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来,你可知罪。”冰冷的声音将胡来从绵绵睡意中刺醒。
胡来努力睁开眼帘。沉重的疲惫感席卷全身。仿佛透支了无数的气力,自己已到油尽灯枯的境地。
“胡来,你可知罪!”声音冷漠而无情。
“看来这孽畜是吓傻了。”谄媚的声音附和着无情。
冰冷的宗祠里供奉着胡氏的先祖,自苍国建朝以来,胡氏一直镇守着苍南,为苍国威慑南海诸国,鞠躬尽瘁。
冰冷的大殿里,点满了白色的蜡烛。冷风拂过,烛光摇曳。
一个为首的中年黑衣男子站在灵位之前,将中间最大的那块灵位露出,只见紫檀木做的灵位上刻着几行字,字如蝌蚪,十分扭曲。胡来明明不识的这些字,却知道上面刻着“宁南君胡干之灵位”。
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身体并非自己的。脑袋也嗡嗡作响,几欲炸裂。
“本以为宗长失踪之后,你失去依仗,总会做些循规蹈矩之事,会收敛些。却未料竟行如此龌龊苟且之事,置我胡氏百年清誉何在。”冰冷的话语中充满遗憾与无奈,仿佛恨铁不成钢。
胡来此刻头疼欲裂,但也缓缓收住心神。吃力的抬起头来,却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披着一身薄纱依偎在自己胸前。女子轻声啜泣,却发自肺腑,如同失去至亲,六神无助。
“胡来,不仅你们胡氏的清誉。你此等作法置我裴氏于何地?”一名慈眉善目的老者,拄着一幅齐身高的木杖。一对长长的白色眉毛弯弯垂下,像极了慈祥老者。
胡来痛的无法作声,自打看到那美丽的女子,他的双眼仿佛陷进了无尽漩涡,无法自拔。
一股莫名的亲切,让他恨不得将趴在自己身上楚楚可怜的女子抱起。
“你醒了。”喜悦的神情浮现在精致的而白皙的脸庞上,柳叶眉极尽妩媚,一双如明月般的眸子水汪汪的,诉说着无数委屈。
“你是谁?这是哪里?”胡来的记忆开始模糊。
明明方才还在和自己喜欢的人表白,突然就莫名奇妙的昏倒。再醒来就来到了如此诡异的地方。仔细打量这些人的穿着,胡来怀疑自己被抬进了古装剧的拍摄现场。
“你究竟是谁?他们又是谁?我影视基地么?”头疼依旧,但胡来使劲全身气力撑起半边身子,坐了起来。
“你不识的我了?”女子皮肤白皙,身披一件薄纱,里面仿佛什么也没穿,清瘦的锁骨亭亭玉立。
一双如明月的眸子,露出了决绝。委屈、羞辱的泪水从眼中流出。
女子转过身来,看着大殿里围在一起的一众之人。
“是我勾引了他,害他失去了记忆,一切与他无关。我白林儿今日原受任何处罚!”声音决绝,似有啜泣。
仿佛一种被抛弃后的无助,又有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一往无前。
“孽缘啊!”为首的黑衣男子痛心疾首,仿佛发自肺腑的伤心欲绝。
“你个登徒子,平日仅是些鸡鸣狗盗之事。平日你去勾栏瓦肆,我们也不多计较。无非当作寻常百姓家的风流趣谈,只是你夺了你义姐的清白,的确是人身共愤的事情!”盛怒之下,面目狰狞,慈眉老者此刻变成了一尊凶神恶煞。
胡来努力回忆这些人的指控,记忆开始由模糊变得渐渐清晰。
送亲的使者已经来到宁南城,只待黄道吉日便将新娘子送上门来。
新娘子是裴氏的长女。
裴氏的长女,大苍帝国的双壁,十六岁的半步第六境的绝世天才。
胡来渐渐有些清醒。
目光渐渐凝聚,自己的确十分爱慕眼前的女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遂了他的心愿,直到最后“自己”却竟用上了卑鄙手段,因为忙着操持府里的婚事,有了机会和眼前女子独处,于是就有了这些人口中所说的苟且之事。
原来真是“自己”行了苟且之事。
胡来还是感到有些模糊,昏去前,自己在公司旁的咖啡厅里和人表白,只是表白被拒。
胡来怕了拍脑袋,仿佛又不对,自己昏去前好像是在红船的画舫里,正在努力的筑定神基,林儿让自己在紫玉床上修炼。
一幅古老而悠久的图集显现在脑海里。
一道道身影以不同神态姿势和神情开始打坐。一幅幅画面在胡来脑海里形成一系列连动的动作,原本打坐的人竟然站起来开始演练姿势。
看着脑海里的姿势,胡来的头疼开始减轻些。
而人影演练的姿势俞发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时之初,我为道时,诸天因我生。时之末,道为我时,我生于诸天……”
胡来心中开始不停的念叨。
原本一片漆黑的灵识,炸开一道光,这光瞬间凝结成海填满了这片空间。
胡来的意识虽在灵海中窥探,但能够感到身体的变化,原本瘦弱的身躯感到被灵力充满,整个人仿佛像羽毛一般轻盈,又仿佛磐石一般沉重。
原本波澜不惊的灵海里,却突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幅古画疯狂的吸收自己灵海里的灵力。原本暗淡无光的画越金光闪闪,悬在灵海上空,灵海与画之间形成一道瀑布,只不过这道瀑布是自下而上。灵力疯狂的像画中倾泻。
忽然画中撑伞的红袍女子回过身来,看了一眼以灵识窥看的胡来。
仿佛无尽的时空,明明是没有面孔的一张脸,仿佛喜极而泣。
轰然一声巨响,这副画在灵海中炸裂,化作星光点点,四散到灵海的每一个角落里。
元具凝聚失败了?
胡来有种感觉。
就在胡来正欲心灰意冷之时,却听到一声凤鸣。
一道红色流光从虚空处生出,悬停在灵海上空。
随着火焰愈发热烈,灵海形成了一道道气浪,而四散在灵海里的星光却伴随着热浪和凤鸣缓缓凝聚。
随后凝聚的速度愈发变快,最后形成一团星光将红色的凤鸣包裹在其中。
仿佛一瞬间的永恒,又仿佛永恒的一瞬。
胡来不知道在灵海里过了多久。
那团星光渐渐散去光芒,最后暗淡下来。
最后星光完全消失,只见一道漆黑的石盘悬停在胡来灵海的上空,石盘中间是一道红色的指针,而石盘之上确是在十二个方位各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就在胡来好奇石盘的作用时,灵海里的灵力又如瀑布一样开始倒流吸入石盘。而石盘却泛起幽幽蓝光,催动整个灵海空间开始产生蓝色的灵力。
一瞬间,胡来感到浑身舒畅。。
终于开始不在头痛了……
“胡来,今世与你,未曾想名份,亦不去争,一切于我皆为梦幻泡影,都是孽。”梨花一枝春带雨,美丽的女子双眼哭的红肿。“你要记着,我叫白林儿,白衣的白,木秀于林的林。”轻柔的声音,蕴含着决绝。
“白……林儿?”胡来低声呢喃道,睁开久闭的双目。一轮蓝光在眼眸里浮现。
胡来记起了大部分的记忆,都是些惨痛的经历,源于无能。
“诸位宗族尊长,一切皆是林儿的错。林儿会负起一切担子,绝不给百年胡氏和千年裴氏留下污名,只是希望诸位看在胡来是宁南伯的独子,还望对他高台贵手。”
“胡来,我走了。原你一生平安。我许你花心,却不许你辜负。无论后来人是谁!”
美目盼兮,却又温柔一笑。
只见一道光白林儿胸口飞出。
胡来双眼被刺得生疼,渐渐的失去视觉,忽地头又疼的几欲炸裂,双眼中蓝光一闪就昏了过去……
……
“胡来,胡来,你快醒醒。”身着鹅黄色衣服的佳人满脸焦急,本应是极其简单的筑基仪式,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竟让胡来昏死过去。
“白姑娘,不要急。胡公子气息平稳,我看静脉也尽开,已是筑定神基了。此刻如此,恐怕是进入到入梦境界了。”女子一身红袍,在白林儿身边,轻声抚慰。
“柳大家,这柄仙器真的只有五品么?”白林儿道。
若灵器过于强大,诸如六品仙器或者七品以上的神器。通过这些灵器中的灵力来筑基,不仅不会轻易成功,还容易对筑基者造成生命危险。
“凤鸣只有五品。”红袍女子肃严道。
“入梦后醒来越早,所悟得神通越强。入梦醒来越晚,所悟神通越若弱。”红袍女子看着盘坐在自己香床上的胡来。此刻胡来正闭目打坐,浑身上下只挂一丝,同时皮肤冒着热气,仿佛一座火炉,将周围灼烤。
“柳大家,你觉得我夫君天赋如何。”白林儿急道。
“从入梦时间来看,不比常人啊。但从其他方面来看,也不比常人。”红袍女子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一丝不挂的胡来。
“柳大家,你有什么办法么?”白林儿有些焦急。
“办法倒是有,只是你肯么?”
“什么办法。”
“我去他的梦境,将他拉出来。”红袍女子严肃道。
“那还请柳大家出手相助了。”白林儿急道。
“红衣,你侯在外面,不许人进来。无论天塌下来也给我顶着。”红袍女子传声交代。
若将胡来救出,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进入他的梦境。只是入梦却是修士最为凶险的一个境界。长期窥探梦境,会使修士迷失,最终神魂俱灭。
“白姑娘,我进入识海,然后再去胡公子的梦境。看看如此能将其救出来。”
红袍女子不急不缓,慢慢欠身盘坐。目光不经意间扫光胡来充满男人味道的身体,心如止水的她竟有一丝涟漪。
年轻真好。
红袍女子抛去杂念,闭目运起周身灵力。
红袍女子毕竟是第五境界归一境界的修为,不必像胡来初入入梦境界,需要褪去大部分衣物,以避免修炼所产生的热量所反噬。
“白姑娘,入梦境界是凡人与修士的一道坎,我尽力将胡公子带出。”红袍女子。
“无论如何,还请相助。”白林儿躬身道。她虽然是全性,但她的入梦境界却十分顺畅。所以她的神通也很罕见。
红袍女子闭上双眼,进入识海,而后尝试联通胡来的识海。
这是极其凶险的一步,但为了胡来能帮自己除去诅咒,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