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小道野草横生,狡兔低伏咁嫩草,黄鹂一叫窜云霄。
于是兔走鸟飞后,幽静之地就只剩下尚未消散的尘雾。
雾中一道人影缓缓出现,随着雾气消散,逐渐变的清晰。
年轻道人轻握木剑,背上负着的剑匣不在颤鸣。
“嘀嗒~”
一滴血珠从道人的剑端滑落,将一棵野草打的低垂。
静静望着血珠方才滚落之处,木剑上血珠停留的地方,剑端似乎被什么侵袭,散发着腐坏的气息。
道人双指按在剑身,自剑柄轻轻擦拭到剑尖,剑身腐败之处又恢复如初。
目光深邃望着远处,挎剑腰上,吕梁转身而去。
“大师兄,希望我们的选择没有错!”
有老农正在田间劳作,声旁带着的幼童举目望天,有一道红雾从头顶掠过,隐约可见一位漂亮女子的身形。
“爷爷快看,是红衣仙子!”
见到这般场景的幼童连忙高呼自己的爷爷,可等老农抬起头望向天空的时候,却只看到万里无云的高空挂着一轮耀日。
“你这小子,净胡说些怪话,爷爷还要干活,你自己玩去。”
被打断了工作的老人,斥责自己的孙子调皮,可年小的幼童知道,自己所看到的并非虚幻,真的有一位红衣仙女从天上飞过。
幼童摊开握着的手掌,掌心滴落的那一抹殷红,就是一切最好的证明。
幽黑的山洞,高大的黑熊被人一掌洞穿了胸膛,占据了熊的领土,少女盘膝养伤。
轻轻擦拭嘴角的血迹,少女望了望身上,当她试图用浑身笼罩的红雾疗伤时,便会从红雾中冒出些许白烟,白烟随着红雾一同进入身体,便像烈火一般将她灼伤,这使她不得不被迫停下。
“该死的老道士,哪怕魂飞魄散,也要在我身上施加枷锁,若我今日功成,必叫你崆峒,血海浮舟!”
由于内心激动,公孙雁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而就在此时,她的脑海中传出一声呢喃,与她的声音一般无二,只是语气中没有那种暴躁,显得有些轻柔娇弱。
神魂内视,看着身体中的另一个自己,赤瞳女子决定赌一把。
万千红丝疯狂涌入身体,朝着神海中另一个自己肆虐而去。
意识刚刚苏醒的公孙雁,恍惚中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身体,一瞬间撕裂般的巨痛涌入脑中,令她整个人猛然清醒。
一条条不属于自己的念想在脑中不断环绕,脑子里多了许多从未见过的景象。
高大的宫殿金碧辉煌,车辙东西南北交相纵横,火光冲天烧断了高高立起的大旗。
喊杀声震天裂地,兵器掷地拍打的黄土,将无数尸身淹没殆尽,旧人方死,便又有新人盖上,尸山血海与黄沙一眼望不到尽头。
流民何止百万,妇孺成堆哀嚎遍野,火光闪烁中不断有人倒下,但却鲜有人会过去查探,一路而来见惯了活人转瞬间成为死尸,北上的流民也早已看淡了生死。
王旗一杆杆被折断,上面的字换了又换,不变的是刀光剑影,是痛哭流涕,是生离死别。
公孙雁捂着头面目因巨痛而拧在一起,画面不断涌入脑中,也不论她能不能承受的下。
万民哀嚎,怨恨恐惧诅咒化为一缕缕红色丝线,在高空之中汇聚盘旋,经久不散。
在极端的悲痛与怨恨中,笼罩天穹的红雾如同获得了生命一般,贪婪的夺取着王旗中残存的气数。
乌黑瞳子的公孙雁突然感受到那种撕裂般的痛楚消失不见了,周边的哀嚎与惨战也一并消失不见。
入眼处是无尽的猩红,有一道倩影向她飞来,那双长着赤瞳的脸,竟然与自己一模一样。
“自古天理如此,弱小就要被吞没,被掩盖,你既然将我纳入身体之中,就应该做好被我反噬的准备。”
红眼公孙雁看到另一个自己在不断的抵抗着被同化,阴测测开口说道,同时那股入侵墨瞳少女的红丝,也变得更加繁密。
“不行,不可以。”
墨瞳的她不过是个长居王府的娇贵郡主,是个在路上遇到山匪都毫无办法的柔弱女子,又怎么可能是这身缠诸多亡国气运红眼的对手。
拼尽全力的挣扎,不过是在神海中逐渐偏居一隅。
“放弃抵抗吧,他既然已经改名换姓,便不再是那个他了,你的那位福伯,就没有告诉过你,他又有了新欢?”
红眼女子不断开口,试图挑拨墨瞳坚韧的信念,只要对方反抗的意志减弱,她就可以伺机而动。
一想到这里,红眼就又是一阵愤恨,若不是那半路突然杀出的道人斩伤了自己,如今又何需这般扭捏。
“李立,逍逸哥哥。”
少女由于红丝的侵袭,痛苦的蜷缩着身子。
两个名字被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念叨着,可意志却没有出现丝毫的松动,这让时间已经不多的红眼女子越发觉得愤懑。
双手一探,从掌间飞出丝丝缕缕的红线,直接将另一个自己缠绕起来。
红丝疯狂涌出,如毒舌吐出的信子,墨瞳公孙雁试图将身上红丝挣脱,却被探来的几股丝线缠住了手脚。
红丝不断涌出越来越多,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大茧,而墨瞳也被彻底的裹在了其中。
手中不再有丝线缠出,红眼公孙雁将食指缓慢抬起,放在自己的额间,指尖轻点,一点殷红自额间浮现。
青葱玉指,抹上殷红,血珠没有扩散开,而是圆润的附在女子指上。
轻轻一弹,血珠便顺着力飞了出去。
朱红色滴答茧上,有细不可闻的碎裂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