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将几名骑兵安排在外院,吩咐厨房给他们做些吃的,便一路向内院走去
月儿没有向从前那样在院子里玩耍,李安以为是天气太冷了,人在房子里猫冬,进去一看真是哭笑不得
月儿跪坐在一张桌案后,两手交叠在腿上,脸上被胭脂画的乱七八糟,却一动也不敢动,黄嬷嬷正在拿着一束花,教她怎么搭配颜色,母亲正在和郭嬷嬷聊天,对正在受苦的女儿无动于衷
月儿看到哥哥进来,脸上一下全是委屈,眼睛中雾气聚集,就要哭,黄嬷嬷也看到李安,连忙起身行礼,说到“老爷回来了,奴婢见过老爷”
“早都跟你们说了,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别一口一个奴婢,我也不是什么老爷,跟着娘叫安哥就行了”李安无奈的说道
这两个嬷嬷来家里半年了,安分守己,与人为善,还帮着李眉管理家中杂事,李安对她们很满意,
就一点,她们总是一口一个奴婢,李安很不习惯,说了好几次,但效果不明显,她们总说主仆之礼不可乱,这让李安很无奈
月儿的丫鬟正在可怜兮兮的看着李安,希望小郎君能出手救救自家小姐,都跪坐了半个时辰了,
要是平时,李安不会开口说情的,但是自己行期将近,今天回完家,明日也许就要去边关了,所以开口道“黄嬷嬷课程可否停一日,我与母亲和月儿有话要说”
黄嬷嬷低头道“老爷说话,自无不可”随后便与郭嬷嬷离开了
李安走过去,坐在娘旁边,信娘说到“咋了,安哥,你这次上差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以前可是半月才能回来一趟”
月儿也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过来,没了刚才惨兮兮,高兴的说“哥哥回来了,我就知道,月儿受苦的时候哥哥肯定会回来的”
李安对着信娘说到“娘,大唐和突厥开战了了,这次儿子也要去战场,这几日就要走了,您在家要保重身体,儿子几个月就回来”
信娘身子又开始发抖了,她的丈夫便是当府兵死在了战场上,她对于打仗一直很敏感,听到儿子要上战场,慌张的说“儿啊,你不是官么,咋还要上战场”
“娘,这是皇帝亲点的,儿子躲不掉,但儿子保证,肯定会平安回来的”李安安慰母亲
“安哥,你爹就是打仗没了,你考了状元咋还要打仗呢,咱不做这个官了,把房子给人还回去,咱回村里种地好不好”信娘留着眼泪,抱着儿子说话有些语无伦次,月儿紧紧抓着哥哥的衣角,她没有安全感时就会抓着哥哥的衣角,这个习惯多年前就有,只是很久没出现了
李安花了一下午给母亲解释,自己只是管后勤的,不会操刀子上去拼命,只是给大家发粮食,可能连敌人年面都见不上,尽量说些宽心的话
信娘在哭了一下午后就恢复了,
关中自古就是征兵的重地,这些妇人已经习惯了丈夫与子侄征战在外,多年前他送走了自己的丈夫,今天又要送儿子去战场了
晚上吃饭时,桌上气氛很沉重,月儿与李眉都低头一言不发,反而是娘笑着叮嘱李安,别忘了带衣服,别忘了吃饭之类琐碎的事,送亲人去战场不能哭,不吉利,她一直记着当年婆婆说的话,
吃完饭,信娘见了跟李安回家的骑兵,奉上银锭,请他们保护自己的儿子
那个小校没有收银子,只是抱拳说到“请夫人放心,左武卫上下定然护总管周全”
信娘连声感谢,李眉和月儿也在旁行礼,谢他们保护兄长
第二日一早,李安就离开了,想着母亲送他出门时忍住的眼泪,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管那个时代,战争总是令人讨厌
今天要接收府兵,因为左武卫后勤要快速出发,所以府兵也选的长安最近的几个县,乡的人,
李安来到城外的府兵营地,这些人正在训练,长安县的县令迎上来,说到“大人,长安县府兵昨日已全数到位,请大人点验”
“县令大人辛苦了,短短几日便能集齐两千府兵,大人乃干臣矣”李安笑着说道,
这县令曾经到过他家,送了一块“忠义人家”的牌匾,所以李安表现的并未生分
“大人哪里话,这乃是分内事,大人过誉了”县令也是满脸笑容,这几日为了集结他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此时能顺利交差,他也松了口气
这个时代没有电话,要集结人手就要去十里八乡逐一通知,长安县十几个村镇,他们接到兵部通知那天起就一日未闲,拟定名单,快马通知,点验人数,安排食宿,短短几天能做完这些,其实是很不容易的
来到校场,望着台下两千多人,很多人他都见过,李家村这次也出了二十几名府兵,他们正在看着李安,说着悄悄话,相较与其他人的不安,他们从容很多,还有几个少年人一脸热切,显的很兴奋
派左武卫的几名校尉点验,接收人马,他与县令在一旁闲聊,他想问县令借几个人手
李安想把之前管理,操练这两千府兵的人借过来,这两人乃是从前上过战场的老兵,他们一生为国征战,后来年纪大了,便退伍了,
李唐对于自己人向来仁义,这样的老兵退伍自然要好生安置,奈何他们虽然勇武,但却大字不识一个,便封了个九品陪戎校尉,负责训练府兵
其实很多兵丁年迈退伍后都是这样安排的,还有些缺胳膊少腿的,无法再充任官职,便会有一些将军或者勋贵将他们安置在自己封地或府上,这些人知根底,讲情意,就算身有残疾,但是关键时候是可以挡一面的,所以在战场上能活到最后,总有出路
但是这个县令显然没有放人的意思,这两人虽然不识字,但是统兵自有一手,这些年就靠着他们,县里府兵从未出现差错,后面要用他们的地方还多呢,仗才开始打,谁知道会怎么发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