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清新的小院,随风飘摇的小株,红衣注视着第二次到访的紫虚,心中却多了份期待。
四月就要过去,百花凋逝铺出一层斑斓的路,迎接五月初起的朝阳。
清风吹起了花瓣,在空中飘零着,沾染在少女的发上。
青葱白指随意拂去落花,公孙雁温怒的看着悄无声息出现的老妪。
“婆婆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老人正是曾经突然到府意欲收她为徒的紫虚真人,也是一早出现在集市上买了两碗酒的稳健老妇人。
“郡主既然知道老身所说,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消瘦的身躯屹立风中,凌乱的衣袖肆意舞动,可公孙雁在老妪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疲态以及苍老,有的只是平静无波。
妇人的话犹如砸入冰面的巨石,将红衣似血的公孙雁心镜砸了个窟窿。
最后的一丝自我安慰被毫无遮拦的击个粉碎,少女险些瘫坐在地上。
紫虚真人漠然的看着少女,不曾离开,也未有开口说话。
红衣失魂落魄,妇人像是司空见惯一般熟视无睹。
春风拂人面,美人意凄凄。
白逍逸周身堆满了尸体,原本意气风发战意凌然的两千黑甲铁骑,如今不足半数,仅是警惕的包围住前者,无一人敢上前寸步!
白逍逸拄着千机,不让自己倒下,努力平缓急促的呼吸,青衫被血水染的黑紫,脚下土地都冲刷出一条条血红径流。
自始至终,舒潼都没有下过马,也就没有参与过这场骇人的厮杀。
从开始的风轻云淡胸有成竹,到现在的心有悸然,舒潼真正明白了为何当初西蜀剑阁阁主段邪能以一人之力战死数万兵士。
他本人只是入了纳灵的寻常武夫,对于天象境界也仅是道听途说,从未真正见识过这类强者。
血水顺着脸颊一路流到下巴,又滴落在衣服上,混着自己与敌人的血,最后一同归于尘土。
白逍逸随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却只是徒劳,反倒将整张面孔染成了红色,看起来更为骇人。
此时的他虽然气机紊乱,连站立都会左右摇摆,可在众人眼中他就如同一个洪荒巨兽,举手抬足间血流成河。
支撑许久,拄着千机的手动了,围在他身前的黑家兵士顿时向后退却几步,目光紧紧锁定着他,白逍逸换换抬起头,扫视着众人。
“哈哈哈,还有谁,不怕死的就上来!”
言语里尽显狂傲,夹杂着三分讥讽。
从那些畏畏缩缩的黑甲眼中,他看到了畏惧,惊悚以及怯懦。
云瑶站在远处,她目睹着战事从开始的惨烈到现在的各自相安,开始时他很担心心仪的会战死在这里,可当他透过密密麻麻的人潮向她递来一个微笑时,那种担忧就烟消云散了。
是啊,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云瑶的男人,可是盖世英雄,他还没有大张旗鼓的娶我呢,又怎么会倒在这里!
看着满身鲜血的男人,云瑶也笑起来,眼中有什么东西在酝酿,风一吹掉了出去,在阳光的照射下莹莹发亮。
这才是她云瑶豁出性命也要去爱的男人!
白逍逸并非自大而发出怒喝,这实在是迫不得已的无奈之举,话说回来,他细细想了想,似乎这是第一次在人群中如此狂傲。
喝退众人,白逍逸看似未有动作,实则体内灵力涌动,调理着身体中各处脉络。
“噗”
一口黑血吐出,整个人轻松了许多,体内的积血被排除,白逍逸的伤势有所缓解。
有一名略微胆大些的黑家兵士,看到那尊魔神口中吐出血水,料想他是在装腔作势吊着口气罢了,便提起手中刀冲了上去。
下一刻,许久未曾有所动作的白逍逸动了,拄着千机的手抬起,一拳轰出,那名才举起刀准备劈下的兵士就气绝了。
手中刀无力的掉落到地上,他低下头看了眼,肚子被一拳洞穿,后者的拳头此时还在他的身体里。
随意拨开身前的尸体,白逍逸目光凌冽的望着周边静若寒蝉的黑甲,又是一片骚动后的齐齐退却。
以雷霆手段击杀一人后,白逍逸暗自松了口气,果然如他料想的一样,身前再无人敢上前半步。
现在的他别说再次轰杀敌人了,恐怕隔着铁甲,想打疼他们都难。
现在的他真正成了强弩之末,体内气机还没调理好,刚才那一下伤势又加重了。
其实他有两个选择,其一是在不伤及自身的情况下击杀刚才那人,其二就是以雷霆手段直接轰杀。
选择第一个,他就还能在支撑一会,至少再来十多人也还可以应付,但那势必会让他们发现自己已经很虚弱了。
所以他选择在了第二种方法,事实也确如他所料,这一击彻底震慑黑甲,它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调理伤势,准备迎接下一次殊死搏斗。
“上,杀了他。”
舒潼坐于马上,换换下令,千余黑甲面面相觑,却无一人上前。
“一群废物。”
大戟插在地上,舒潼跃下马背,
拖着长戟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在血衣身前三尺处驻足。
“不得不说你真的很让我惊讶,三年时间成长到这般地步。”
舒潼看着身前的白逍逸,发自内心的赞叹到。
“可惜啊,往往天才都死于自傲。你如果晚些时候回来,我们这两千骑还真不一定是你对手,可是啊,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
手中长戟慢慢举起,舒潼紧紧盯着白逍逸的眼神,后者同样在注视着他,这一刻,空气突然安静,周边声音戛然而止。
是生是死,好像下一秒就会决断出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