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依旧,苍鹰并起。广阔的荒漠本该满带肃杀,可现在却上演了滑稽的一幕。
洛师师面纱被揭开的瞬间,少女连忙用衣袖遮住脸,可等了很久不见霍满有下一步动作。洛师师慢慢转过头想看个究竟。
只见十来个北蒙斥候相拥在一起,组成一个大圈,手拉手在广袤无垠的大漠里跳起了舞。
战马在一旁低低的打着喷,洛师师虽然不知道发了什么,但现在容不得她多想,快步起身,一个翻腾上了马。
洛师师虽是青楼女子,可洛瑥对她管教的很宽松,所以她如其她凉州女子一般,下可莲步芊芊,上可纵马扬鞭。
一骑绝尘而去。
霍满心中都快憋出火了,不知怎么回事,就在自己揭下面纱的瞬间,身体失去了控制。
一队人马就眼睁睁看着少女绝尘而去。
虽是四月,可沙漠里的骄阳一点也不温柔,众人跳了约么三四个时辰,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股脑全倒在了地上。
一阵风旋袭过,吹起了地表的一层沙,在众人的中心,一颗黑子裸露在外。
风一吹,化为尘埃与黄沙一起融于天地间。
徐亮之所以匆忙出城,是因为听探子回报有百余骑北蒙斥候在西门出现,若在往日,莫说是些斥候,便是北蒙大军压境,雍凉也敢一战。
可毕竟那是往日,如今的雍凉,出现了严重的内患。
雍凉贫瘠多沙,内里严重干旱,再加之雍凉具有盛平最大的战马牧场,因此粮草补水都是很大的问题,以往都是由太安城下旨调运江南水草,派送至雍凉之地,可如今已有数月未见粮草,现在战马草料锐减,恐难征战。
若在此时被敌方斥候察觉到什么,将消息带回北蒙,到时候敌军压境,百姓必将流离失所。
可是等到了探子回报的地方,只看到百来匹马围在一起,却不见了斥候踪迹。
徐亮率众朝着马群赶去,离得近了,才看清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人。
“报告将军,正是北蒙斥候。”
一人下马查探,很快确认了身份。
徐亮并未说话,眯着眼看向远处一座沙丘。
同时间,李清风从沙丘起身,带着袁明月,开始了继续的行程。
徐亮久久注视,直到二人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中,才对着身边人说到。
“把这些人带回去。”
荒原不时会有沙暴席卷,所到之处黄尘漫天,一处沙暴中,突然从里面冲出百来匹战马,每匹马上都绑有一人,浩浩荡荡向着凉州奔去。
“呦,可以啊明月,这都能被你算出来。”
黑衣大咧咧把手搭在白衣肩膀上。
肩膀被触碰的瞬间,袁明月细不可查的发出一阵颤动。
二人虽是多年至交好友,却从不曾有过肢体接触,在山上各有居所,整日下棋尚景,畅聊天下时局。
感受到自己的异样变化,袁明月抬手把搭在肩上的胳膊推开,加紧步子向前走去。
李清风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杵在原地眼神紧跟着白衣一起慢慢飘远。
“哎,你回来,对我有意见是不是啊,你回来,我要和你理论一番,别跑。”
回过神来的李清风骂骂咧咧,袁明月反倒气定神闲了。
白衣抬头看了眼天,很蓝,入眼处不见一朵云。
他突然哼起了调子,曾经的西蜀歌赋,气态昂扬。
浩荡荡兮晴空,云不见兮风涌。何为我痛饮三百杯风尘?
酒不见杯空,人酣醉兮狂骨。谁教我提笔临空破苍穹!
李清风停下谩骂,闭着眼感受其中激昂慷慨的意气。
“还真看不出来,你这么个文绉绉的家伙,还能唱出这般豪迈冲云霄的气。”
等到白衣唱完,李清风随口补了一句。
可不等那个势子出口,便觉嘴里掉了些东西,伸出舌头轻轻一点,很涩。
少年伸手在舌尖一抹,缓缓睁开眼想看看是什么,这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
一只雄鹰振翅高飞,就在李清风头顶盘旋,至于被后者舔舐的,正是它排泄的杂物。
袁明月正要回首与他说些大道理,可一转头看到男子弯腰不住的呕吐,连忙上前,神色紧张就要为他探脉。可眼角无意间瞥到了他嘴角的一点风景,又听到头顶一声鹰啸,一口气没忍住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李清风吐着吐着,也昂起头大笑。
阔野千里,笑声便传出千里。一时间,风声全无。
极北之地,荒芜没有人气,不管是盛平还是北蒙,此间都是绝对的死地,终年冰雪,不见天日。
一座巨大的冰峰直入云端,周边是连绵不断的雪峰。
据说这里是颛顼当年惩治罪人的地方。
一处云巅,有一白衣男子腰间别着酒葫芦,不时拿下痛饮。
在他声旁,一只雪虎静静趴在地上,眼神四处飘移,却总会在少年拿着的酒壶上停留一会。若是男子察觉到什么而转头看它,雪虎就又四处看看。表现得什么都不知道。
男子爽朗一笑,拿起酒壶痛饮。
“想喝?那就给你来点。”
说着把葫芦随手丢出,白虎一甩头将酒壶接住,仰头大喝起来。
见白虎迟迟不愿松口,男子显然有些急了。
“过分了啊!”
一掌拍出,雪虎被打出十来米远,随意抖了抖毛发上沾惹的积雪,很不乐意的将口中酒壶甩了回去。
云巅,唯有一袭白衣端坐,身边伏着白虎,男子拿起酒壶,仍是满载,也不知这小小的酒壶中,装得下多少酒。
飞雪连天,云巅之上一片白烟。一人一兽就坐在那里,饮不尽杯中酒。
坐北朝南,也不知风雪中看到了什么,男子莞尔一笑。
“原来,这山下的风景,没我想的那么糟嘛。”
又大饮一口,袖管擦去嘴角的酒水,男子居北向南,不知是在敬谁。
“好酒,可否共饮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