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梓倩转身,平静地看向米鑫盛。
记忆里,他从没像现在这么凌乱落魄过,除了十多年前被妈妈赶出去的那一天。
那时候他看似放弃尊严地跪地祈求,让小聂梓倩以为他舍不得离开家,可真正舍不得的只是利益。
那之后,他永远衣冠楚楚,气势堂堂。
估计今天这种被好几个女人刺激打骂得不成人形的样子,是从未有过的。
这么一想,聂梓倩笑得格外开怀:“爸,平日你在人前都是风度翩翩,儒雅倜傥,现在见你这么狼狈,还真挺有趣的。”
米鑫盛自然知道自己此刻是副什么德行,偏米鑫盛还故意刺激,让他更为恼怒:“我叫你出去!”
聂梓倩不理,笑盈盈走上前,隔着办公桌,从文件袋里抽出一摞纸递给他:“爸爸那么讨厌我,就快点签字吧!签完了,我马上消失,眼不见心为净。”
这话不知在说谁。
米鑫盛面色极差地扫了一眼,除了股权转让书,竟然还有经营权让渡书。
“聂梓倩,你这是干什么?趁火打劫?你以为把家里闹成这个样子,我就会放弃她们相信你?”
米鑫盛额头上青筋跳起,“你休想!”
聂梓倩微笑看着他,眼神却极冷,他这句无情的话又让她的心冷了好几度。
“爸你别自作多情了。我今天来,不是想讨好你,也不是想证明我还是你的家人。恰恰相反,我来就是和你划清界限的。”
聂梓倩手指在纸张上点了点:“你果然最关心的是财产,还没有看到这个吧,这里。”
她把那张纸提到他面前。
“还有一张解除父女关系的绝交书!”
米鑫盛讨了个没趣,自作多情又被打脸,抢下那张纸哗哗就签上名字塞给她:“签字了,你可以走了。”
虽然他签字的速度和聂梓倩想象的一样快,可聂梓倩还是有些恍惚,看着白纸黑字米鑫盛的名字,稍稍出神。
米鑫盛见她瞬间安静下来,以为她后悔了,愈发得寸进尺地发泄怒火,还自以为是地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
“这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今天你干出这么不孝的事情来,我也不至于对你这么狠。聂梓倩,你小小年纪,心却太恶毒了,唯恐天下不乱,非要挑拨家里人的关系。是我没有教好你,你这个女儿,我算是白养了!以后,我米鑫盛再也不会认你!”
他以为聂梓倩刚才只是威胁,现在他说了这番狠话,聂梓倩就会道歉求饶把绝交书撕得粉碎。
可聂梓倩平平静静听他把话说完,无所谓地牵牵唇角,小心翼翼把那张纸放进文件袋里。
刚才的出神,大部分只是在想要怎么最大化地利用这张纸。
“刚好,我认为你这个做爸爸的没有起到教育的责任,我也不想再认你了!”
聂梓倩抬眸,笑容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世界上的爸爸有很多种,有的宽厚温柔,他的女儿骄傲自信;有的深沉勇敢,他的女儿隐忍果断;有的坚毅严苛,他的女儿懂事守矩。也有的,贪婪自私,懒惰无能,偏心无情,自卑暴戾,这样的父亲不是可以依靠的山,只是负担!”
聂梓倩脸上已经没了任何表情,隐约记得小时候她还曾骑在他的肩头,以为那里是最快乐的地盘,可谁会想到……
她的笑变得有些无力:“自从你把米忆蓝伪装成远房亲戚的女儿接回家开始,你就没把妈妈当亲人,也没把我和姐当女儿了。什么好的都给她,每次争吵都是先打我,做父亲的偏心成这个样子,还拿什么孝顺礼义来责骂我?米先生,你扪心自问,你有资格吗?”
一句“米先生”让米鑫盛怔了神,却不是内疚或其他,而是愤怒。
聂梓倩这番话无疑表明,在她心里,他这个父亲的形象已经坍塌渺小到尘埃里去了。
聂梓倩说完,又给最后一击:“生我养我的,都是妈妈,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没有关系?”米鑫盛满脸通红,“这是她教你说的?聂梓倩,你天天都说我对不起你妈妈,你又怎么知道是她太高高在上,不给我一点儿尊严和面子,我怎么爱得起来?你天天说你阿姨是小三,呵,你妈要是那么好,怎么会有别人插足?”
聂梓倩恶心得几乎要作呕,反讽一句:“原来你的尊严和面子,不是自己挣的,是要女人给的。”
米鑫盛脸一白,聂梓倩更加冷漠,“你自己没能力,要靠女人爬上高位,转而又嫌女人地位太高,人怎么会虚伪到你这种地步?呵,你出轨倒还是妈妈的错了?是她的错,当年赶你出门的时候,你下跪求什么?还不是求荣华!”
“蓝钰那么服低做小,给你的面子还不够,怎么又冒出个小四了?这小四还是你的小姨子,我都替你臊得慌!可你好像甘之如饴呢。这么喜欢她,看来,蓝昕给了很多的尊严和面子啊。但我却觉得,你怎么看都像是被她包\养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