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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双喜临门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德风走了三个多月了,大地早已一片生机盎然了,万物争相探春,报答一年辛勤劳作的人们和渴望色彩的生灵。昔日的寒冬腊月,冰冷冻手,处处枯叶败草,树木光秃,荒芜淡景。如今变成了草木茂盛,花团锦簇,争奇斗艳,令人陶醉的一派生机勃勃。背负着新一年美好愿望的庄稼人又开始忙碌起来了,翻地推粪,平田整地,开沟播种,忙的汗流浃背,只为丰衣足食。

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阳光普照。德风家也和大家一样,借这个时机准备农具,修修补补,晾晒种子,也是不得空闲,父亲分配任务,人人都有活干,母亲负责忙饭,打理家务,儿媳负责后勤,端茶送水,摊晒谷物,父子三个干重活的劳动力,负责整地准备播种,家里那头老黄牛是耕地的主力军,父亲就是忙着春种的总指挥。

母亲准备着一大家子人的饭食,媳妇和女儿帮衬并伺候着爷爷奶奶的洗漱,吃饭,这每天须尽的义务。周到贴心,动作勤快麻利儿。眼看就到晌午了,烧水沏茶,拾掇着母亲做的干粮,德风媳妇儿就出家门儿了,来到了地头看到三个大劳力在地里忙碌着。

父亲扶犁赶牛犁着地,嘴里不停地喊着那头老黄牛,单手挥舞着鞭子,那也就是做个样子,他也不舍得一鞭子一鞭子的抽它,也真是心疼它。

德春德和兄弟俩整地开沟,挑埂子,也是汗流浃背,还不时地用搭在肩上的汗巾擦拭着满头满脸的汗水。是啊,忙碌在阳光下用力地甩膀子挥铁锨锄头,哪有不流汗的呢?

“爹,晌午了,吃饭了!”听到儿媳妇在地头边儿上的喊声。

“噢,来了!”父亲应着,也叫德春和德和,“春儿,和儿,过来歇一歇吧,晌午了,饭来了。”

“歇一歇,先喝口水儿,也抽口烟儿,解解乏,再吃口饭,都饿了吧?”媳妇说着就把篮子放下,拿出茶碗儿,茶壶,倒上茶水儿,又说,“爹呀,看这天儿热的,也没个遮挡。赶明儿个拿个薄子来,搭个阴凉地,歇息时也能遮一遮这火辣的太阳,行吗,爹?”

“行啊,这还不简单呀,拿几根棍子扎个简易的棚子就行了。好在这儿还有个枣树荫。”

“可这棵树也小了点儿,只有胳膊粗细一点儿。”

“咱就这样办了,明儿搭个凉棚!”

“嫂子啊,你想得可真周到!”德春说。

“嫂子啊,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刚刚还跟哥说肚子也咕噜叫了,这嗓子也冒烟儿了呢,”德和还没等嫂子搭理德春就插嘴道。

“是啊,也到时候了,娘说你们也该饿了,让我赶紧来呢。”

“你来的正好,大家都渴了,也饿了。”

“嫂子啊,你多来几趟,我们就能多歇一歇了,我都喊了几次了,可爹就是不肯,”德和抱怨地说道。

“光知道歇着了,活儿都让谁来干呢?不想干活儿,粮食能自己从地里长出来呀?”爹爹瞪着眼呛搭着说。

“你看,咱那牛也累了,它卧在那儿,不停地反刍嚼腾着,说明它也需要补充补充了,对不?”德和指着地间的老黄牛。

“嘿嘿,”嫂子笑着伸了伸舌头,“爹呀,赶明儿个我也来地上帮忙吧?”

“你帮什么?”

“我什么都会做,就是不会,您可以教我呀。”话虽然这样说,家人们也不会让她上地,可听起来心里就舒坦,让人高兴。

“你还是在家里帮你奶吧。播种时你可以来搭把手,行吗?”

“行,这个我会。”

“永宾大哥,”就在大家你一句,我一语地说着话,邮差在路边儿大声地叫道。

“噢,邮差小哥,送信啊?”永宾也大声礼貌地回问一句。

“嗯,是啊,忙着春耕呢?今儿有您一封信,京城里您大儿子来的,”邮差说。

听到有信,德风媳妇赶紧跑了过去,“大叔,谢了,”拿到信又说,“大叔啊,您也坐下来歇歇,喝口水呗?”

“不了,我还得赶时间呢,还有几个村儿要跑呢,你们慢慢喝吧。”

“慢走啊。”

接过信的第一眼首先看的是信皮儿,立刻领会,过来便把信递给了爹爹,“爹,这回准有好事儿。”

“这走了也有三个多月了,看看都写点儿啥。”

“你怎么知道有好事儿啊?你是穿山眼啊?”德和说道。

“哎,对了!”自信地头一甩,“不信,看看就知道了!”

一口气看完了信,爹爹非常高兴,“德风,已得到认可,做了设计师了,还拜了师父,也发了工钱,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快回去告诉你爷爷奶奶,让他们也高兴高兴,咱家德风有出息了。”

德风媳妇把信拿在手里,“德和,那篮子你们等会儿拿回来啊,我先回去了,”说完抬腿就往回赶,进门儿就喊,“爷爷,奶奶,娘,德风来信了,说是当上设计师了。”

“是吗?快把镜子给我拿来,我来瞅瞅,”爷爷赶忙喊着。

“设计师是个什么官儿呀?”奶奶问,“有保长大吗?”

“我也不知道。”德风媳妇儿有点儿尴尬,“我想应该是好事儿!”

“设计师就是那个,那个当先生的呗!”爷爷也含糊其词。

奶奶从抽屉里翻出来一把有把的老花镜子,交给爷爷,“给你,你自己也说不清楚,才刚去就当先生?看吧,看吧,拿着镜子你也看不清楚。老眼花的都什么也看不清了,还往上凑,哼。”

“看不清楚,我也要看,孙媳妇不说我孙子当了那个什么设计师了嘛,我要看看,”放大镜放在纸上,眼睛凑地很近地说。

“你看你看,你个老东西,还犟的很,不服老不行啦,等他们眼神儿好的人下地来了再说吧?”奶奶说。

爷爷拿着镜子,困难地念着孙儿的来信,听完之后,大家也非常高兴,爷爷喊道,“我孙儿出息了,我孙儿是给皇上办事儿的人了,这下给祖宗露脸了,”接着又跟儿媳说“德风奶呀,快弄上几个菜,咱给祖宗上个香,感谢祖宗保佑,孙儿不负众望,大有出息,等他们收工回来,咱们也喝两盅,高兴高兴。”

母亲应着就去准备了,媳妇儿也跟了出来。

“娘,我帮您,您看,咱做点儿啥呢?

“今儿去赶集是来不及了,你叫上芫芫去西园子的窖里拿颗白菜来,再割点儿韭菜黄,那堆麦秸盖着的地方,虽然不长,还能凑活,我再切块腊肉,打几个鸡蛋,再杀个小鸡儿吧。祭祖有肉,有鸡就行了,咱再捣鼓几个碟子碗儿的,就有模有样了。”

“娘,还是您行,要让我去准备可就抓瞎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啊,这都是忙忙活活的逼出来的,这不年不节的。像咱老娘们儿这腿脚,这会儿去赶集,等你到了,那集也早都散了。再说,也不是天天都有集的。既然你爷爷都发话了,那就得做,谁让咱德风这么掌脸呢?”心里充满了满满的幸福感。

“娘,你可真是厉害,那我去了,”说着德风媳妇儿出去做事儿了。

婆媳二人和芫芫手脚不停地做着眼下的活儿,因为婆婆都已计划好了,忙的也有方向了。三人儿忙碌着摘菜、洗菜、烧火、煎炸,油香飘逸,小风刮过,小院儿一片菜肉香味儿。等地里的人回来,一切都差不多了。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下地的人结束了一天辛勤的劳作,父亲去栓牛,添草加料,哥儿俩收拾农具,三人先后进家,一踏入家门,就闻到满院子的肉味儿飘香了,德春率先喊了出来,“好香啊,看样子今儿是要大摆筵席啊?”

听到下地的人回来了,爷爷抖抖嗖嗖地迎了出来,尽量提高点儿声调,“今儿是个好日子,你哥有出息啦,这祖上也露脸啊,该乐呵乐呵,告慰一下祖上,让他们保佑我们的儿孙,保佑我们的德风。”甭提他那个高兴劲儿了。

“要的,要的,当然要的,”听到有吃有喝,自然是高兴的事儿,德和急忙附和道,随着也把从地里拿回来的茶壶和篮子放在了屋前的台子上。

“爹说得是,”永宾也微笑着附和着父亲,“都听您的。”

这时芫芫从伙房走了出来,还端来了一盆热水,放了一块手巾,“爹,您快洗洗吧,马上就要吃饭了。”

“好,”父亲洗完也对老二,老三说,“你们也快洗洗吧。”

“我再去舀点儿水来,”德春说着就端着脸盆起身去了水缸跟前,一会儿工夫大家都洗好了。

大家都冲洗干净,衣裳穿戴整洁,爷爷说道,“永宾啊,把祖宗的牌位弄弄干净,掸掸灰尘,供品上案,放好香炉,摆放整齐,点燃蜡烛。”

一切就绪,梦圣郑重其事,整理了衣冠,好像今天他也格外精神,虽然动作有点儿僵硬缓慢,但也很正规。只见他甩手弹袖,执起三炷香,稳步向前一迈,点燃香火,倒回一步,双手抖抖嗖嗖地举起燃稥,接着又念念有词颤颤巍巍地说道,“贾氏祖宗在上,梦圣今日率一家老小,感谢上祖显灵,如今孙儿能在皇城根儿下,为天子某事儿,可谓光耀门楣,这是天大的恩典,请上祖护佑,愿我们的后人福禄常在,流芳后世!”说罢,将燃稥插入香炉,右手撂袍,左腿向前缓慢一步,双腿下跪,儿孙们也学着爷爷有模有样的样子,紧跟其后,连磕三个头。

这时,立在一旁的孙媳一阵反胃,捂着嘴就往外跑,生怕惊扰了祖宗的神位。婆婆一阵疑惑,忙尾随其后,问个究竟。

经婆婆查实,又是一喜临门,贾家要四代同堂了,赶紧禀告爷爷,爷爷听到这等好事儿,赶忙又执起三炷香,告慰老祖,“我贾家四代子孙就要出世,真是福有双至,喜上加喜,上天有好生之德,助我香火连绵。”

拜罢祖宗,一家人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畅谈着眼前的喜事儿,未来的憧憬。大家都尽兴地吃着饭菜,喝着老酒,好不快乐。

今儿真是太高兴了,双喜临门,是个好兆头。爷爷吩咐儿媳,“要让我的孙媳好好保胎,她可关系着贾家的血脉延续。”接着又吩咐儿子,“赶紧写信,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孙儿,让他也高兴高兴,好让他干起活来也更加有股子劲儿。”

按照父亲的吩咐,永宾写好了信,就交给儿媳,并嘱咐,“明儿邮差来了,你就把它寄出去。”永宾是有意这么做,因为他知道,儿媳与儿子有约定和默契。他也很体谅这对刚结婚不久的孩子们,毕竟他也年轻过。

儿媳接过信,“爹,您放心吧。”

回到房里,她拿出红纸,取出剪刀,坐在炕沿儿上想了片刻,含着深情蜜意,回忆起与夫君的甜蜜时刻和点点滴滴,双颊不觉发热羞涩起来,而后似乎有了灵感,小心翼翼地表达着自己的心绪和此时的情感。

一会儿后,一只可爱的大肚子小马,身上还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其中一条前腿抬高,像是招呼人的样子就显现在眼前。端详了片刻,便会心羞涩的一笑,又双手捧到嘴边儿,幸福深情地一吻,又轻轻地铺开,小心翼翼地装进了信封之中。心里想着,但愿那个让她日夜思念的人会领会这其中的含义的……

一家人在一起,有说有笑地畅谈着今后的日子,计划着未来的家园,怎样才能为改变目前的实际情况做点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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