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娴越是觉得面颊烧的厉害,忙转过身背对皇上梳整衣衫,一旁皇上瞧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笑意越渐深了些,顿了顿起身道:“天色也晚了,还有些是需要亲自处理,明日抽空再来瞧你。”
子娴并不挽留皇上,瞧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不觉涌出阵阵甜蜜。
一直到三月初七,一个对子娴而言甚是重要的日子,那是婉芳仪的生辰。子娴特意起了个早,沉沉梳妆了番,稍稍浓重了些妆容,携着倚臻、月童、小允子与小程子四人,捧着一一叠叠厚厚分礼盒出了眷音阁,因为她想给婉芳仪第一个祝福。
出了院门一路直行,绕过逶迤山水、亭榭楼台,却是如往常一般淡淡的模样,没有特意的装饰。婉芳仪不过小小从四品,自是不敢大肆庆祝,只在自己的殿中摆了两桌宴席,宴请几位平日姣好的姐妹。
到乐潇苑才稍稍见了些喜色,一屋子奴才正张罗着贴‘福’字,与一些大红色的绫锻、彩灯、桌椅碗筷等。
婉芳仪远远瞧见子娴进殿,喜着迎了上来,不及开口子娴已先屈膝礼道:“妹妹今日来向姐姐道喜了!”
婉芳仪忙拉住,喜道:“妹妹倒是来的好早,快里面歇着,早间露水重,去屋里头吃些热汤暖和暖和身子。”
子娴并不急,握住婉芳仪手指细细打量番:朱红的衣裳,领间是精致的牡丹花色,下袍则是大朵的金陵图腾,额间秀发成云霄髻,浓重的插着赤色簪花与金色珠钗发饰,还有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正如她人儿一般,娇羞惹人怜。
子娴笑道:“姐姐今日瞧着脸色也好,穿着也喜庆,特殊的日子人也精神了许多。”
婉芳仪反拉住子娴手指道:“可不是,妹妹大早就来瞧我更是令我开心。”
子娴吩咐着小允子、小程子将手中礼物交与沐春姑姑,随婉芳仪进了殿中,早前的黑木椅已换成紫檀木,有淡淡的香气逸出。整个大殿均是檀木的香味,不觉令人心旷神怡。大殿正中的软塌雕上剔透的水晶鲤鱼,左右通往内殿的廊上也是点缀着晶莹的珍珠与上好的紫绡罗绣锻屏风,栩栩如生的蝶影穿透窗户折射的光线束缚,似要折翼飞将出来。
“姐姐这里好生漂亮!”子娴不由的轻声赞叹。
婉芳仪听着喜欢,笑意深了许多,“都是昨日皇上赏的,说往日我的殿里总是太过单一素色了些,瞧着人也严肃了几分。”
子娴浅浅一笑,拂在几案之上的手指有片刻的停顿,即刻扭头不在看婉芳仪,只依旧笑道:“我就说皇上是最宠姐姐的,知道姐姐今日生辰特赏了这些喜庆的东西,博姐姐一笑。”
婉芳仪道:“什么宠不宠的,不过是赏了些小玩意儿罢了。若要论恩宠谁又及得上妹妹半分,这太寅王朝未曾侍寝就封嫔的,只怕除了妹妹再无第二人,且听说这几日,皇上是日日必定要去妹妹的眷音阁坐坐的,这恩宠岂不是你最盛。”
子娴浅浅的笑,并不急着讲话,寻了处木椅坐下见婉芳仪遣走奴才,走进拉过自己的手,面色忽然有所变动,“不瞒妹妹,今日姐姐只怕有一事需求妹妹帮忙。”
子娴错愕,见婉芳仪眼神黯然知道必定是极其的重要的事,忙点了点头。婉芳仪道:“今日……”
“林小仪到”,哪里料到才说出两个字,忽然听得园中传来公公的声音,猛然回头,果真见愿远远的长廊之外一位年轻的白衣女子,面颊鹅长白,皙中透红,带着江南女子的柔美与婉约。
子娴诧异,竟是前些日子在凤恙宫外遇上瑞嫔那日着粉衣的女子。
婉芳仪面色有顷刻的犹豫,没有继续将话讲出口,而是换上笑靥迎了出去,“林小仪妹妹今日怎的有空,快里面请。”子娴跟随其后,只淡淡听得倚臻姑姑在身后小声解释:“林小仪住惠羽宫的东面,诗芸殿。”
林小仪道:“今日是婉芳仪姐姐的生辰,妹妹哪里有不来贺礼的道理。”说着许是瞧见一旁的子娴,又上前礼道:“妹妹见过潋嫔姐姐。”
子娴忙扶住,换上一抹笑意道:“妹妹快别拘礼了,今日我不过是过来替婉芳仪姐姐招呼宾客,不必跪我。”心中已是万分疑惑,林小仪一向和毓婉仪与瑞嫔走的极近,而自己与婉芳仪又是同毓婉仪不和的,她今日前来不知为何。如此想着望了望婉芳仪,在她面上似瞧见相同的疑惑,忙又换上笑容。
林小仪道:“妹妹与婉芳仪姐姐同住在这惠羽宫中,平日里却极少走动,妹妹也不敢突然造访怕唐突了姐姐,所以今日前来为姐姐献上寿礼。”说着命丫头奉上礼来,是一套绿衣长袍,再听林小仪的声音道:“这衣裳一针一线都是妹妹亲手缝制的,希望姐姐喜欢。”
婉芳仪也是明白人,熟络的拉过林小仪手指道:“不过是个生辰,妹妹何须那样折磨自己。缝制衣裳可是不小的活计,亏得妹妹这份心意了。”想了想又道:“妹妹以后无事尽管来乐潇苑坐坐,哪里有什么唐突不唐突的说法,自家姐妹何必在意。”话毕嫣然一笑,相互掺着进到内殿,倚靠着紫檀木椅坐下话些家常。
林小仪的突然到访着实令子娴与婉芳仪惊讶,说话见也拘谨了不少。只是子娴总瞧见婉芳仪时不时瞧着廊外,似在等待什么,却又道不清楚。如此迷迷糊糊到了晌午,太阳金灿灿的光线透过云层斜斜倾下,照在乐潇苑初开的月季之上,将原本淡黄颜色的花瓣也照的如太阳般金色非常。
晚些时候又来了几位贺寿的妃嫔,与子娴寒颤几句依旧坐到大殿中,相互闲聊。直到殿外响起“柳懿贵妃到,凌容华到”的声音,顿时整个内殿热闹异常,婉芳仪嘴角浸出点点微笑急急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