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孙副院真得无法理解。
“为什么要匿名？你知道程珏林的酬金有多少吗？保证你几辈子都花不完。”
“也许吧！”
宗勖原来想着可以编个说法，结果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一个能让普通人信受的理由，可眼下这种情况又不能讲真话，只得含糊其辞。
但是，孙副院作为中医界的泰斗级人物，从医大半生了，经过和见过的怪事不在少数，像程宗勖这样的人并不是头一次遇见，早就见怪不怪了。
无论什么样的社会观念或社会共识，总会有人不屑一顾，甚至将其驳斥得体无完肤。至于人世间究竟有没有真理，孙副院认为应该有，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好吧！程少校请稍等，我马上打电话替你联系，让徐昶到公示栏前面去找你。”
“不不不！”
宗勖连忙阻止道：“哪有求人办事求成这个样子的。他们都是前辈，我直接到办公室去找他们就好啦！”
孙副院点了点头，“嗯！这样也好。那你就直接到徐昶的办公室去找他吧！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泡好了茶水迎接贵客。”
“你老太客气了。”
宗勖谦虚了一句，电话便挂断了。
院长办公室都在门诊楼三楼的东侧，程宗勖步入三楼大厅，不愧是领导办公区，窗明地净，几乎见不到人来人往，喧嚣声也轻得多了。
徐昶的办公室就在大厅东侧甬道尽头的第一间，门虚掩着，里面正有人说话。
程宗勖走到门前，隔着门缝往里瞧了一眼。办公桌前面站着的是一位穿着白色制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在接电话，宗勖立即认了出正是公示栏里的院长徐昶。
旁边的沙发上还坐着两个人，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身体微胖，在她这个年纪算是相当不错的身材了，身上的衣着华贵。
另一位是个二十多岁的白净小伙，勉强算得上是个帅哥，略微低着头，看不出是个什么表情。不过，程宗勖却清楚地感受到从白净小伙身上散发出的矛盾情绪，既兴奋又担忧，很像一个人怀里揣着摩尼宝珠，却担心被别人抢去。
中年妇女兀自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程宗勖并没有仔细听她说什么，只是觉着像她这样打搅别人接电话很不礼貌。
徐昶对着电话，神态相当恭敬，因为手掌上的头像正是自己的老师孙副院。孙副院将宗勖的情况大至说了一遍后，嘱咐徐昶千万照顾好。
徐昶点头答应了，挂断电话后迈步朝门口走去，想着先到楼下把老师介绍来的人接到自己的办公室来。
中年妇女见他挂了电话就想直接开门出去，立即站起身来，二话不说横着身子挡在门口。
“老徐！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倒是给句痛快话，行还是不行？”
“呃……”
徐昶低着头想了想，似乎沉着相当为难，皱着眉头怔了半晌。
“刘姐，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而且对方还是程珏林的千金，那可容不得半点马虎啊！所以呀，您还是走正常手续吧。反正这种配型试验成功的概率极低，到目前为止也就是晓果的骨髓具备实施移植的可能性。”
“只是，这其中的风险依然极高，即使我给推荐过去，中心医院那边还是要重新配型的。好在还有十天左右的缓冲期，你们娘两不妨再耐心等一等。”
“但是！”
刘姐听他说不同意立即进行手术推荐，蹙眉瞪着眼急切地道：“我刚才说过的条件，你真得不想再考虑考虑了？”
刘姐明显有点强人所难啊！
“嘿嘿……”
徐昶顿时发出一阵苦笑，摇头道：“人家的手术又不在我这儿做，就算我推荐一个人过去，人家也只会当做一个备选而已，根本不可能立即实施移植手术。”
程宗勖站在门外听着两人对答，总算听明白了个大概。刘姐和徐院长是熟人，她的儿子晓果也做了配型化验，结果显示具备较高的移植可行性，同样风险也相当高。
故而，徐院长建议暂时不予推荐。刘姐母子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么个千载难逢攀登高枝的好机会，不肯轻意放过。而她所谓的条件，大概是许了徐院长很大的好处，但徐院长不为所动。
“咚咚咚！”
程宗勖起手敲门。
“进来！”
徐昶听到敲门声，索性不出去了，直接叫外面的人自己推门进来。
门开了，程宗勖走了进来，眼神锐利地扫视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人，然后朝着徐昶自我介绍。
“徐院长您好！我就是孙副院推荐过来的程宗勖。”
“你好！来，过来坐。”
徐昶笑着伸手同他握了握，然后摆手把他让到茶几的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对于老师极力称赞的人他可不敢轻视，倒好两碗茶水请宗勖品茶。
刘姐扭头与儿子对望了一眼，直觉告诉这母子新进来的这位大帅哥一定也是通过关系来做配型的。母子两个坐在沙发上既不说话，也没有起来要走的意思。
刘昶也不理会他们，和程宗勖打过招呼之后压低声音问道：“听说你为中医药研究所捐赠了几本秘藉，都是失传已久的古本。不瞒你说，我也喜欢研究古书，你手里还有电子档吗？尤其是那本《千金秘方》，呵呵……”
“咚咚咚！”恰在此时，有人敲门。
“进来！”徐昶满眼期待地望着程宗勖，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
立即有人推门而入，“哈哈！老徐，有学弟过来拜访你也不喊我一声。”
“哟！老赵！”
徐昶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笑着打了声招呼。程宗勖从相貌判断来人就是孙副院的另一位学生赵侗声副院长，连忙站起身来冲他打招呼：“赵院长，您好！”
徐昶摆手请赵侗声和程宗勖就坐，微微道：“程少校来了，我总不能连口水都不管吧！这不刚把茶水倒上嘛！正要打电话请你过来，老师的电话就打你那去了。”
说话的同时，又倒了一杯水递给赵侗声，两人交情莫逆，完全不用客气。
几句寒宣话过后，程宗勖点开手机把《千金秘方》、《雪花秘录》、《华陀遗著》、《千锤炼金术》等几部古藉的电子档传给二人。
两位院长顿时欣喜万分，这可都是失传已久的孤本，能见到电子档已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刘姐母子见屋里人多了，而且说来说去都是些医书医药的事情，顿时觉着很没意思，母子二人同时起身告辞，
程宗勖随后说明来意，两人面面相觑半晌无语，不是不能理解程宗勖为何捐献骨髓，而是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一定要匿名，既不与病人家属见面，又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报酬。
要知道程珏林并不是个穷人，几千万，几个亿对他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而且他已经明确承诺，无论哪家医院找到配型成功的人，都会捐五千万给该医院作为研究基金。
赵侗声皱着眉劝道：“程少校，你是老师介绍过来的，配型一点问题都没有，只不过你不能不接受酬金啊！如果那样的话，你说我们院方哪儿还有脸要那点儿研究经费啊！”
“嗯！您二位说得也是。”
宗勖想想也是这么个理，自己不要，人家又好意思伸手呢？“好吧！要不这样的吧！事后咱们签个协议，我酬金也一起捐给你们医院好啦！”
这总行了吧！两位副院长闻听先是一喜，随即两人对望了一眼，脸色渐渐暗淡淡下来，“这笔钱不好拿啊！所谓众口烁金，别人肯定会说是我们院方截留了这笔钱。一旦上面举行听证会，你不还得出席吗！”
宗勖点了点头，无奈地道：“我看还是先配型吧，哪儿那么容易就中标了呢！”
“对对对！先配型，先配型。”
徐昶与赵侗声异口同声地道，配型成功的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现在就讨论手术后的报酬问题未免过于乐观了。
宗勖立即站起身来，与两人握手道别，最后表示：“徐院长，赵院长，我的要求是明天必须出结果。”
二人同时点点头，保证没问题。赵侗声拉上程宗勖到下边抽了血样后，仍旧请他到办公室喝茶。宗勖又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告辞。
他并不打算在青湾停留，而是直接定了回程的车票，乘晚上七点的高铁回了京城。宗勖在车上又给孙副院打电话道谢，两人相互客套了一番。
晚上不到十点多，程宗勖已经返回了莲岛江苑，敲门进屋。
向酉雪知道他要回来，一直坐在客厅里等着，待他进屋后连忙站起身来。
“你怎么没把谊俪接回来呀？婆婆不给吗？要不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
她急于想要回程江谊俪，是担心江淑华收回谊俪那些股份的管理权，二人签署协议快三年了，向酉雪一直没机会跟程宗勖办理结婚登记，也就没有正示成为谊俪的养母。尽管每年的收益不算多，但是总量也相当可观了。
向酉雪不愿意轻意放弃任何收益，每每跟宗勖提到到时，他却总是不以为意，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宗勖淡淡地道：“我过去只是抽了点血，又没去青湾新区。一切都是尽可能地低掉处理，并且提出的也是匿名捐献，只不过有点困难。”
“你！”
向酉雪恨恨地白了他一眼，不明就理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匿名啊？难道你还想继续瞒着他们，我告诉你这次你百分之百瞒不住！”
“也许吧！”
程宗勖不想跟她争辩，因为不可能有结果。
“哼！”酉雪冷冷地哼了一声。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后天我陪你一起去青湾，到时候如果程废柴也在的话，你只管点头摇头，剩下的话我来讲。”
宗勖赶紧扯开话题，“我说，让你找个人，到底找到了没有啊？”
酉雪撅了撅两片薄薄的嘴唇，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关心程凌宇，当下没好气地道：“找他干嘛？他永远不出来才好呢！那样的话，所有产业都是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