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与白衣少年再次相遇已有十余日。
飞来横财,让胡来格外舒坦。
于是便趁着苍国的盛典——上元佳节,邀白林儿一起游览。
“林儿,这上元节倒是热闹,只是关于上元节的种种却忘记了。”胡来感叹道。
“夫君,这上元节是苍国的年节。上元之上,乃苍天之上的上,传闻昊苍化为诸天之前曾名为上,而元则是昊苍初生之元。”白林儿轻轻抚摸着胡来的脸颊。
“原来如此。”胡来感到一阵恍惚。
看着白林儿蹒跚的步履,胡来的心坠入冰窟。
热闹非凡的上元节也变冷了。
有些事,是自己对不住白林儿。
比如说隐瞒藏在钱袋里的“裴”氏玉佩。
比如说白林儿的腿。
胡来定睛。看着眼前人穿着鹅黄色素裙,外面又披着豪掷“千金”挥霍而来的裘衣,淡雅中散发着雍容华贵。
注视着那一轮如明月般清澈而妩媚的眸子,心里一阵冲动。
那双明丽的眸子最是勾魂。清澈的眼眸中透露着万千风情。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能与白林儿这种女人结发同枕席。
都是福。
但这福却苦了她。
白林儿却不曾搭理胡来,依旧挽着他的胳膊惬意的畅游在盛京最繁华的运河古道。
终于好好感受上元佳节的气息。
第一次完完全全的放松下来的必要尽情享受。
看着胡来那份冷冰冰,心事重重的模样。
白林儿也没去捅破胡来心中的那张纸。
良辰美景,佳节犹在呢。
白林儿不想坏了好心情。
能与心悦之人彼此游览便是无比幸福之事。
更何况青石铺满的古道的确挺美。
这古道依运河而建,河两边各有一道。道旁是灯火通明的店家,虽已入夜,人群却愈发川流不息。每隔数里,运河上便建有一座石拱桥。拱桥的弧度很大,下面通船,除却往来的运漕船,多是些风流梦影的画舫。
这些画舫之中,多是些风尘女子。
凭借几分姿色,卖弄几曲《风骚》歌曲,便高山流水般学人去寻觅知音。
用那欲说还休的娇柔造作去钓脑袋被驴踢的蠢货。
久经风月,哪还有纯情?
两人被人群裹挟,走到了人头攒动处。
却是一艘巨大的画舫靠岸,引起路人的无数欢呼。
这艘画舫不比寻常,长百丈有余,高也有三层楼。每层楼都是灯火通明,舞姬站在楼上跳着胡舞,婀娜的身段,如水蛇般柔弱。虽是寒冬,却披一层薄纱,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不仅又高耸的峰峦,也有寂静的幽谷。似露非露,妩媚至极。
让人心生怜爱,恨不得冲上前去肆意蹂躏。
音乐缓缓的奏起,舞姬也来到台前伴着胡乐起舞,水蛇腰扭来扭去,人群热血沸腾。
“还看。”白林儿终于生气捏了胡来一把,小女人的妩媚化在了一双如明月的眸子里。
“娘子不是不会搭理人么。”胡来调笑道。
“再不搭理你,你的魂都要被那些小骚蹄子给勾走了。”
一双如明月般的眸子里,满满的不是醋意而是柔情。
“好好放松下心情,备战昊苍大典才是正事。”
说罢白林儿边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些舞姬身上。
这一世的昊苍大典,类似胡来前世的公务员考试。分为两个阶段,文武试和灵试。只要通过文武试就能进入昊苍神庙,享受供奉成为神官。也可进入庙堂,成为官员。
总之是咸鱼翻身的绝佳机会。
只是文试未必会考文章。武试未必会考武道。
各种稀奇古怪,便是这昊苍大典。
不会让人寻到规律。
比如有一届便考了舞蹈和道心。
结果一红尘女子却夺了魁。
“夫君看的可够仔细。”白林儿似笑非笑,手里的力道却是又重了几分。
原来这次胡来是真的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风景。
“娘子,啊,疼。”胡来的表情十分夸张,把几辈子的演技都搬了出来。
“好了,也别这假惺惺的演给我看。”白林儿虽知道自己手劲不大,却也怕捏疼胡来,就松手道:“我也不是真吃醋。只是这水准是低了些,倘若我的腿脚还好,便也给夫君献上一舞。”
言辞之外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胡来便把白林儿拥入怀里。想用怀中的温暖去抚慰落寞的心灵。
秀着白林儿的发香,感受到衣服之下婀娜的身段,胡来不禁想起昨夜的旖旎,老脸不由的一红。
其实白林儿挺会玩的。
就在胡来胡思乱想之际,乐声却突然停下,舞姬也退回了屋里。
只见一袭红衣的女子,走到画舫二楼的高台上,向仰慕的人群中抛洒荷包。
“元金!”接到荷包的一位穷酸书生高呼道。引发了围观人群的争抢,大家你推我拥,爆发了最为强烈的战意,誓把荷包抢到。
胡来把白林儿护在身前,她腿脚不便,且人也颇多,担心踏踩。
于是便带着白林儿向后退去,希望能够挤出这窝人群。
“诸位乡亲,承蒙抬爱。我红衣坊喜得今岁花魁。得了圣人的赏赐。能有今朝,是诸位的错爱。我奉大家之名,是夜愿与众人分享今日圣人的恩赐。”说罢,她挥了挥手。一位身披薄纱的舞姬端着一道盘子走到她身边,红衣女子顺手扯掉了盖在盘子上的红布头。盘子中央放着一枚金牌,金牌之上写着两个烫金大字——推免。
人群在寂静之中突然爆发。
“这是昊苍大典的推免令,免去文试、武试。直接进入内门灵试的宝贝。只有为苍国作出无数贡献之人,才会被苍帝许下一枚推免令。以蒙荫后辈,助力昊苍大典。通过了文试、武试,得到了神官身份。不过若过不了灵试,终究无法成为夫子踏入神山。”
人群的热情被彻底点燃了。后面的人群如潮水般向画舫涌去。胡来和白林儿再次被人群裹挟,挤到了人群中央。
“乡亲们,莫急。这推免令只有一枚。待我把规矩讲清楚,今夜看这令牌落入谁家。”红衣女子挥手,示意人群安静。
“今夜只要有人能赢得大家的三道题目,便可拿走这推免金牌,同时还能成为我们当家柳大家的入幕之宾。”
人群再次沸腾,除了鱼跃龙门,还能春宵一刻。别说咸鱼翻身,这是咸鱼化咸龙的绝佳时机。
“林儿,人有些多。我们还是走吧。”胡来有些犹豫。
“夫君,反正也出不去了。不如去把这牌子赢回来。”白林儿眼中闪着光,嘴上带着戏谑的微笑道:“你就不想试试那柳大家的身段?”
白林儿争强好胜,虽然温婉却有股不服输的劲儿。
“娘子误会了。”胡来赶紧撇清道:“我也是头次听说那柳大家,更不会想其他乌七八糟的事情。”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白林儿用婀娜的身段蹭了蹭胡来,让胡来热的心猿意马。
“娘子真误会了。”诚然身体是不会骗人的,胡来还在解释道:“娘子你贴的我这么紧,我怎么能做正人君子啊!”
“你若赢下来,今夜便让你试试柳大家的深浅?”白林儿端庄而妩媚一笑。
“瞎说什么。”
胡来跳进黄河洗不清,此时的辩白苍白无力。
“那我去赢下,我们三人一起数羊?”白林儿不依不挠。
“不,我坚决不,我的肉体是娘子的。”有些事,是坚决不能承认。
“罢了,看你这么坚决的拒绝,柳大家就算了,推免牌还是要得。”白林儿微微一笑,说出她的真实想法。
说罢两人开始同其他人一样开始认真听红衣女子出题。
“一共三场。第一场斗诗,第二场是斗乐。若有人连下两场,那么第三场则无必要。若没有,那么由柳大家宣布第三场内容。谁能胜下第三场,便算赢下今夜的彩头。”
红衣女子轻挥衣袖,一束礼花冲天而起,瞬间冲破云霄,炸成了五颜六色。
只见一副灵力幕布从天而降,上面由七彩光芒书写的字体。
“四散百花里,沦落凡尘间。相逢便知己,魂死衣翩翩。”
这便是第一场的题目。
“无论何人,在一炷香内能作出一首诗并在众人中胜出。便赢下第一场。”红衣女子又道:“此次的评委由盛京四杰出任。”
红衣女子说罢,一行四人便登上了高台。
“那位白衣俏公子就是四杰之首,慕白首。”白林儿为胡来一一介绍,她知道胡来的记性不好。
盛京四杰是文坛的四位大家。
“那位中年文士模样的是四杰之二,杜宇。同时他还是主持上届昊苍大典文试的夫子之一。”
“剩下的两位老者分别是宋苏和明仁。”
胡来备战昊苍大典,白林儿也做了许多功课。
“林儿,你可真厉害。”胡来赞叹。
“指望你去做这些功课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不过,今夜你不宜露面。若赢下便会使你成为昊苍大典的众矢之的。等会我来出面。”白林儿为胡来思索周全。
“林儿,我们还是……”
“枯月行舟江淼淼,河东独酌水迢迢。镜里流霜花凄惨,梦中飘雪夜逍遥。”
胡来还没说完,便听到一阵浑厚的声音,振聋发聩,以传声之术,让众人如梦初醒,又沉醉其中。
“原来是东鲁国的世子殿下。”红衣女子向河东躬身作揖,东鲁名义上是苍国藩国,但东鲁世子作为储君,需以君王之礼相待。
“我欲观赏传说中的上元佳节,竟碰上这等好事。”声音由远及近,一身青色锦衣负手而立。只见东鲁世子,步履轻盈,一步一步踏在河面之上,踏水而来。
“十六岁的归一。这届昊苍大典卧虎藏龙。”白林儿明眸一亮,流波落在了踏江而立的东鲁世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