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云间依稀可见残阳,西天被映照的一片红。
老人们流传着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的俗语,看来明天也将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荆河犹如一道匹练,满载残阳奔腾不息。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萧瑟半江红。
“这小子,都快一天了。什不会出什么状况吧!”
孙贤看着夕阳下略显猩红的巨大水球,有些按奈不住的焦躁。
一间昏暗的房间里,一名少年手中拄着短匕,一滴一滴的血水顺着刀尖流落到地上。
一身龙袍的男子安静的躺在床上,一脸安详。
“啪”
房门打开了,外面天色很黑,看不清来人面貌。
通过轮廓大致看得出是三个人。
“皇叔,你看,我说的没错吧,钦天监早有预言二弟会弑父杀兄。可父皇非但不听,还要传位于他,现在预言验证了,若还不把他杀了,恐怕我也会性命不保啊。”
这声音少年再熟悉不过了,正是自己的大哥,也就是当朝太子李吉。
那他口中的皇叔自然也就身份明朗了——靠山王李唐。
“你你,你血口喷人,父皇不是我杀得,是你,是你下的毒,父王疼苦难忍,才叫我杀了他。”
“好你个李立啊,人赃俱获了你还想抵赖,明明就是你用手中短刃杀害了我们的父皇!”
听到这里,少年低头看了眼手上短刀。
鲜红血水沾满刀身,也染红的少年的手掌。
“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少年混身颤抖,手中刀被他一个激灵丢掷到地上。
“二哥,父皇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杀了他。父皇啊!”
三人中居右一人突然冲上前来,跪倒在龙床旁,失声疼哭。
手上满是鲜血的少年十一二岁,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解释别人才会相信,只好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来人啊,把李立给我拿下,拖到天牢,他日问斩。”
李吉一喊,门外冲进四五名兵士,就要上前将小孩拿下。
“且慢!”
门外传来一声高呼,西川红锦百花袍,腰间系一条紫金宝带,来人体格魁硕,仅仅站着就布满威严。
“哦?邢将军有何指教?”
李吉明显不悦,阴恻恻问道。
“指教倒是不敢,但我邢烨受先帝所托,辅佐二皇子日后成就帝业,如今皇上崩殂,是非曲折尚未查清,就将二皇子打入天牢,实为不妥。”
“证据确凿人赃俱获,正是我二弟杀害父皇,你如此偏袒于他,莫不是与他同谋?”
李吉心有恶意,将苗头指向了邢烨。
”我邢烨一身南征北战,为盛平打下无数战功,太子此言可是要寒了末将的心。”
“行了,邢将军觉得应当如何?”
始终沉默不语的李唐终是开口说话了。
邢烨是盛平开国重臣,若真寒了他的心,不知有多少将士会心有芥蒂。
“二殿下我带走,此事我会调查,若他真是凶手,我邢烨自会将他交由靠山王处置,并且罢去所有武职,入市为民。”
“那怎么行,谁知道你会不会不守信用。今天李立必须留下。”
“够了,让他们走。”
李吉还要说什么,被李唐一个眼神打断了。
“好的皇叔,我明白了。来人,都退下去,放他们走。”
邢烨没多说什么,只是冲着李唐一抱拳,便带着年纪尚小的李立离开了。
屋外天是黑的,四周也是。
李立只能凭借着掌心牵引的粗糙大手向前行进。
突然的,大手消失不见了。
“邢将军,邢将军!”
十二三岁的少年陷入了恐慌,拼命呼喊着中年男子。
可漆黑寂寥的夜里唯有风声呼呼响应着他。
兀的,远处亮起一点星火,很快扩散成了一片。
“快抓住他。”
他听到有声音从火光里传出。
大片大片的人高举着火把向他跑来,李立趋于本能停止了呼喊,拼命向着后方跑去。
要去哪?不知道,但肯定不能被他们抓到。这是此时少年唯一的想法。
大口喘着粗气,脚下一片漆黑,很快的,少年一个趔趄摔倒了。
追赶的人群越来越近,喊叫声吵的他心里慌慌的。
突然,在火光闪烁到一人脸上时,李立愣住了。
“公孙将军,连你也不信,要追拿我回去?”
盛平虽大,有异姓百家,可官至将军又姓公孙的,只有永安王公孙霸。
“二殿下说笑了,臣怎敢前来追拿殿下。就算再给臣下十个胆子,臣一样是不敢的。”
公孙霸体态臃肿,脸大如斗,此时虽然挂着笑,可怎么看都觉得面目可怖。
“那你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来,我听到他们口里喊着要抓住我。”
李立与人群约么半百之距,不知是不是公孙霸下的令,众人到这个距离时都停下了脚步,只是远远望着少年,也不去高声叫喊了。
“殿下可能是听错了,风大难免会听错些东西,快过来吧,雁儿还在等你呢。”
雁儿妹妹!
一念到此,李立真就放下了戒备,说到底,他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又怎知这人心复杂。
毫无防备的孩子天真的以为男人当真不是敌人,因为他是雁儿妹妹的爹,是自己的公孙叔叔。
终于不再需要逃跑了,少年慢慢朝着人群走去。
公孙霸依旧是在笑。
左手拉弦,弓如满月。
箭矢带着破风声,射进了行来的少年胸膛。
李立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一支箭射倒了,天地旋转间,他看到了一袭青衫。
夜,昏沉沉的,一切就像被包裹住一般,沉闷的喘不过气。
李立睁开眼,是一名男子,长的很俊俏,眉目间都是温情,此时正坐在一旁奏萧。
李立坐起身子,把头靠在膝盖上。
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少年努力的不让它滑落下来。
被信任的人欺骗,无疑是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猛戳了一刀。
意识到他醒了,青山男子莞尔一笑。
“怎的,这就觉得人间不值得了?是不是想着还不如被射死算了。”
男子好像很懂李立的样子,后者心中所想都被他说了出来。
李立抬起头,微张着嘴,似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低下头沉默不语。
“他们都不信你,这也很能理解,毕竟所有人都看到是你拿着刀,但那又如何呢,你只要相信自己就可以了,人活天地间,不为世人眼光,而是为自己一生坦荡。”
男子的语气里慷慨激昂,李立只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一片白光,白光飞速扩散,在视野彻底变为白色前,他听道了一句话,更像是自语。
“这场梦,该醒了。”
“咔咔”
破碎声愈来愈快,最终世界彻底变成了白色。
孙贤静坐湖面,忽然听的天空隐隐有凤鸣之音,湖中水升腾起股顾白烟,巨大的水球表面裂开了道道细痕。
天地异象,是为天象。
这一日,白逍逸踏足天象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