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产生共鸣吗?
会不会一觉醒来,他的名字就从一代举世闻名的帝皇变成了……周峤?晏唯仔细想了想,这个心理落差也是蛮大的。
“在你眼里,亚裔的男人不都长一样吗?”
“不会,这是一种归属感。”
晏唯很慎重地劝他:“你已经结婚了,太太非常优秀,三个孩子很可爱,家庭美满幸福,就不要在一个见了一次面的男人身上投入感情了吧?”
凯撒有时候挺不愿意和她说话,漂亮的女人手里拎把刀,冷不丁给心窝子来一下,秉承着绅士风度还不能放肆怼,好气!
“他乡遇故知的归属感,懂吗?”
懂了。
晏唯回答他的问题:“尽职尽责,富有同情心,刚认识两天,相交不深。”
评价太过寡淡,和她专栏的华丽毒舌的风格大相径庭,有鬼!
“昨晚最后一段救援,是你和周先生单独前往的,有没有发生什么印象深刻的事?”
被老岛武装持枪追杀三公里算吗?
晏唯抬起眼睛,看向面前站着的男人:“他对咱俩昨晚的事很好奇,介意八卦吗?”
凯撒:“……”
大家很熟吗,有必要这么直接?
周峤还是那副寡淡的表情:“陈方原被注射了含有PSP的针剂,赤潮毒藻株中提取的高纯度毒素,最后见过他的人除了队友,只有丹!”
“什么时候?”凯撒从马车上跳下来。
“丹前往隔离病区前探望过陈方原,七点四十分。”
当时所有的队员正在和德士安联的法务争执,根本没注意她什么时候进去和离开,走廊的监控显示她在里面逗留了二十秒,期间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现在十点一刻。
晏唯摸摸手表:“确定陈方原是在这段时间被人投毒?”
“发病和死亡时间吻合。”
哦。
嫌疑最大的那个,还跑路了。
凯撒已经被各路电话骚扰到崩溃,抽空和她打手势示意稍安勿躁,然后火急火燎地和市政警察汇合,晏唯陷入的这个麻烦,恐怕有得搞。
作为嫌疑人的唯一监护人,除了深深的无力感再没有别的想法,不过——
“你竟然相信我?”
周峤站在马车边,微微低头就能看见她藏在篷下的眼神:“非得杀人的原因是?”
真没有。
可是丹有吗?
一个中国的大学老师,一个棉兰的小女孩,彼此素不相识,见面恐怕也只有那四十秒钟,什么深仇大恨非得你死我活?
不明白,拖时间也不行,她得想想办法,
晏唯慢悠悠地从马车里钻出来。
车主蹲在马路对面的树下乘凉,见她要走就上前收小费,顺便说一句“愿上帝保佑你”,然后拉着马车离开,到下一个地方供游客拍照或者出行。
“你说上帝会保佑我吗?”
医疗中心里有市政警察匆匆跑出来,看见她的时候,明显松了口气。
周峤:“晏唯——”
眼前的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一看她郑重其事的表情:“等你做完笔录再说吧!”
“……”
晏唯心里的那股火,一直憋到了天黑。
萨亚开着崭新的吉普尼来接她,为了配合漂亮鲜艳的小车,她特意换了张紫红的头巾和明黄的连衣裙,还有两串玳瑁手链,笑意在看到随行的女警察时有些收敛。
“晏,你想逃吗?”趁人不注意,她一把拉住晏唯,悄悄给她提供几个方案。
晏唯哭笑不得:“是来保护我的。”
“哦,那我请她吃黑椒蟹。”她很高兴。
一路上,吉普尼开得能飞起来。
回到民宿,她从满满一锅的黑胡椒蟹里挑了个个头最大的给晏唯,然后是那位女警察,铺在长条桌上的两只盘子顿时堆得满满当当,香气四溢。
桌花是瓶水培的非洲菊,细细的一根茎竖得好长,顶着一朵粉色的大花不堪重负,几乎要伸进盘子里,对着拍碎的螃蟹钳子来一口。
非洲菊没吃成,被晏唯拎走了一条蟹腿。
萨亚把调好的葡萄酒和椰浆推过来,再推一推:“晏——”
“我不跑路,你放心吃。”
“不是这事,你早上问我租潜水器具的男人,”她古怪地看着晏唯把螃蟹壳给摁碎了,“他,下午又来了……”
晏唯把手机拍到她面前,调出那张彩铅:“是他?”
萨亚的脸都快贴到屏幕上了:“有头发就是了,这人没有头发啊,你哪里搞来的照片,不会真的对他感兴趣吧?”
“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我睡醒了给你扫房间,看见他站在走廊上拿着钥匙开你的门,说走错了,我看你的行李也没少……”
晏唯把螃蟹腿扔到了非洲菊的大脸盘子上,冲出水廊,跑进宿客区,上到顶层,打开房门。
连刚换洗下来的衣服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
“他住哪儿?”
“楼,楼下!”
“晏你要干什么,再喜欢他也得趁有人的时候表白,你这么会生猛真的把男人吓坏的……”
楼梯口,晏唯终于被她拖住:“他去哪儿了?”
“观光去了吧。”
“在这住多久,和你说什么没有?”
“预订了五天,今天是第四天,问我买了瓶果汁,就走了。”
“就他一个人住?”
“是啊。”
“一般什么时候回来?”
萨亚想了很久:“不知道,这几天出门和回来都没看见。”
晏唯看向女警察,她已经在和上司汇报这件事了。
“如果他回来,你告诉我。”
折腾了两天一夜,筋疲力竭,她慢慢踱回房间,小木窗开着,夜色不请自来。
棕榈叶刷刮灰黑的海水,筛开了潮湿的雾气,对岸度假酒店的红屋顶在朦胧的灯光下像一排高高翘起的木船,正准备扬帆出海。
连长屋好像都有确定的航向。
晏唯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眼巴巴地看着,有点艳羡。
“笃——”
房门被敲了一下,门缝里推进来张纸条:“吃点晚饭吧,不遇到鳄鱼,怎么捞起美丽的珍珠呢!”
晏唯把房门打开,托盘里趴着只新的面包蟹,还有一小罐苹果味啤酒,很适合一个没有航向的人。
她把托盘拽进门,在黑暗里享受萨亚的关心。
“笃——”
又一下。
她也没在意,叼着条肥硕的蟹腿把门打开——
然后看见了,戴着棒球帽的周峤。
对视三秒。
“咣当——”
门被拍死在周峤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