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楼是盛京西城里比较出名的勾栏,但不是红衣坊的产业。
老道士拿着骗来的五枚元金在喝花酒。
一枚元金一桌酒菜,小曲随便听。至于点姑娘要另外加钱。
老道士吃的津津有味,陈年的花雕,端起一碗来就干,再来粒酥脆的花生米,神仙般的小日子不外如是。
“大老爷,您在这喝了快一宿儿了。”伙计也招架不住这精神奕奕的老头。来喝花酒却舍不得花钱点姑娘。都快半夜的时辰也不点人。
“快叫春香姑娘过来招待你道爷。”
老道士便一手拍在桌上,四枚金灿灿的元金排列的整整齐齐。
“这。”小伙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醉春楼里最便宜的姑娘也要8枚元金。何况是楼里的头牌。
看着猥琐的老道士,伙计拿不定主意。于是连忙收了元金去找楼里的王妈妈商量。
“王妈妈,楼下有个糟老头花四枚元金要点春香姐姐。”小伙计油头粉面道。
“哦。那便让春香姑娘去好了。”王妈妈的回答让小伙计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
春香姐姐不好惹。
“最近红衣坊易主,新人上任三把火。我估摸着最近几天就会有人找茬。”王妈妈嗑着东南海外进口的瓜子,朝小伙计吐了几粒瓜子皮。
“还愣着干么,就和小妮子说是王妈叫她去。”说罢头也不抬的继续嗑瓜子。
不一会,老道士便看到朝思暮想的春香姑娘从楼上款款而来。
一袭绿袍绣着金丝牡丹花,高高的云髻插着金灿灿的凤簪。
绿袍女子的出现,让楼下的的花客们陷入沸腾。
春香是苍南人,身材婀娜,皮肤白皙,有着苍南姑娘独有的水灵。
然而绿袍女子却未回应众人的喝彩,而是走到了老道士的桌上,极为不耐烦道:
“你怎么来了。”
老道士端起一碗花雕酒,一手堵着一只鼻孔,微微张开满口豁牙的嘴,一饮而尽。
“道爷想你了。”
老道士猥琐的笑容在绿袍女子身上上下打量,没安好心。
明日就是昊苍大典了,她的意中人将要鱼越龙门,平步青云。
她等他来接她,不想接客。
特别是眼前的邋遢道人。
“此届昊苍大典有十二个夫子名额。也有许多青年才俊甚至是中年才俊。但独没有你惦记的那口。”
老道士又端起酒坛,自顾自的倒了满满一碗。
“这届虽有许多才俊。但我那位定然出彩。”
绿袍女子双眼中柔情无限。
“那你倒说说有哪些?”
老道士贼不溜秋的打量着绿袍女子骄人的身段,让人生恶。
“有几大世家子弟。一有裴氏娇女苍国第一青年才俊十八岁第六境界的裴秀儿。二有东海镇东侯府小侯爷许元庆。三有大雪山神女关门弟子纳兰英姿。四有御天监国师弟子霸王弓子逸。五有宁南伯府后起新秀胡周。六有昊苍神庙上夫子李英长子李青。七有佛陀国佛子阿傩。八有盛京宰相府二公子宇文留。”
说到宇文留,绿袍女子便不再说了。
“你倒是高看你家那位,竟排第八。道爷我神机妙算。你中意那位此届必定不中。”
老道士夹起一粒花生米,又道:“我点了你,就是这么伺候人?快来斟酒!”
老道士指了指已经空了的酒碗,半躺在太师的老道士看着挂在一楼墙上的名牌。
第九无情剑客剑阿七
第十东海蓬莱阁无缺公子
第十一独孤世家独孤
第十二苍国帝室苍澜
看着十二面木牌,老道士摇了摇头,但看到绿袍女子满脸愤怒的给自己斟酒,却又笑道:
“春香姑娘,让我来给你算一卦?”
绿袍女子俏脸气的通红。
原本她是大富贵之家,有次去庙里祈福,却碰到这无良的道士。
打着神算天成的口号,招摇撞骗。
说是后山有良缘,却不料被贼人掳走,卖到了醉春楼。
后来家里也遭了贼,满门没有活口。
她感激他,让她逃过一劫。
她恨他,让她陷入无边地狱。
然而这老头一有钱就来骚扰自己,若非他囊中羞涩,恐叫他得了手。
“不算。”
绿袍女子夹起一道花生米递到糟老头的嘴边。
胡子邋遢的嘴张开,却是一口酒气。
“不算不要紧,若你今夜侍寝,让道爷开心。我便施法,让那位从第八变成第一。”
老道士又开始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他以为她还像那时候好骗。
“想的美。”
绿袍女子又倒了一碗酒。
“你就攒钱好好留给丫头吧。总不能老拿她攒的嫁妆来吃花酒。”
绿袍女子想起老道士身边的小姑娘。
以前听其他楼里的姐妹说,有个老头儿偷拿孙女攒的嫁妆钱去喝花酒,还被孙女暴打一顿。
只有她知道那个人就是眼前邋里邋遢的老道士。
“人生短暂,应及时行乐啊。她的事我哪管的了?”
老道士张开嘴,绿袍女子用筷子夹了一小块糖醋排骨到嘴里。
“哎吆。”老道士一下子咬到骨头上,疼的抱起头来不停的拍打椅子。
“咯,咯,咯。”绿袍女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啊,老了就老老实实的在家。连骨头都啃不动了。还出来喝花酒?”
老道士疼了一身汗,摸起手里的大碗就往嘴里送。
“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你这丫头,一点不尊老。”
老道士又揉了揉两腮,总算好了些。
“快来给道爷捶捶肩。”老道士换上一幅色眯眯的表情。
看着张开怀抱的老道士,绿袍女子连忙躲闪。
“你来呀。”
绿袍女子躲在一张太师椅后面就不让老道士得逞。
窗外的明月高挂,浮云仿佛青色的薄纱。
夜终将过去,还有几个时辰便是昊苍大典。
城内的灯火通明,不少行人成群结队,夜行赶往城外的昊苍神山。
绿袍女子轻轻的垂着老道士的肩膀,老道士升起了蒙蒙地睡意。
“你就不再考虑下?若你侍寝,你那位……”
老道士感到肩头一重,却是停了下来。
绿袍女子走到太师椅前面,笑盈盈道:“江湖路远,他日不见!”
转身便留下一袭醉人的香气。
“怎么走了,你还没……”
正欲看上楼的绿衣女子,却迎上了一双杀人的目光。
“臭丫头,你怎么来了?”
小丫一番精心打扮,扎了一对朝天辫,穿上了白林儿给她缝的蓝色衣裳。
“大典还有几个时辰就要开始了。我要带小丫先去,你来不来。”
胡来一袭红色劲装,出现在小丫身后的夜幕里。
这是隔壁人送的,祈过福。
“走么?”胡来指了指身后的两辆马车。
老道士打了个酒嗝,高喊一声:
“来喽。”
便疯癫癫的向打头的马车里钻。
“啪。”地一声,老道士摔了个狗吃屎。
“这一辆!”小丫抱着手掐着腰,颇有嫌弃下脚太轻的模样。
“在外面要对爷爷好一些。”胡来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
于是小丫头就走上前去扶起了醉醺醺的老道士上了后面的马车。
看到二人上车后,胡来看了看天空依旧浓厚的月色。
又低下头,连忙跳上打头的马车。
车内,香枕佳人,还能睡上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