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剩下不到二十人的商队在太阳与月亮共存的黎明时分启程,奥菲莉娅希望能够尽快将最多的粮食与军备运送至伊凡英帕拉多陛下的军队当中。至于让商队转向,重新前往恶水城的计划则被她否决了。
伊凡皇帝已经离开了恶水城,我们不能够确定那些留守在恶水城的伊凡官员能否忠诚地履行他们皇帝的意志。也许我们的货物在恶水城会让被胜利冲昏头脑的伊凡官员给贪污掉,又或者是被目光短浅的他们所遗忘。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要引起皇帝足够的重视,而重视的前提就是要让皇帝能够看到我们。奥菲莉娅告诉沃格利德。
商队小心翼翼地进入了谜语森林,无数从鬼脸谜语树上伸展而出的枝丫就像它们的鬼手般拍打着车厢。商队经过的地面凹凸不平,粗壮的树根大多喜欢突出地面,使得车轮经过时屡屡产生剧烈的震荡。
商队在森林中前行的第三天,道路便变得越来越狭窄,也越来越蜿蜒难行。天气更是逐渐变得湿冷,大雾从不知何时起一直浮现在林间,而四周则突显寂静。两边皆是群起的丘陵,无论是前方还是后方的密林都看不见尽头。
一周前的雨到现在也还在下着,以至于沃格利德都有些忘记了晴天是何种模样。森林里的道路不但狭窄,还因此变得更加泥泞,商队不得不放慢了速度。而这却让躲在车厢里的奥菲莉娅一天比一天烦躁,她已经无数次地来找沃格利德抱怨,她总是担心战争已经在商队于森林中挣扎的这段时间里结束了,皇帝凯旋而归,不再需要外界的任何援助,也不再需要这支商队。
而沃格利德每每只能耐心地安慰她,告诉她战争不是一场短暂的游戏,不会那么快就能够了解的,说不定皇帝也还在为连绵不断的雨天而烦恼呢。只不过潮湿的天气会让粮食更容易发霉,这才是沃格利德所担忧的事情。
天色又变得暗淡了,沃格利德下令让商队在一处山脚下扎营。他爬上了一处小山峰,看着商队里剩下的十几个人吃力地搬出木头桩子安插在营帐周围,布雷肯则在照顾比人还多的马群,佣兵奥利佛爵士负责指挥他们。
沃格利德抬高视线,向远处眺望,他看见的仍是大海般广阔的绿色森林,以及目光所及的最远方,地平线上的一道锯齿状的山峦影子。
“我们还得再走最少七天,可每两天就要损失一个人,照这样下去,我们唯一的下场就是被谜语森林给吞噬殆尽。”沃格利德在口中呢喃。
谜语森林里已经有许多东西盯上了他们了,沃格利德知道。在这三天里的每一个晚上都会有野兽袭击商队,有时候是夜行豹,它到还好,只要看见燃烧的火焰就会退去,最麻烦恐怖的是幽影狼群,它们谨慎又小心,一直徘徊在商队附近等待着机会,可你一旦主动进攻它们,只要杀死一只狼,那么整个狼群就会和你不死不休!
必须得想想其他什么办法,也许奥利佛爵士的提议一开始是正确的,没有森林后裔的帮助,我们将在谜语森林中寸步难行。
可哪会有蛇裔愿意帮助我们?一支想要将粮食和武器卖给伊凡军团的商队?沃格利德痛苦地思考着。
这时,他闻到了湿润的空气中飘来淡淡的红加仑与风信子的香味。
贝利家的女儿从他的身后走来,他回头看去,发现奥菲莉娅的脸色和他一样不安。
“我们真的不能再这样走下去了。”沃格利德对她说。她撑着一顶雨伞,这种能够遮风挡雨的便捷玩意在五年前才刚被吕锡安的工匠发明出来。
“我们是不能再推着那些沉重的马车车厢走下去了。”奥菲莉娅严肃地说,她似乎有什么建议要告诉沃格利德。
“你想要的在这半路上抛弃粮食和其他货物?”沃格利德紧张地说着,他害怕奥菲莉娅真的有这种不顾一切的想法。“不不,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回头,原路返回,去恶水城,至少这样我们能活着把东西交到伊凡人手里。”
“丢弃货物?怎么可能!”奥菲莉娅臭骂道,“至于原路返回,你更是想都别想。”
“我的意思是,让商队里剩下的人在这里安营扎寨,看守货物。你和我再加上两个佣兵,每人双马提前穿越谜语森林,跑去驻扎在瓦迪沙沼泽的伊凡军营,然后再请求英帕拉多陛下派出人手回来搬运货物。”
沃格利德怔怔听她说完,随后笑了笑,摇着头说,“奥菲莉娅,你和我在那时候一样失去了理智。先不说我们能不能够在狼群和夜行豹的眼皮子底下穿越谜语森林,光是商队剩下的这点人,我敢打赌,我们带着奥利佛和另一位佣兵刚离开他们的视线,他们就会立即瓜分掉这些货物然后作鸟兽散,各自逃命去。”
“再说了,这一路上的危险可不仅仅只有野兽,出了谜语森林,瓦迪沙沼泽可就在眼前了,那可是战争前线!指不定我们这点人会不会在某天夜里就被蛇裔叛军给抹了脖子。”沃格利德指了指南方的边际线,随后用手在自己的脖子前比划了一下。
“那你说啊,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奥菲莉娅一气之下竟然坐到了地上,就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现在的话,只能一边走一边想办法了。人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沃格利德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出这句毫无用处的谚语安慰她。
“有骑兵朝我们跑过来了!”
呼喊声来自山峰下扎营的奥利佛爵士。沃格利德赶忙向望去,只见一个穿戴伊凡帝国盔甲的骑兵正一路朝商队营帐飞来,他手臂还在左右摇摆,嘴巴大张着,像是在说些什么。
“皇帝已死!皇帝已死!”而一直到他冲进营帐中时,沃格利德才清晰地听见他的叫喊。他从马上摔了下来,背部还插着一支羽箭。
一时间所有人的愣住了,沃格利德扯着奥菲莉娅的手臂,一路小跑回营帐。
“皇帝在沼泽深处遭遇伏击,军团全军覆没!”沃格利德看见伊凡骑兵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但却仍一手死死地抓住奥利弗爵士的手,“你们是瑞亚人,快走!”
“爵士!你别急,把话说清楚!”沃格利德蹲在他面前。
他指了指悬挂在马屁股旁的一个包裹,一段一续,但又及其紧张痛苦地说着,血液伴随着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而喷洒出来,“来不及了!那里面是英帕拉多陛下的皇冠……我们是负责护送它去恶水城的……最后一队人……蛇裔叛军还在后面紧追不舍……你们快带上陛下的皇冠……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