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杨柳轻抚着与她擦肩的春风,萋萋芳草没了斑驳小道,雾霭烟云中追失了几段葱郁时光?当羲和渐升一切的一切,一如浮光幻影,转瞬没了踪影。
今年的开头一同往日的平淡,封天灵懒散地坐床榻上,身边一位明丽动人的宾妃替他揉捏着双肩。待得几上炉中熏香燃尽,封天灵终开口问道:“还没找到百灵公主吗?”
一句简简单单的问话却让单膝跪地的黑衣大汉虎躯一震。
“帝上,臣已经在帝国南方的冀城发现了公主的踪迹,不出十日臣定当将公主带回。”
“哼!两个月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封天灵的手掌砸在床榻边缘,不大的声响却令黑衣人顿时满头大汗,浑身颤抖不已,本就压的很低的头颅更加的贴向地面,四周沉闷的空气几乎压将他压的窒息。
“最后十日,若再带不回公主,诛你九族!”
不待话音落下,黑人赶忙抱拳,歇斯揭底地道:“臣定当竭尽所能,万死不辞!”
南方的春来的比北方的稍早些,细雨缠绵着落入人间,轻吻着嫩绿的初芽;没有沥沥的声响,远远望去好似薄薄的轻纱掩去了大地母亲的容颜,朦胧间让人忍不住去觊觎那轻纱之下的绝色。
咔,细微的声音乍现在湖面,片片薄冰消融,寂静无声地仿佛像它们不曾来到这世间一样;三两鱼儿探出头观察这陌生又熟悉的世界。叮咚,黄豆大小的石子沉入湖底,圈圈波纹打破了如镜的湖面。湖畔封巽凝视逐渐趋于平静的湖面出了神。这两个月来的平静的生活是她降生于这个世界上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她多么想能够这样一直下去,但是她明白这样想法不过是她的一种奢望。
湖面的水波终是没了踪影,封巽却望的更加出神,也不觉四周的寒冷。恍惚间封巽似乎听到了幽绝的呼喊,回眸却只见空荡荡,白茫茫。眸中的许些期盼也转化为了失落,须臾后封巽忽然感到背后一片温暖,紧接着一缕熟悉的香风扑鼻,淡雅的清香令封巽紧绷的娇躯渐渐放松,一抹酡红浮现在她的脸颊。
“小傻瓜,不怕冷么?”
“你这样子让我怎么冷的起来?”
封巽微微挣扎着离开了幽绝的怀抱,幽绝顺势地将自己的衣袍披在了她的身上。封巽转过身来眼眸中藏了几许温柔望向幽绝。如果说最初的出逃是叛逆与任性,那么而今的她真真正正的喜欢上了眼前这个男子。
数月的相处她见证过他的强大,同时感受过他的柔情,也让他在她的眼中愈发的神秘。人们都说女人是天生好奇的动物,封巽也一样。
“看什么呢?”
幽绝笑着抬起手刮了刮封巽地巧鼻,封巽红唇轻抿不甘示弱地捏了捏幽绝的脸颊。二人嬉闹片刻,幽绝替她理好微乱的青丝柔声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共进午餐后还要去买布料。”
“布料?前些日子我们不是才买过吗?”
封巽歪着头脸上写着不解,幽绝见其可爱地模样嘴角一扬:“红色的。”
满是喜欢的声音带着满是期盼的言语落入封巽的耳中,一时间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封巽张了张嘴,颤抖的红唇始终说不出任何的言语。许久,两行甜甜的清泪从封巽的两眼角滑落,封巽捂着红唇轻声抽泣。幽绝将她缓缓拥入怀中轻吻着封巽的额头道:“你哭的样子真的不好看。”
昏暗的房间一片死寂,天性活泼的尘埃也不再飞舞,一切如同宇宙的伊始。突然两道精光迸发,顷刻间驱散了所有的黑暗。顺着光源艰难望去,一双深邃浩瀚的眼眸中竟自成一方世界,无数的明星构成了各种星系与星云,诉说着宇宙的奥秘。数十息过后那双眼眸由炫彩的明亮转为漆黑,黑的让人望上一眼便忍不住坠入其中。
“呼——!”
一口浊气从叶枫寻的口中缓缓吐出,站起身感知着体内奔涌的灵力他脸上的凝重似乎比以往少了几分。
希望实力的提升对于这第一步棋有所帮助。推开门,暖洋洋的光将叶枫寻的半边眼眸染的金黄,微扬的嘴角没有述出喜悦,道出的只有离别的忧伤。
独自来到城头,放眼万里的繁华,只是没人注意眼下,一间间摇摇欲坠,上雨旁风的房屋与这帝城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它们的主人穷其一生也无法走入这座城的中心,它们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亡。天边的云彩逐渐遮住了日光,叶枫寻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城头。
小庭院内,百里无畏抚摸着石桌上的甲胄,可始终没有将它在穿在身上。一旁诸葛瑾手中的羽扇不再摇晃,取而代之的是他那充满智慧的头颅。
漫天黄沙的训练场程杰英一动不动地站立着,在他的身前是一排排不过十八九的少年,此刻他们脸上挂满了自豪与骄傲。
因为他们刚刚成为了合格的皇室卫队,誓死守卫圣上的誓言也才刚刚喊出。望着那一张张稚气未脱的脸庞,程杰英转过身两眼中尽是悲伤。
南方冀城,一条小道上封巽挽着幽绝的手臂,脸上满是藏不住的幸福笑意。在她另一只手中紧紧握着一匹鲜红的布料。
今晚她便要经历所有女性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望着夕阳下的幽绝封巽再也挪不开她的双眸,今天的夕阳很美,可当她望向他的那一刻,这世上的山河美景不再有意义,因为这世上所有的风景都以不及他。
感受着封巽的目光,幽绝并未言语,只将她的臂弯怀抱的更加紧凑,数月的生活让幽绝了解身旁的这个女孩。
她不像他国公主那样温婉,但她有着独属于她的温柔。同时她也有着其她公主所没有的聪慧与睿智。她独立她有着自己的思想,仿佛世间没有任何词能给予她定义一般。
她很爱他,可当童话故事变成了骗局,那么这样的她可能……
帝城太子殿内,一位两颊微红,神色却是萎靡的青年躺在太师椅上。青年衣着华丽,朝服披领及裳俱表以紫貂,袖端为薰貂。其绣文两肩前后为正龙各一,襞积为行龙六,间以五色云;另一为,披领及袖为石青,绣文为两肩前后绣正龙各一,腰帷行龙四,裳行龙八,披领行龙二,袖端正龙各一。中有襞积,下幅为八宝平水。
蟒袍亦为金黄色,以片金缘,绣文为九蟒,裾左右开。龙褂为石青色,正面绣五爪金龙四团,两肩前后各绣五爪金龙一,间以五色云。朝带色亦为金黄色,金衔玉方版四,每具饰东珠四,中衔猫睛石一,左右佩绦如带色。
“殿下,你可真厉害。”
“哪有怡妃厉害啊。”
封乾低下头看着趴在自己胸口胸口处那位千娇百媚的女子原本软踏踏的身体竟再一次地有了反应。正欲行事,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禀太子,影探发来秘报!”
封乾眉头一皱,沉声道:“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如果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休怪本王砍了你!”
报事者闻言脖颈一缩,慌忙将身子压的更低道:“据密报上所述,封坤暗自集结了大批的兵马准备今晚弑父夺权。”
“什么!”
一语激起千层浪,封乾猛然起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将那毫无防备的怡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但此刻的封乾却无法顾及这些。
“这密报可准?”
封乾双手颤抖地抓上探子地双肩问道。
“十有八九是准的。”
“好好好,封坤,这次终于给我抓到你的小尾巴了吧!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给我备车,我要启禀父王!”
封乾长袖一挥朝着殿门大步流星地走去,全然不顾摔倒在地的怡妃。女人什么的等他坐上了哪个位置要多少有多少。念此封乾忍不住仰天大笑,笑声回荡在偌大的宫殿久久不能消散。
洁白的羽翼不断扑扇,健壮的马蹄嗒嗒不停,华丽的马车内封乾俯瞰万顷帝城内心激动不已,只要能将那个消息告诉父王,那么这个储君的名头将永远落在自己的头上。
想到这封乾忍不住再一次地幻想起了自己光明一片的未来,只是这场幻想并未持续多久便被马车突如其来的震动给打断。
“喂,你怎么驾车的,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封乾怒气冲冲地掀开车帘对着六翼驹上的车夫不停呵斥。
“脑袋当然想要,但我更想要的是你的脑袋。”
“你个贱奴说什么!”
封乾大怒,但旋即便感到了不对。那车夫的声音为何听来如此的熟悉?
“你到底是谁?”
“呵呵,皇兄别来无恙啊!”
说罢,车夫缓缓取下草帽,眼睛的余光落在了身后惊慌失措的封乾的脸上。
“封坤,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封乾又惊又怒道:“封坤,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封坤呵呵一笑,用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封乾。而面对前者冷冽的目光封乾也不再坐以待毙,整个人猛然窜出窗外,但下一刻封乾的两眼瞬间变的呆滞。下方原本繁华的帝城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虚无的空间。
这是怎么回事?
封乾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景象,而他那蹿出车外的身体竟没有一丝下落的迹象。这一刻身为天灵帝国储君的他真的慌了。
“皇兄,我劝你不要白费功夫了。放弃一切无所谓的挣扎,我保证留你全尸。”
封坤一步步走向面带恐惧的封乾语气平淡,平淡的不像是一个即将弑兄的人。
“封坤,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封乾极力地让自己平静,可那一望无际的虚无空间却轻而易举将他所有的努力给打破。于是这个平日里风光无限,权贵显赫的太子竟趴在了自己弟弟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着。
“坤弟,饶了我,你想要什么为兄都可以给你,金钱,女人,这些我都可以通通给你;还有那储君的名头我也不要了,都给你,都给你!只要你能放了我。”
封乾趴倒在封坤身边,双手死死地抓着后者的衣袍。封坤地下头望着自己无比窝囊的兄长眼中有了几丝悲悯。
“真可怜呐,兄长。”
“如果我真让你去见了父王,那么我的一切你会全盘托出的,对吧?”
“不不,不会的!”
“不,你会的。”
封坤俯下身在封乾耳边低语:“兄长,再见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封乾的双眼陡然大睁,圆鼓鼓的好似一对铜铃。胸口处传来的剧痛让封乾不自觉地低下了头颅。一柄泛着寒光的利剑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胸口,血如泉涌。
“都解决了吗?”
凝望着从由自己双眼所创造的异空间所走出的封坤叶枫寻开口询问道。封坤不言,只低头凝视双手上的木盒,那里面装的是他兄长的头颅。
“希望他的死比他活着更有意义。”
叶枫寻笑了笑并未多说些什么,他知道封坤接下来要做的事将会将他的心搅的一塌糊涂。
帝王的寝殿内真是繁华,檀木作梁,玉晶为灯,宝珠为帘。六尺余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辉,似皎皎明月。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独绝,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
封坤静静地走到床边,凝望着睡熟中的封天灵眼神复杂。封坤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就让他再睡一会吧。封坤心想。也不知过了多久,封天灵睁开了双眼,入眼就是封坤那毫无表情的脸庞。
“坤儿,你来本王的寝殿做甚?”
“父王,儿臣想让父王让位给我。”
封坤凝了凝神后开门见山地说道,与其让封天灵猜测他是否居心裹测,倒不如把话挑明了来说。
“让位?坤儿这是觉得父王老了干不动了?还是觉得你大哥胜任不了这个位置?”
“父王确实是老了,大哥也的确胜任不了帝王的位置。”
得到了出乎意料的回答,封天灵先是愣了一会神,随后眉宇紧锁,神色已然有了一丝不愉快。空气在两人的不言语之间开始变得沉闷,四周安静的让人疯狂。
“封坤,你最好收起你那些幼稚的想法,这位置论谁坐也轮不到你。去把封乾喊来!”
“大哥吗?他已经来了。”
封坤小心翼翼地将脚边的木盒拿到了封天灵的床边,随着木盒的缓缓打开,封天灵的瞳孔也愈发收缩。
“逆子!”
封天灵大怒,一头发丝飞扬,可正当他想要出手教训封坤时发现自己的身子无论如何也无法动弹。
“冯坤,你想干什么?你想杀掉为父吗?”
封坤不语地双膝跪地,沉默许久封坤开口道:“父亲,你的不作为让这个国家已经有了太多的黑暗,你的漠不关心让人民已经有了太多的疾苦与失望,你的胆怯与懦弱已经让得奸佞横行。”
“我不知道焖煮数十万碗小米要点燃多少家的炉膛,但我知道洒进数十万血汗就能装满千千万万袋口粮。”
“我不知道多少万个无声的黑夜能把岁月拉的多么漫长,但我知道数遍千亿颗的星辰就会迎来这个国家阳光。我知道是这数十万的先辈让沉寂的天地响亮,我却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家在何方。”
“我脚踩着这万里河山,我却不知道是否每一里就曾有一缕英魂飘荡。守望着家的方向,我不知道他们生在哪里,但我知道他们睡在何方,我不知道他们为谁而生,但我知道他们为这个国家为这那千千万万的人民而死。”
“父亲,我曾经向你劝诫了多少次,可你从未采纳过我的建议。这个由无数先辈热血所铸的国家,已经在你和皇兄的手上变得冰凉。这个国家已经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对不起,孩儿的不孝只能来世再还。”
冰冷的利剑刺入了封天灵的胸膛,两行离别泪顺着封坤的脸颊滑落。
“小子,尔敢!”
一道突如其来的暴喝竟阻止了利剑的继续深入,封坤全身僵硬,无论他如何努力也再也做不出任何动作,只能由着背后那狂暴的灵力朝自己奔涌而来。就当那满是老茧的打手离封坤后背不足五寸时,一只节骨分明的皙白手掌挡在了二者之间。
“叶枫寻,又是你这小子?”
前者的惊怒并未引来后者的回答,叶枫寻默不作声地一掌将其震退数丈之远。借着闯入寝殿的阳光看去,那人脸颊四方,颧骨微凸,浓眉大眼见似有霸气缠绕。壮硕的身体由于没有衣物的遮挡给予了人极大的视觉冲击。可饶是这样一副身体上竟有着大大小小十几道新伤。
“石岩前辈何不冷静下来考虑考虑我之前所说的话?这样前辈不仅没有失职,未来的仕途更可谓一片光明。”
叶枫寻撤去战斗姿态好言道,言语间的气息时强时弱,显示是有了许些内伤。在他面前之人是天灵国的两供奉之一,师承四宗之一的开山宗。
瞄着石岩脸上的情绪叶枫寻放松的双手再一次握紧。也不知道天哥有没有拦住乘机脱身的石刚,若是让得石刚将此地的信息散出,那么事情便要向最坏的结果发展了。
叶枫寻思索间石岩陡然发动了进攻,叶枫寻惊觉连忙出手。两掌相接气浪翻涌,细细感受着前方压力的变化叶枫寻眼神一变。他感觉到石岩的内心有了一丝变化,石岩他开始动摇了。
果然,在绝对的利益下,能保持自己本心的人少之又少。
叶枫寻沉腰坐马气游周身,一记崩拳逼退石岩,随后欺身而上。二玄对战五玄,虽说有些勉强但叶枫寻仍想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身处何种位置,他想借此机会看清自己。
相比寝殿内翻腾的“浪花”,殿外可谓“波涛汹涌”。万道雷光闪烁间不断有爆鸣传出,龙破天一边与石刚交手一边神色凝重地望着远方浩浩荡荡地皇室护卫队。事情终是变成了这样吗?龙破天眉宇间写满了自责。叶枫寻不知废了多少心血的谋划就因为自己的实力不够强而走向了最坏的结果。
“兄弟们和我冲,守护帝上,诛杀邪秽!”
浩荡的数千铁骑踏着满天的烟尘朝封天灵的寝宫卷去。
“队长,一路上已有不少埋伏,我怕越是深入越有危险,接下来我们该走那条路?”
一名小将骑着高头快马来到程杰英身边询问道。充斥着四周的凝重气息让这位小将不禁感到这帝城真的要变天了。
面对小将的询问程杰英并未回答,只是遥望天穹上跳动的雷光,满嘴苦涩,事情终将变成了这样。可他并不怪他们。又有谁能左右这世间的因果呢?
“我们走柏柳小道。”
程杰英开口道,低沉的声音带了微微的颤抖。不过眨眼三千铁骑便涌入了柏柳道,这是一条不归道。不远处寝殿燃着的大火,令得他们的脚步越发迅速。
往西的方向残阳如血,独照这渐冷的世间,她将她的独特交给了晚霞,也许正是这一奉献造就了那转瞬即逝的凄美。黄昏是彼岸,是破灭前最惬意的结局,同样的黄昏是此岸,晓月初生,残阳陨落,二者轮回,乾坤颠倒。这何尝不是新篇章的伏笔?
南方冀城,遥望着北,橘红色的火光与血色的余晖交织,染透了幽蓝的天幕;清澈的眼眸倒映着这幅画卷,蕴出了一点又一点的哀伤。凄凉的哀笑于她嘴角回转,此刻的她是该笑还是该哭?
她不知道。
他能知道吗?
转身,发带飘落,三千青丝坠,晶莹的泪花流转在她的双眸,原来最开始的相遇就是一种错误,或者说是一种欺骗。她那么相信他,她从未怀疑过他,可是他还是骗了她。
迟来的真相终是浮现,聪慧如她是知其中利害,但这并不能做为原谅的筹码。
天灵国仍是天灵国,天灵国已不是天灵国。
现在的她与亡国公主又有何异?一滴泪坠落在凝着寒霜的匕首上,荡出一片心碎声。早知惊鸿一场,何必情深一往?
封巽泪眼潸然,血红色的袍袖掀翻烛光,跃动的火焰渐渐吞噬这这个满载回忆的小屋。
“幽绝,谢谢你,我并不恨你,只是我自己的不成熟才让叶枫寻的计谋得逞。这个国家确实不好,人民也苦。但我终归是这个国家公主,我父亲已亡,我又怎能苟活?二哥的治国才能确实在父王和大哥之上,也能体会人民的疾苦,但他的野心迟早会葬送这个国家,而且二哥最终也不过成为叶枫寻傀儡,对吧?”
“我不知道叶枫寻最终有何目的,但要达到那个目的一定要牺牲千千万万的生命吧?呵,叶枫寻那样视生命如草芥的人真的值得你这样去帮他吗?”
面对封巽的质问幽绝眼帘低垂道:“他,你们包括我都不理解,他就像游荡在世间的孤魂野鬼,他的世界或许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鲜有人能走的进去。他做的事我说不上对错,所以我只能跟在他身边让时间去证明。”
幽绝偏过头不敢再与她的眼眸对视,他的心底有个秘密,他不愿说。叶枫寻可能是她所说的他的救赎。
“幽绝,再见了。”
封巽望着幽绝的凄然一笑,手中的利刃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胸口。温热的鲜血倒映着火光亲吻着上她的脸颊,她不解,她明明就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为何还要救她?是连死的权利都不想给她吗?
雪白的利刃刺穿了他的手掌,他紧握她的玉手,眼中满是怜惜。
“为什么?”
没有回答,幽绝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淡紫色的荧光于他眼眸流转。渐渐的她闭上了眼,她在他的怀中,好似熟睡的婴儿。
柳柏小道,叶枫寻负手立在高高的墙头,眼神淡漠地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将士。
“你们还要守护这样的王吗?”
待龙破天读完手中封天灵的所有罪证后叶枫寻开口对城头下的士兵道:“你们的执着,没有任何的意义。放下手中的武器,去守护一个人能带国家走向强大的王不好么?”
“呸!叶枫寻要杀要剐随你便,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
一名二十左右的小将啐了一口唾沫,而后一众人立刻对叶枫寻开始了口诛笔伐。各种不堪听闻的言语铺天盖地涌进叶枫寻耳中。叶枫寻眼帘低垂,内心的挣扎让他的双手微颤。忽然他感到一道不同其他目光落在了他身上,顺势望去他看到一双充满了决然的眼睛。
程大哥,真的要我这么做吗?
这,是你自己的抉择。
叶枫寻深吸一口气看向天空,这一刻,他恨透了自己。
“放箭!”
微颤的声音带着决绝响彻了整个小道,紧接着无数利啸声划过长空,而后殷红迸溅,淡淡腥香弥漫,此起彼伏的惨叫拨动着墙头上每个人的神经。
“叶枫寻,你疯啦!”
林子衿大喊,可他仍无动于衷。
“叶枫寻,你让他们停手啊!”
林子衿拽着叶枫寻的拼了命的摇晃,可换来的只是他的冷眼相对。这一刻她第一次觉得他可怕,他冷漠的神情深深地印进了她的美眸。
“你们都给我停手啊!”
林子衿抽出腰间的长鞭势要阻止墙头的士兵,但下一秒她的皓腕便被一只手死死钳住。
“天哥,带她离开。”
“叶枫寻你个混蛋!舞蝶姐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个大魔头!”
叶枫寻仍不语,龙破天一把揽住林子衿的柳腰雷光闪动间将哭红了双眼的她带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渐息的哀嚎令本就不热闹的夜更加死寂,渐熄的大火令本属于夜的冷再次回归。
今夜注定无眠。
冷冷的清辉,撒在挨家挨户的屋檐上,撒在枝头,撒在河流,唯独撒不进这不过三丈宽的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