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钰:你所到之处,尽是光芒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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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钰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父亲不喜欢他,甚至是厌恶他。
当年那个傲娇、孤独的小男孩还没得知残酷的真相。他依然对他的父亲,抱着某种渴望。
孤独的小男孩希望有一天,他的父亲也能像别人家的父亲一样。
会把他抱起举高高,会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甚至会开心的摸着他的头说:
“儿子….…!你真是爸爸的宝贝儿子。”
很可笑是不是?明明是寻常人家随手就可以实现的愿望,却让他日想夜想,也未能如愿过!
所有的一切,在他十七岁那年都毁了。
他的父亲原来不是做不了慈父。而是那个关爱的对象,从来不是他。
若紧紧只是这样的话,他不会这么恨陆豪,这么恨陆逸跟其他陆家人。
他们千不该万不该,竟然想要暗害他母亲。甚至,还想把墨染从他的身边夺走。
墨染是他的命,谁敢动他的命,他必然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旁人只道他情深似海,墨染何其有幸,让他执念一生。
他们不知,其实真正该庆幸的是他。
墨染是他的光,是他的一生致爱。
偏执如他,其实本就应该身处黑暗,堕落成魔。是她把他从地狱之中拖了出来。
所以,她走了,他的光也就灭了。
第一次见面时,她笑着喊了他一声“清钰哥哥”,然后戏谑的看着他脸红。
眼神里的恶趣味,完全不像那个年纪的小孩。
陆清钰那时候就在想。
“这是谁家的小女孩,真是讨厌!”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是欢喜的。
他们第二次见面,是在学校。
那个扎着包包头,笑容明媚的小女孩,真诚而又坦率的朝他扑来。
“砰、砰、砰……”
陆清钰紧张到,只听的到自己对心跳声。
除了母亲,从未有人靠他这么近过。
他感受到女孩的温度,像是热流一样,软化了他浑身倒刺的灵魂。
既然靠近了,就别离开。
从今以后,我是你的。
而你……是…我的!
长大后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躲着我了。
他迷茫,他不解,他难过,他克制,他愤怒……!
他撕心裂肺的痛!
但他从未绝望到心如死灰。
他喜欢的那个女孩,骄傲如夏日的烈阳,耀眼的毫无保留。
美好的能让人忘记呼吸。
他知她,他懂她,他…爱她!
只要她能回过头来看一看,就一定能发现他。
一生还长,他们还年轻,不是吗?
但上天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命运把他生命里唯一的光,送到他身边。让他身处地狱,也能看见清风明月、春暖花开。
但当他沉沦以后,又亲自把她夺走。
偏偏陆清钰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他怀中停止了呼吸,冰凉了身体。
呵,真是残忍啊……!
“哈…哈…哈…!”
他大笑,笑的声嘶力竭,疯癫如魔。
她走后,他拖着如同死尸一样的身体,如她所愿的,把她安葬在那棵古银杏树下。
嗯,很好…!
在过不久,他也会在这里的。
这世界,除了她,没有任何留恋。
生死对他来说,已经无关痛痒。
陆清钰在墨染的坟前枯坐了三日,一直不吃不喝。直到晕倒后,才被清虚带回了青城庙。
青城庙一如既往的香火鼎盛,人来人往的多如潮流。
求姻缘的男男女女在月老树下,绑上了一条又一条的红绸带。
把月老树粗壮的树枝都压弯了腰。
红艳艳的一片,看的他刺眼至极。
“万丈红尘如空中烟云,转瞬即逝。放下、舍得,才是正果!陆施主还是………。”
清虚老道说的话,陆清钰全都置之不理。
直到他听见了清虚对他说。
“陆施主,她既以离去,何必自苦。一切缘分只有天定,强求不得。”
似乎话中有话。
但他在问时,清虚老道却什么都不肯说了。
这更让陆清钰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怕机会渺茫,他也想抓住!
万一,成功了呢?
从那一日起,陆清钰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开始了不休不眠的工作狂状态,工作就是他的全部,吃饭只是为了活着。
任何人的劝,他都听不进去。
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
确实,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
陆清钰的公司越做越大,钱越赚越多。
然后,他把他的钱,都投入了慈善事业。
他以一己之力,提高了整个国家的生活水平。救下了千千万万的人。
陆清钰孑然一身,一无所有,除了…钱!
嗯,钱!
全国人民都知道,陆氏总裁陆清钰,散尽亿万家产,只为了一个女人。
有人不可置信,有人衷心祝福,也有人冷嘲热讽。
各种或好或坏的声音,陆清钰听在耳里,看在眼里。
但没人阻止得了他的疯狂行径。
又一年忌日,陆清钰穿了一身紫色的衣服,出现在凌云山。
金黄的银杏树下,紫衣白裤的男人气质清冷,神情哀伤。
十年的时间过去了,陆清钰改变了很多。
少年时清瘦的脸颊,如今变得棱角分明。原本略显单薄的肩膀,有宽厚了不少。
一双凤眸比以前更加冷漠、凌厉。
陆清钰每年都会来凌云山一趟,在这里从日出站到日落。
他从不肯多来,因为这个地方他来了,就不想走了。
清虚老道每年看见他,都是一脸叹息与欲言又止。
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憋在了喉咙口。
陆清钰看见了也当没看见,有些话,多说无益。
……………
到底是工作太过,陆清钰三十八岁那年的秋夜,因疾病离世。
其实他早几年前身体就出现问题了,不太严重,这样吃药就好。
可是陆清钰从来没有吃过药。
他啊,其实早就应该离开了。
巨大的银杏树下,男人一脸惨白,毫无血色。
他就这么靠着树背,回忆起了往昔。
多年过去了,墨染在他脑海,依然鲜活。
她清澈见底,笑意盈盈的杏眼,挺翘可爱的鼻头,以及樱花瓣般粉嫩的唇瓣。
甜甜的叫着他清钰哥哥,像极了刚睁开眼,跟人撒娇的小奶猫。
清冷男人的呼吸越来越浅,直到完全没有。
一如当年,明媚少女离去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