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轻抚，阳光无媚。
远处是海天一线的蔚蓝，近处是无限荡漾的柔波。
静谧的海面上，一艘两桅的木制帆船在缓缓行驶。
木船由上等的柚木制成。
几十丈长的船体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与深灰色的船身形成鲜明对比。
木船像射出的箭矢，破开海浪，零星的水花四散开来，炸成一团团水雾。
胡来是第一次坐船。
“走海路，总会安全些。”一袭红袍，女子带着红色的面纱道。
“东海是鲛人的势力范围，若遇到精怪，十分危险。”胡来倚在船桅上，颠簸的船身让他难以立稳。
“胡氏与裴氏的势力根深蒂固，若我们走路上怕是中了他们的埋伏。更何况他们也不会料到我们会走海路。”红袍女子分析道。
“那海上安全么？”胡来心急，重入全性境界，恨不得飞到盛京。
他心里很担心白林儿。
红袍女子没有理会胡来，一双凌厉的眼神扫视了甲板上散步各处的旅客。
形形色色，略有十数人。
“最多也就十几人。”红袍女子美目婉转，不假思索道。
胡来顺着红袍女的目光，将甲板上的人收入眼帘。
“也或许没有。”胡来笑道。
自那日从苍南城逃出，已半月有余。
二人若从苍南城走官道去盛京，若路途顺畅，又加上二人皆能飞天遁地，凡人几月的行程于二人只十数日。
“进入全性后，有什么感悟？”红唇微启，女子问道。
“感悟到时谈不上，只是我这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变黑。”胡来捋了捋半头银丝。
看着半头银色长发，红袍女子的眼神收起了凌厉。
“凡人初筑神基，寿元便异于常人，可达二百岁。进入梦境界，初获神通，加以修炼达到全性，则寿元增至三百岁。之后合道、归一分别是四百岁、五百岁。只有破入第六境才能有上千年的寿元。”
红袍女子细细道来。
“那日我见你斗法所施展的招式恐怕是以寿元为祭，虽然诡异无常，但总归损耗元气。若非必须，还是少用那些神通。”
言语中透露着关心。
“命都没了，还管能活天长地久。”胡来反驳道。
自入全性境界，胡来感到自己终于有点顺畅，这种顺畅是心境上的顺畅。终于不必整日畏畏缩缩，瞻前顾后。
“这境界与境界之间的差距，还能详细说来么？”胡来虽然恢复了记忆，但是对于全性之上，他并无太多印象。
“说到境界，本应是一境界之差便有如天地。以神基初成，识海充盈的灵力堪比一只火象之力。故为一象之力。入梦境界则因锻成元具，勾动神通，所以有十象之力。而全性境界则因为神通大成，可有百象之力。而归合道则是一个明显的分水岭，有着万象之力。到了归一，则不是数量的差距，而是灵力的质量差距，同样是万象之力，归一则凭借道成肉身，无惧合道境界的法制攻击。若是境界低于归一，则难以形成实质伤害。”
“那第六境和第七境呢？”胡来道。
“不光是灵力质量上的差距，而是法则、灵力综合之后融汇贯通后的差距。”红袍女子道。
“若你从第六境界人手下过招，能撑多久？”胡来好奇道。
“多久？”红衣女子轻蔑的笑道：“一个呼吸都无法抵挡。”
“柳前辈不是有很多强大的外力么？”胡来指那夜红袍女子身上的仙器。
“第六境界，号称有一龙之力。那是一种质的飞跃。”红衣女子冷笑道。
“不到第六境界，无法真正发挥仙器的力量。我与你类似，将仙器铸成自己的元具。”
“以仙器铸造自己的元具有利有弊。利于修行，比以普通灵器铸造元具或者凭借识海凝结元具要快。但会沾染因果，继承了这宝器之前的恩怨。因果足够大，就会形成宿命。一生困于某个境界。”红袍女子细心的解释。
“凡是都有例外。”胡来深信红袍女子所说只是常理。
“当然有例外。”红袍女子美目流转，一双漆黑的眸子婉转流波，神光异彩。
“就像你那消耗生命的神通。若你义无反顾求死，恐怕是我也未必能在你手下活过。”红袍女子戏道：“但你不想求死，大可走为上策，何必平白耗尽生命。”
红袍女一语道破胡来神通的缺点。
“所以说，总有例外。”胡来有些欣喜，他未曾想红袍女子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
看着红袍女子亭亭玉立，胡来忽地有些心神恍惚。
白林儿穿红衣也很好看吧。
也不知道她是否安全抵达盛京。有没有找到老吴头和大壮。
“小心。”红袍女子冷声道。
胡来从短暂的思念中回过神来。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不远处一团灰色的诡异迷雾飞速向木船蔓延开来。
“有古怪。”红袍女子将胡来护在身后。
红袍女子的美目也渐渐的眯成一道细线，白皙的额头也踅成一道锁。
“是精怪。”一道浑厚的灵力，从红袍女子身上奔涌而出，刹那间将行船包裹起来，形成一道灵力屏障。
胡来也将手在空中一抓，一柄火焰巨剑在手中生出。
船上的旅人也晃了阵脚，面对突入其来的变故惊慌四散。
“不要乱跑。”胡来拉住身旁的船夫。
“这位爷，赶紧逃命吧，只要弃船而去，就能活命。”船夫焦急，双手使劲在拍打灵力形成的红色透明屏障。
“谁说的。”红袍女子来到胡来身前，一把抓住船夫，白皙的手上传来阵阵香气。
“船老大。他曾逃出诡雾。”船夫补充道。
“快带我去见他。”红袍女子竟单手将船夫提起，举在空中，言辞急切。
“女侠饶命。你不放我下来，也无法去寻船老大。”船夫挣扎道。
“在哪？”红袍女子的声音愈发冰冷。
船夫的眼神看向了船舱。红袍女子还未等船夫开口，一下子便将船夫扔进船舱。
“轰”一声，门被船夫魁梧的身躯砸碎了。
船夫的身体也被破碎的木屑穿透，本应浑身布满血迹的船夫却未流出半丝血来。
“他已经被精怪吃的一干二净，只剩下这幅皮囊了。”红袍女子道。
胡来运起灵力，手中的火焰巨剑更加炽烈，将漆黑的船舱照的有如艳阳天下，黑暗无从遁藏。
红袍女子定睛向船舱内看去，除去一箱箱的货物，别无人影。
“要查看下这些货物。”胡来冷静道。
红袍女子微微点了下头，以示赞成。她步履轻盈的在一堆堆木箱中穿梭，没经过一个木箱就用手指轻轻一点。
不一会，红袍女子便将木箱基本排查殆尽。直到红衣女子停在最后一排木箱。
这个木箱和其他木箱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木箱单独放置在最后，并没有其他木箱堆上。
“小心。”胡来感到异常。
红袍女子神情凝重，隔着面纱也能感到咬紧的红唇。但她并未急着将木箱打开，而是单手掐起法诀，在木箱周围布置了灵力结界。
“放心，有我。”胡来身上的泛起了蓝光，蓝光与空气交界处的空间也如水面般荡起了涟漪。
“起。”一声轻呵。
放置在船舱最后一排的木箱在这声轻呵之后仿佛有生命般活了过来。
原本并无异样的木箱突然开始剧烈的晃动，木箱的盖子也剧烈的震动，仿佛里面的东西要冲破木盖，随时窜出。
“定。”又是一声轻呵。
木箱在“定”字之后便像睡着了般安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