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打!”刀疤脸话音刚落,便听“砰砰”两声,骷髅似的瘦子和眯眯眼的胖子也步了刀疤脸的后尘,皆被那黑脸汉子一拳撂倒。
余青云暗自点头,下手轻重适宜,人也够警惕,就是出拳动作丑了点。余青云继续旁观,他想瞧瞧这朱大温后续会怎么处理这场纠纷。
店掌柜拍手道:“打的好!就得好好惩戒这些个混蛋无赖!”
朱大温不知这般自作主张会不会招惹麻烦,便以询问目光看向余青云,见到师伯轻轻点头,他便放下心来。
刀疤脸此时已站起身来,他“噌”的一声抽出腰间弯刀,喝道:“兀那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咱哥仨都是青天盟的人,逼急了我们,有你好果子吃!”
朱大温从腰带中掏出块木质小牌子,拿在手里晃了晃,道:“俺是青天盟山部第九队的朱大温,你们是哪个队的?”
刀疤脸愣了愣,也从怀中取出块造型相同的木牌,道:“山部六队的……”刀疤脸有些犯怵,没想到在这碰上了自家人,依对方这性子,打自己一顿到还不怕,就怕他去队里告上一状,那就麻烦大了。
朱大温挠挠头,他还以为这三人是冒牌货呢,既然是自家人,他也不大好意思继续挥拳了,便道:“你们快把欠人家的钱结了,然后给门外伙计挨个赔不是。”
刀疤脸正准备捏着鼻子赔个不是,那骷髅似的瘦子突然道:“若是我们赔了钱,你可不准在盟里到处嚼舌根子!”
眯眯眼胖子捂着鼻子,也附和道:“对,不准去告状,否则别怪我跟你急!”他本想提着刀挥舞两下壮壮声势,但一想自己好像打不过对方,便也作罢。
朱大温皱眉道:“就是说,俺若不答应,你们就不肯赔钱认错?”
刀疤脸道:“就是这样,你若不肯保证,休想我们赔钱。”
“俺不干。”朱大温摇头道:“虽然理不清为啥,但俺就觉得不得劲,你们今天必须赔钱加道歉!”
眼见双方都不肯让步,店掌柜也劝道:“这位大侠,你就答应罢,让他们赔钱走人拉倒,您今夜要住店的话,我给您全免了,您看怎样?”
“这、这……”朱大温没想到连自己相助了的店掌柜都这样说,这个黑脸汉子一时间脑筋有些转不过弯来,但他始终觉得不得劲。
余青云此时上前道:“非也非也,掌柜的此言差矣。这三人白吃白喝白住并且出手伤人,这是一错;他们以道歉认错来威胁人,又是一错。”
这位飞花门掌门指了指刀疤脸三人,继续道:“以自己的一个错误来弥补另一个错误,想得真美。”
刀疤脸问道:“你又是谁?”
“你是余先生?”店掌柜看了半天,这才记起这位前些年倒是经常来住店客人,怎么这些年过去了,余先生好像更年轻了些?
余青云点了点头,道:“我叫余青云,与青天盟倒是挺熟。”
飞花门掌门余青云?
刀疤脸到底是混过江湖的,余青云这名字在青木州江湖又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刀疤脸紧忙将刀一丢,又拍落同伴的刀,恭敬道:“原来是余掌门,小的、小的这就给钱……”
刀疤脸取出好大一钱袋,从里面取出几大块成色喜人的银锭,放在柜台上,领着两个弟兄给店掌柜赔了不是。又低头哈腰地绕过余青云,去门外给那几个伙计一一道歉,至于“守口如瓶”一事则再没提过,做完一切后刀疤脸三人
灰灰溜的跑了,却是没胆再回客栈里多叨叨一句废话。
店掌柜对余青云与朱大温谢道:“多亏余先生和这位大侠仗义相助,您二位今个儿住店全免啦,待会我再给二位送去几壶店里美酒哈。”
朱大温还有些心情郁郁,摇头道:“还是照常给钱吧,不然我与先前三人有何区别。”
余青云拍了拍朱大温肩膀,道:“人家掌柜一片心意,却之不恭呀。”说罢,余青云笑着与店掌柜讨来房门钥匙,由店掌柜亲自领着,进房去了。
一进客房,便有清香的花卉味道扑面而来,这是放置在房间各处角落的花卉香囊所致,客房很大,桌椅都上有红漆,做工精良。墙上挂有百花绘卷,色彩斑斓栩栩如生,配以香囊清香,真真让人好似置身百花丛中一般。
余青云推开窗户,一时间皎洁的月光便洒满了屋子,外头那一轮大好圆月好像被“锁”在了窗口里,给人有触手可及的错觉。
朱大温情绪低落,坐在床沿,盯着那轮大月,怔怔出神了半晌,突然道:“俺是不是太不圆滑了?”
余青云温和笑道:“大温啊,这处事圆滑有好处有坏处,世俗百姓或是官场众人难免要磨去棱角,让自己圆滑起来,这样才会显得平庸,与世无争。”
余青云话锋一转又道:“我们就又不同了,身为武人,一身本领自胜过千言万语,大多时道理就是拳头,就像你拳头大,那三人便只得跟你打商量,却又因为你拳头不够大,于是跟你讨价还价。而我拳头更大些,所以说一不二,他们三个只敢乖乖照做。”
“当然了,若是能管住拳头,肯用心照顾他人的感受,那便更好了,这等人一般被世人称之为‘侠’,而拳头顶天大又心系天下苍生者,则被冠以‘大侠’之名,传颂天下。”
余青云说罢,来到朱大温身旁,以拳轻撞之,打趣道:“大温你就挺有成为大侠的潜力,你瞧那店掌柜刚才一口一个大侠,喊的人是行云流水、真心实意,听的人也是面不改色、坦然受用呀。”
朱大温脸上发红,挠头憨笑道:“俺倒也没仔细听……”他突然敛住了笑脸,问道:“师伯,你说俺这布袋还有机会还给陆兄弟么?”
那只布袋朱大温一直背在身上,里面装着已用去大半的丹药和一封被水泡过、晾干后皱皱巴巴的遗信。写信之人的遗愿,也不知还有无机会被人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