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儿朝岛中心的高处指了指,众人望去,高地上一座庭院格外显眼,屋脊比周围的院子高处一截,院子当中更是高高地挑着一盏黄色的灯笼。
只听到远处传来更鼓声,接着是打更人有气无力的吆喝。
柏离道:“亥时了。”
众人靠近外围庭院,拣了一座围墙矮的翻了进去。
这座院子不大,就西北各一排房屋。上房里亮着灯,传出祷诵之声。众人摸过去捅开窗户纸,见屋里一男一女,男的正在对着一幅挂在墙上的画不停匍匐叩拜,女的则跪在旁边,闭目诵读经文。
曦媚望向柏离,柏离点点头,曦媚从怀里摸出一把梅花针,透着窗户纸射了进去,顿时,一对男女都瘫倒不再动弹。
众人进到屋内,将两人绑了。曦媚拔除男子身上梅花针,李随道:“你且莫怕,老实回答便可少吃些苦头。”男子突遭变故,见闯进四个人来,惊吓之余,忙不迭点头。
李随问道:“昨天你们绑来的那个女孩被关在什么地方?”
男子哆哆嗦嗦的道:“小的只是一个杂役,平时就负责清理、修缮,旁的什么都不知道。”
李随将剑在他颈上比划一下,男子磕头如捣蒜般道:“大王饶命,小的真不知道。你问问她,她说不定知道。”说完指着旁边的女子。
曦媚拔除女子身上梅花针,问那女子:“你在教内做什么?”
女子道:“贱妾在厨房帮厨。”
李随道:“说不定这女的也不知道,都宰了去下家问问。”
“知道,知道,”女子忙不迭地道,“昨天绑来的男女都关在地牢里。”
“男女?”柏离道:“你说的男女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摸样?”
“女的叫南宫什么,长啥样贱妾也没见过,不过晚间听人说,长得标致得很。男的听人说还是什么少帮主。”
众人对视一下,相互点点头。
柏离问道:“今晚这岛上,都有些大光明教的什么头领在?有没有其他帮会的人在?”
“这岛本来是大尊张千通和如母月娇在执掌,后来左近的两位大尊见此岛地势隐蔽,便于经营,便常来这个岛上。不过前日如母回来,说什么会通城里的教众遭了大难,三位大尊天黑前都离了岛,留着的就是几个尊者。前两日倒是什么黑鲨帮的人老来,天黑前也随着大尊一同离岛了。”
李随问道:“地牢在什么地方?”
“地牢就在明院下面,明院就是最中间那院子。”
彩儿突然拔下女子头上的珠钗,道:“你这钗子倒是攒得漂亮,就可惜怎么是铁的。”
女子道:“贱妾本出生穷苦,自然戴着铁钗,这铁钗本就是寻常事物,也算不上漂亮。”
彩儿狠狠地道:“看来你是不肯说实话了,且先把你的舌头拔出来,看看爱扯谎的舌头长什么样子。”
女子被吓得够呛,道:“这钗本是我教的信物,但凡教众的女子,均需佩戴,以便相认。贱妾干得是粗鄙的活,位份低便戴的是铁钗,”
彩儿又问道:“若是金钗,攒了三颗珠子,该是什么人戴的?”
女子道:“那是如母戴的,但凡金钗便不是普通教众能戴了,三颗珠子的就是极高的位份了,比如这岛上的如母月娇便戴的是三个珠子的。”
李随见彩儿净问些不相干的,正要打断,却听曦媚道:“妹妹这一说,这钗子看着有些眼熟。”
彩儿道:“彩儿也是觉得眼熟,便随便问问。你们还要问什么赶紧问吧。”
柏离等三人便接着发问,问清楚了明院的布置,晚间都是什么人在值守,夜间岛上什么人巡逻,地牢的具体位置。
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李随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曦媚道:“现在咱们要么回去告诉长帆帮和飞鱼帮事情的真相,让他们不要相互厮杀,来岛上救人,要么直接进去把人救了杀出去。”
柏离道:“通知江面上的帮会,否则等我们救人出去,他们已杀得两败俱伤就不好了。可我们走了,这里又起了什么变故,或者大光明教把人移走了,到时候空口无凭。我看不如我们分两路,我和随弟进去见机行事。曦媚和彩儿你们先回去告诉叶兄这里的情况。”本来他不想曦媚跟着犯险,想着让曦媚一人回去,却又怕曦媚不肯,便让曦媚和彩儿一同回去。
彩儿一改满不在乎的样子,道:“就怕这里边有诈。”
其余三人都不解地望向她。
彩儿道:“大光明教谋划如此大的阴谋,岛上的警戒怎么会如此松懈,而三个头目又都离岛外出?”
三人一想,倒真是这样。李随将手中剑对着大光明教女子道:“你说的三个大尊都离了岛可是真的?还有其他的话可都是真的?”
女子道:“千真万确,小的亲眼看到三位大尊乘船离岛。”
柏离道:“做戏做全套,那三个大尊离了岛,再没有的地方偷偷潜回来,似她这等寻常教徒是不会知道的。”
曦媚道:“我们前两次和大光明教打交道,都是他们布好圈套等着我们。看来这教的人偏爱设套。”
柏离不解道:“若真如此,大光明教为何要设这圈套?”
彩儿道:“彩儿也说不上。”她手里把玩着女子头上的珠钗,道:“怕是只有进了他们的圈套,我们才能知道答案。”
李随笑道:“若是进了圈套,知道了答案还有什么用?”
柏离道:“我们已经进过两次了,再进一次也无妨,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曦媚道:“不如我们让封副帮主先行回去,告诉大家真相。”
柏离道:“也好。不知道江面上的情况怎么样了,事不宜迟,我和随弟先去探探,曦媚和彩儿你们去告知封副帮主这里的情况,让他回去告诉叶兄他们。”
其他三人再无二话,就这么定了。
三人将大光明教的男女嘴巴塞了,又点了睡穴,才翻出院墙。柏离、李随往明院方向摸去,曦媚、彩儿原路返回岸边。
柏离、李随顺着女子所说的路径向小岛中间摸过去,夜已深,零星的院落亮着灯光,其余全是黑压压的一片。
如那女子所说,明院在岛的正中央,共三进,第一进供奉着大光明教的光明使,中间一进是大殿,供奉着一众主神,最后一进是祭司居住的场所,地牢便在这一进。明院夜里只有当值的教众在里边值守,其余的教众都各自回家了。
柏离、李随按着女子所说的道路,摸到明院最后一进的围墙外,等着巡夜的教众离开,跳进院子。院子很大,他俩借着高悬的灯笼大致能看清最后一进院子的样子。
明院最后面一排屋子最中间的一间亮着灯光,按那女子的说法,便是地牢所在。
两人摸过去,透过门缝,看见两个大光明教徒各窝在一张椅子里打盹。
大光明教绑了重要人物,警戒却如此松懈,多少有点说不过去。柏离、李随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样的疑惑。莫非彩儿猜得不错,大光明教果真布好了全套等着他们来钻?可事到如今,哪里还有退却的道理,便是龙潭虎穴,也不得不闯一闯了。
想到此处,柏离推门进去,点了两个教徒的穴道,才将二人拍醒。两个教徒犹在梦中,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乍一醒来,真真切切看见见两个人站在面前,自己却动不了也说不出话,宛如梦魇一般。
李随将剑抵在一个教徒咽喉上道:“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敢喊叫就先要了你的命,明白了点点头。”
那教徒听了李随的话,才道自己不是梦魇中,可眼前的形势比梦魇还糟糕,想点头却动不了,忙不迭地朝着李随眨眼。
柏离拍开他的哑穴,问道:“底下关了什么人?”
教徒被李随拿剑抵着喉咙,赶忙道:“长帆帮的少帮主和飞鱼帮帮主的妹妹。”
“钥匙在哪里”
“在小的腰里挂着。”
李随从他腰间拽下钥匙串,问道:“关了如此重要的人,这里的守卫怎么如此松懈?”
“这岛上外教的人一般不敢来,来的也是受邀而至。”
柏离问道:“你们这个岛上的头目是谁?现在在哪里?”
“这岛上有三位大尊,都是说话算数的,不过傍晚时分三位大尊都走了。”
“去干什么了?”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说法倒是和那女子一样,柏离、李随对望一眼,他们倒不是怕什么大尊尊者的,只是大光明教人的行径向来诡异阴险,不得不防着他们又耍什么花样。
柏离道:“你留在这里以防万一,我下去看看。”
李随道:“还是我下去吧。”
柏离没有争辩,径直打开后墙上的木门,顺着石头台阶下去。
甬道走到头,右侧是一扇铁门,柏离刚打开门,便听到一个男子的骂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