即便它的主人再怎么拉扯着缰绳,仍是不愿向前半步。
高大女子不屑的笑了笑,“若不是人家心存死意,硬是凭着一口气挡下你们所谓的徐家黑铁骑。就单以场下捉对厮杀来说,就算再来两个徐邳都,那也是白搭。”
甲胄男子紧紧咬着牙,竟是直接舍弃了自己的坐骑,脚下猛然一蹬直扑而来。
手中的大戟像是要将空气撕破一般,隐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你放屁!”声音犹如洪钟般,黑色的甲胄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很难想象,身着如此厚重的铠甲却能够做出这般迅猛的动作来,这人的身体素质该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高大女子对于眼前的攻击熟视无睹,仍是慢慢的迈着步子,就像是在自家庭院里散步一般。
空中,甲胄男子的眼神中露出了嗜血的目光。
他才不管眼前的女子是如何的绝美无双,凡是诋毁那人,那就该去那幽冥地府忏悔。
此时,他的手臂微微颤抖,骤然生出一种快感。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是亲手毁掉了一件世间独一无二的艺术品一般。
“聒噪。”高大女子微微皱了皱眉头,打架就打架,叫那么大声干嘛。
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来送死的么?
没有提剑的那一只手微微抬起,那柄期身而至的大戟瞬间断成了两截。
甲胄男子的瞳孔皱缩,手腕上传来的那股力量让他紧握戟柄的手忍不住松了开来,那柄饮血无数的利器就那么从自己的手间滑落了下去,掉在了地面上。
“怎么可能?”甲胄男子神情惊恐的朝着前方看去。
如若他没看错,刚才这个女人,她仅仅只用了一根指头而已。
高大女子面带微笑,“徐家军?”
“杀!”甲胄男子挥舞起拳头,没了武器又如何?
很简单的一个劈拳,像是挟着千斤重量朝着高大女子袭去。
“这才有点意思。”高大女子饶有兴趣的多看了一眼。
但也仅仅只是多看了那么一眼。
仍然是刚才的那只手,轻轻向前那么一推,身前便已再无他物。
这一刹那,甲胄男子才明白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
强忍着胸腔中那股剧烈的痛楚,踉跄的想从地上爬了起来。曾几何时这个保护了他无数次的黑甲现在却重的让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高大女子撇了撇嘴,“一看就是那群老秃驴教出来的,净是学些挨打的功夫。”
没有理会已经站不起来的甲胄男子,只身一人继续向前走了去。
“徐家军,杀!”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甲胄男子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吼声。
“杀,杀,杀!”没有多余的话语,万人铁骑仅仅只用了一个字,作为回应。
身为骑兵,尤其是重甲骑兵,冲锋便是它们最有利的武器。
重达百斤的铁甲,那就是敌人的噩梦。
凡是与他们正面交锋的敌人,无一不在相接的那一刻,被摧枯拉朽。
就算是当下没有足够提速的距离,那也无妨。
最前排的黑铁骑兵摆出冲锋姿态,胯下的骏马仅仅只是跨出几步,速度便提了上来。
这违反常识的一幕,就连高大女子都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啧啧,看来你徐邳都在南面没少折腾嘛。”只是看了两眼,高大女子便已心中有数了。
要知道寻常马匹,若想将速度提升至极致便需要一个助跑的距离,战马更是如此。
因为经常性的身披重铠,并且重骑兵自身的重量也不轻,所以需要的助跑距离得更长,更宽一些。
在两军对垒时,如何将马匹的加速时间缩至最短,便是重中之重。
徐家黑铁骑能够在如此短时间里提速,不光是因为每一位骑兵娴熟的骑乘技术,更重要的是他们胯下的这些战马,无一例外,均是万中无一。
异常粗壮的后踢能够给予它们足够的爆发力,坚韧的前蹄支撑着整个马身,使得在如此负重的情况下也能保持平衡。
仔细看去,每一匹战马均要比寻常马场里的马驹要高处半个身子不止。
高大女子面对向她冲锋的第一排重骑兵冷笑一声,“怎么?难不成还把我比作北楚剑皇不成。”
言罢,高大女子的身形突然消失。
此时的空中,平白多出一抹白色的身影来。
“教你们一个乖,不是每一位武道宗师都和北楚那位一样傻帽。”
高大女子将手中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握于手掌之间,轻轻的向下方那么一划,天色巨变。
一道粗有三米不止的沟壑变骤然出现在了第一排黑铁骑的面前,几百匹骏马赶忙抬起前掌,避免冲了进去。
就算是再精锐的骑兵,失去了速度带来的冲击力,有时甚至还不如普通的步兵精锐。
“还不死心?”高大女子皱了皱眉头,望向了百米之外。
那是徐家军的弓弩方队,每一位士兵腰系弯刀,背后箭壶中均插满十八根箭羽。
“放!”一名旗手挥舞着手中的小旗大喊道。
一时间,天空好像被一层阴云笼罩了起来。
层层箭雨袭向空中的那人,不同的出发点,终点却惊人的一致。
就像是面前放着一个大大的三角形一般,顶点指向了空中的高大女子。
最前排的黑铁骑静止站立在沟壑前,丝毫不受箭雨的影响,没有一人向后退却半步。
甚至有不少骑手竟然开始褪去重甲,站在马背上随时准备跃起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厚重的黑铠甲落在地上发出了低沉的声音,因为重量的原因若是不卸下,即便身体素质再强大的人也很难跳跃到高空中。
空中,高大女子第一次神情有些认真了起来。
黑色的青丝迎着风摆动着,身子周边隐约间竟然形成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剑气,第一波箭雨便是被这些剑气阻挡在外,只得一根根的掉落在地面上。
“看来真是给脸不要脸。”高大女子看着弓弩手整齐的从身后拔出新的箭羽时,终究是不愿再忍了。
不过是看在你们为大周守卫国土的份上,给了你们一些脸面罢了。
这些马儿舍不得动,不代表人就不行。
一瞬间,高大女子只是凌空一踩,人已至眼前。
几名弓弩手反应过来,抛下了手中的长弓,直接抽出腰间弯刀劈砍过来。
“死吧。”高大女子抱剑于胸前,随后向前一挥。
百人的弓弩方队,就像是被一柄缝里异常的刀刃从胸前划过,齐齐倒地。
鲜血从胸腔喷涌而出,将大地染成了红色。
高大女子甩了甩手中的铁剑,“真当老娘脾气很好?”
即便如此,周围身着铠甲之人没有一人露出胆怯。相反,他们眼中竟然流露出丝丝狂热。
一名同样使剑的男子从一匹骏马身上跃下,周边人齐齐散开。
人未至,剑已到。
高大女子看着面前飞来的长剑,摇了摇头。
“御剑术?”
青色的长剑在空中,突然分出了五柄之多。
定睛看去。原来在长剑之下,原先竟有五柄躲在了剑影处。
六柄长剑结成特殊的阵型,一柄墨绿色为首,先一步刺向了高大女子的腹部。
其余五柄,青色从空中直指天灵。
红黄两把飞向双臂,紫橙两剑面向双足。
“想不到蜀山的余孽,竟被姓徐的你拉拢过去了。”高大女子眼中,流露出了怒意。
不同于之前,这一次她真的动怒了。
要知道,已经连山头都被齐齐削断的蜀山,可是曾经差一点将武青帝留在那片山清水秀的西蜀之地了。
锈迹斑斑的铁剑看上去脆弱无比,就像是随时都会折断一般。
剑柄处,还有不少裂痕。
但就是这么一把破败不堪的铁剑,与墨色长剑碰触的那一瞬间,对方却消散于这天地之间了。
毫无征兆,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持剑男子吐出一口鲜血,紧紧捂住自己好似被撕裂了一般的胸膛。
右手掐诀,手中那柄白色的长剑也开始凌空飞去,朝着前方袭去。
高大女子眼中满是嘲弄,“就连那个拿走你们青霞剑的臭牛鼻子见了我,都得乖乖绕路。就这一群破铜烂铁,也敢拿出来?”
锈迹斑斑的铁剑就像是有灵性一般,脱手而出。
先是斩断红黄双剑,随后撞开紫橙两柄巨剑。
很是有灵性的停留在天灵处,对着青色宝剑晃了晃剑身,随之剑尖轻轻一碰。
青色长剑便布满裂痕,像是发出了一阵哀嚎般,散落在了地面。
“换个常子辈的来,老娘我兴许还能瞧上几眼,赶紧死远点。”
刚说完,铁剑便已不知何时洞穿了持剑男子的腹部。
那柄最后腾空而起的白剑,可怜兮兮的躺在地面,失去了光亮。
高大女子捋了捋自己的青丝,面带笑容的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每走一步,周围的人便向后退去,神色中再没有最开始的疯狂了。
抿了抿嘴,高大女子低吟了起来。
“天大地大,吾唯有一剑,即可。”
“剑来!”
那柄铁剑,发出震震鸣叫。
如冬雷,又如夏雨。
霎时归于女子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