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坐下，我慢慢说于你听！”卫羽牧打断子娴猜想，脱下自己藏青色外套铺在地，搀子娴坐下，勉强一笑道：“姐姐不用担心，我现在是皇上的贴身侍卫，是皇上命我出来寻你的！”
“寻我……皇上知道我失踪了？”子娴轻呼，羽牧接过话道：“是你宫里头一名唤倚臻的丫头说的。说是晌午间你瞧见一只可爱的兔子，甚是喜欢，追了去，丫头一时晃神没跟上。到傍晚还不见回，猜测你迷了路，这才告到皇上处。皇上当时在与我等剑士切磋武艺，便下令我们一起寻找。”
“那弟弟怎么找到皇陵的？”子娴问。
羽牧自腰间拿出一个绣花的荷包，“我在院墙那一头拾到一个香囊，该是今年母亲送于你的那个。”
子娴顺手接过香囊，不经意间触碰到羽牧左手手腕，一阵粗糙的触感划过心迹。子娴震惊，拉过羽牧左手细看，只见一条足足两寸长的刀疤从手腕划到手掌，虽早已结疤，却触目惊心！
“男子汉大丈夫，身上总有些伤口才……”羽牧想要抽回手，话还未讲完又被子娴拉住，心痛道：“手上怎会有这样大的刀痕？什么时候受的伤？”
羽牧语结，“不小心摔的，不碍事！”
子娴脸色一沉，“这分明是刀伤！你怎的还是这般不听话，母亲都已经不在了，你还要与人结怨斗殴，究竟到到什么时候你才能懂事？”
羽牧并不回话，别开眼不敢与子娴对视。羽牧的沉默让子娴越是气愤，眉头紧锁，面色阴冷，厉声道：“说，到底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受的伤？”
“母亲失踪后，我曾去河提寻，后来被几个陌生男子追杀，跌落河中。这刀伤便是当时所受。”羽牧许是见瞒不过，又摄于子娴的威严，轻声道。
子娴明显惊讶，重提起母亲心中又升起几许忧伤与愤慨，冷冷道：“那日佶宅会过面后，我不是让你即日便带着母亲回锦城的吗，为何不走，京城当真令让你如此恋恋不舍吗？”
卫羽牧脸色难看，低下眉头不敢看子娴，“对不起……”
子娴有些急：“我想听的不是对不起！我知道你性子顽劣，来了这华都丽城地京城，定然不会急着回锦城，所以特意嘱咐过你凡事以大局为重，一定护得母亲周全，为何你还是这般鲁莽？”
羽牧越是窘迫，“所以我才要进宫，我要为母亲报仇！”一滴清泪不觉落下，正巧落在子娴手背。子娴这才自知语气重了些，愣了片刻恍悟，缓缓语气道：“不行，皇宫不是你呆的下地方，明日一早趁着回宫的乱子，你逃出去，连日赶回锦城，回家之后好好照顾父亲。母亲的仇，由我来报！”
“不……”羽牧不肯，才讲出一个字已被子娴打断，“你不许说‘不’！回去之后好好呆在父亲身边，只有你回去锦城，我留在后宫才能安心！”
羽牧哪里敢忤逆子娴的坚持，却有些不甘心，想了想道：“我自幼练箭，姐姐与皇上要对付陆海璋，我一定能帮上忙的！”
子娴更加惊愕，喝道：“住口，谁允许你胡说八道的？”
羽牧嘴角轻起，换言问道：“姐姐一定不知道我落水之后是被何人所救吧？”
“什么人？”
羽牧轻笑：“是卢卿墨，卢大人！他将我收留在卢府中，待我甚好，我一直苦于无法回报，正巧前些日子皇上召集死士对付陆海璋，我便自请进了宫。卢大人对皇上忠心耿耿，帮助皇上也算帮了卢大人！”
“卿墨！”子娴轻喃，说话间脑海中出现卢卿墨的面容，好些日子不见，那姣好的面颊却已有些模糊，“你失踪后就住在卢府中？”
羽牧点头，“卢府中一共有九名像我这样的年轻男子。卢大人收留我们并不将我们视作奴才，而是当贵宾一般招待，所以，我们都很敬重他！”
这是男儿之间的约定，子娴已是无力左右羽牧的决定，只是恍惚间觉得眼前这个羽牧已经长大，不似幼时顽劣不堪的弟弟。
顿了顿，子娴道：“皇宫不像锦城，你若是决定了要留下来就必须万分谨慎、事事小心。还有，回去京城之后就是秋季狩猎，你们要对付的陆海璋，秉性凶残爆率，又极其奸诈狡猾，一个不小心就会有丧命之险。你若执意留下我也不再阻拦，只是你是我卫家唯一的血脉，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能有事！”
“是，姐姐的话我一定谨记！”羽牧将握住子娴的手掌紧了紧，忽又意识到什么，问道：“对了，姐姐为何独自一人来了皇陵？追野兔也应当在行宫才是！”
“我在追一个人！”子娴不隐瞒，“是母亲失踪前见过的一名男子！”
羽牧微愣，指了指左眼下角，“是不是这里有颗痣的公公？”
“你也知道？”
“是！我查过，那公公叫杜洲，听说以前曾伺候过皇后，三年前无缘无故失踪，皇后对外说是杜公公年事已高，特准回老家了颐养天年。”羽牧道。
“曾伺候过皇后？锦曦是皇后的乳名，难道……”子娴自言自语，话到末端已是吓的面色惨白。羽牧担心，“姐姐这是怎么了？”
子娴忙摇了要摇头，“没事！你现在只许专心习武，帮助皇上除掉陆海璋，母亲之死，我自由主张，你不许插手！”
“可是……”
“没有可是，走吧，马上就天亮了，我们快回去，皇上一定急坏了。”子娴打断，斜视一眼羽牧，心中益发疼了些。如今迫害母亲的凶手虽已是渐渐浮出水面，可对方是皇后，坐揽后宫十载，手腕之高并非所有人都能与之抗衡。羽牧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卫兵，更无法与之匹敌，所以子娴决定不能让羽牧涉险，就算自己死也要护得这唯一的亲弟弟。
不知不觉天边已泛起鱼肚白，白云在初生太阳的照耀下，绚烂作淡淡的红色，剔透而晶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