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童心中不服,抬头望着瑞嫔道:“你血口喷人,你哪里是……”话不曾讲完被子娴喝住:“月童闭嘴,这里哪有你们说话的份。”
瑞嫔委屈,向毓婉仪方向靠了靠,柔弱道:“皇上,那日他们便是这样与嫔妾讲的话。”
皇后道:“好泼辣的奴才,主子说话岂有你们插嘴的余地,难怪总说眷音阁夜夜笙歌,都是你们这些奴才怂恿着主子。”起身对皇上屈礼道:“皇上恕罪,臣妾管理后宫不当,竟让这种伤风败俗辱没后宫的事发生,愧对太后褒识,更有愧于皇上的恩宠。”
皇上扶起皇后道:“皇后请起,此事与你无关!”再望向子娴,俊逸的面颊因怒色而通红,“瞧瞧你的好奴才,大殿之上竟敢与主子横眉冷对。来人,把他们都拉出去,各杖责二十!潋贵人管教无方,与奴才同罪!”
柳懿贵妃大惊,瞬间起身对皇上下跪求情道:“皇上恕罪,潋贵人身子娇弱怎么能受杖邢。”
久不言语的温昭仪也起身,和柔温顺道:“还请皇上宽大处理!那些个公公皮厚杖二十尚可,可这些丫头细皮嫩肉打坏了只怕不好。至于潋贵人,出宫一事尚未查清楚,此时杖责,只怕……”
皇后问道:“只怕如何?”
子娴望着柳懿贵妃有些难受,就要落下泪来。望着温昭仪适才响起倚臻的话说:温昭仪性情温和却是一直与皇后为伴,入宫当日子娴吃罪了皇后,如今只怕不会予自己好过。
果真温昭仪瞧着皇后面色,继续道:“只怕受了刑,出宫一事也不好再追究,整件事恐会成了迷,惹人笑话。”
鸢淑妃道:“臣妾认为此事疑点甚多,还请皇上皇上明察再行定夺!”
皇上闻言依旧褪不去怒气,望着子娴熟悉的面色楚楚可怜益发生气道:“把这些个奴才都押出去各打二十大板。”
子娴又一记叩拜,急道:“请皇上恕罪,出宫一事全是嫔妾自己的决定,与他们无关,若是非要怪罪,嫔妾愿受责罚!”
皇上如今在气头上哪里肯听,转头瞧着子娴道:“你的事朕会好好算个清楚!你如今是自身难保休要替他人求情!”
柳懿贵妃还想说话,只道出一个“请……”字,已被皇上冷眸而视,不敢再多言。
片刻之后殿中已站满一行黄衣侍卫,两人一组将倚臻等人押到门外,已有人端着六张宽木长凳过来,子娴心中惶恐,不知道如何是好,只不去看皇上冷峻的样貌,对一阵等人唯有深深的心疼。
片刻之后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熟悉的声音呼喊着“救命”,子娴抓紧手中的白色绢子,白色关节因愤怒而越显犀白,心中苦楚难耐又无法施救,只觉惶恐与无助。撇眸见望着身侧早已脸色煞白近乎瘫软在地铭权,一声冷笑:如此无能胆小之人休说与他私定终身,只怕多说一句话也觉得反胃。
殿外呼喊声越来越弱,直到消失。子娴不敢出门查看,只能向皇上磕一记头,不急不缓道:“如今打也打了,可否请皇上遣人送他们回眷音阁,请御医替他们诊治?”说罢泪已流下。
皇上看在眼中也有些心疼,命令道:“来人,把眷音阁的奴才都送回去,再宣太医治疗。”说罢瞧着卫兵领命出去,不再开口。
毓婉仪有些坐不住,小声提醒道:“皇上,那这个叫铭权要怎么处置?”
皇上怒道:“关进大牢,择日处斩。”顿了顿又道:“来人,把潋贵人也关进监牢,朕倒是要查个清楚,你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话毕挥挥手,上来四位卫兵,各自捆缚着子娴与铭权出了大殿。
而皇上只瞧着越行越远的背影,良久才淡淡道:“你们也都回宫吧,朕今日歇于乾和殿,不用你们侍寝!”一旁柯公公上前搀住皇上向内殿行去。
大牢位于内务府西侧,平日只做关押、收监等,并不负责查案、判案,也没有判官,只是派了重兵把手,不得让犯人逃了出去。子娴被关于此地便是代表着整件事未查清楚,有待查明真想后再判罪。
子娴静静坐在地面,背靠着墙,双手环膝,眼望着近乎漆黑的四周,粗木打造的监牢铁链紧紧锁住,寥寥几只烛火高高挂起泛出虚弱的光线,地面潮湿且冰冷,只有一张破烂的竹席与一对废弃的稻草,兴奋的老鼠不时发出轻声鸣叫。方才在前来监牢的路上还以为自己不会习惯这样肮脏的地方,才一盏茶的时间,此时却异常冷静,从未有过的沉着。
眷音阁内奴才全受了刑,此时不知怎么样了?心中担心却又什么事都不能做,只能安静的思考。母亲说的对,进了宫想要完全自保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如今被人迫害到如斯程度,可还有与家人团聚的机会?不觉泪已流下,不知此刻,母亲与弟弟可还依然留在京城?
想着母亲越是觉得悲从中来,从最开始母亲得知自己在宫中过得不好,到后来母亲进京,自己出宫,以致今日被关进监牢中……这一切仿佛是一条铁锁,环环紧扣。
“我当真是笨,竟不知被人摆了一道!”子娴顿时如梦初醒,不觉呢喃道。才讲完,听得对面不停传来男子的哀嚎声,微抬头见声音原是处于铭权,依稀还可见他近乎绝望的眼神与因苦苦挣扎无果而扭曲的身形。
“别叫了,他们是不会放你出去的!”子娴微微依着墙角直起身来,沉声道。
铭权回过神来望着子娴的方向,恨道:“闭嘴!都怪你,你个扫帚星,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进这个漆黑的监牢?”
子娴轻笑,略带轻蔑的口气道:“铭公子,这里没有外人,你又何必再演戏?此事究竟是谁的过错,是谁害了谁你我心知肚明!”
铭权微愣,许是惊讶于子娴的从容镇定,沉默半响讽刺道:“没想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能故作镇定,你可知道,这次你算是死到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