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司的官员们日夜不停地赶路,到了蓟州后都困乏了,李安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尽一尽地主之谊,各种好吃好喝的流水一样的往上端,更有妙龄歌姬抚琴献唱,伺候的众人喜笑颜开
要是在其他州府他们还不敢如此心安理得的享乐,免不了又有什么民脂民膏的闲言,但这是在蓟州啊,侯爷英雄了得,生生用两年时间将一个贫瘠之地改为民富之州,经过前段时间李生在朝堂上的辩政与数据,现在谁还不知道蓟州有钱,而且这些钱都是人家侯爷自己挣的,人家就是愿意请我们吃饭,谁管得着么
李安请大家吃饭自然也不是白请,一来是展示一下蓟州的实力,二来也是想让他们回长安后替蓟州宣传一番,三来么也是用美食美酒堵住他们的嘴,
虽然相处才半日,但李安已经感觉到这群人内部非常不和谐,明里暗里的互相拆台讽刺,有的甚至不加掩饰的表现出敌意,这样的群体李安可不想入场,好吃好喝的招待一下,至于公事什么的最好不要跟自己说
想想其实也没可以理解,他们有着两卫兵马与水军调动的权利,皇帝肯定也不能让某一方独大,安排上互相制衡很正常,但这么明显的不合估计李世民自己也没想到,至于魏王,他似乎也没有参与其中的意思,对于任何争论什么的也从不开口,仿佛就是出来玩的
这个李泰很有意思,自从见到李安以后就一直跟他一起讨论些学问上的事,与李安见过的其他文人不同,他感兴趣的不是诗词,而是地理,席间他曾拿出一本书向李安请教,竟然是一本《初级地理》,他很疑惑同样年轻的同龄人安侯怎么知道那么多地方的风土人情与地理风貌
李安看了看他手里的书,从磨损程度来看确实经常翻阅,很多地方还有笔记,如果不是刻意为之就说明他真的喜欢这门学问
李安看他求学之心真诚,也不藏着掖着,接过书本给他上课,刚开始还是讲解问题,关于各地风俗形成的原因与历史变迁对人文和习俗的影响,到后来就变成了胡天胡地的乱吹,李安讲的起劲,李泰瞪大眼睛听他吹牛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宴会结束时已经是深夜,命人将各位大人送至驿馆休憩就准备回府,但李泰却想要跟随侯爷去刺史府小住,说是今日方知侯爷博学,有很多学问上的问题想要请教侯爷,请侯爷成全
按理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他这话一出口却使原本嘈杂的声音突然消失,刚才还在互相拱手做礼的众人都停下来悄悄看着这边,李安从中进士入官场时就贴的太子的标签,但今日却与太子大敌魏王相谈甚欢,此时魏王更是想与其同住刺史府,难道安侯是想另择良木?
李安此时也不知道这魏王打的什么主意,想要拒绝,得罪他也问题不大,反正本来就不是一条船上的,要是让太子误会了什么就不好了,自己这两年在蓟州受他恩惠不少
但未等他开口,李泰继续说到“小王刚才打听过,这蓟州驿馆内胡人颇多,本王身负皇家血脉,绝不可与胡人同一檐共居,且离京时父皇曾吩咐过,要惠褒多亲近安侯,请安侯体谅”
听了这话李安有些无奈,海运码头日益繁华,驿馆确实有很多外邦使者,这些人千里迢迢的带了许多自以为珍贵的礼物想要献给天可汗,刚开始时他们那副尊容被李安当成了骗子,但州府懂行的官员拦住了想要把人丢到水力的侯爷,通知礼部前来查看
再后来驿馆就成了小国人口展览,他们一靠岸就能住进城主大人为他们修建的高大水泥房,在驿馆外的商业街中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卖掉以后重新买一些精美的礼物去送给千里之外的国王,不过这里的城主真是个高傲的贵族,他拥有这样繁华强大的城市却不愿接受自己的礼物,真是让人向往
今天李泰摆出的理由让人不好拒绝,若他敢说不住驿馆是因为门口有个大唐的乞丐李安都敢拒绝他,甚至会有御史弹劾他不知民苦,嫌弃百姓,但他说自己血脉高贵,不能与胡人同住,没有一人觉得他这话有什么问题,事实上要不是因为地方不够,这些官员都不想去驿馆跟胡人当邻居,唐人自从打败了突厥后就变得更加骄傲,每年能见识到万国朝贡的长安人更加如此,在他们看来,只要不是唐人就是蛮夷,而且李泰刚才提到皇帝好像是话里有话,所以权衡一会后还是答应他住到刺史府去
回到府中,李安也没再和李泰搭话,给他分配了一处院子便回去睡觉了,他来的时候带着自己的侍卫和仆人,这些还不用自己操心
第二日一早,一位大理寺官员便找到李安,想盘问一些参与过码头拿凶的目击者
李安告诉他,当时负责仓库的都是国子监的学生,他们已经跟随太傅回京了,自己现在要忙着富农,没时间陪他们查案
那官员也不急,礼仪恭敬的说国子监学生证词已在出京前得到了,有太傅和多位教授大儒俱保,三司相信他们的清白,今日主要是想找一些当时参与过搜检,捉拿的军士和小吏了解情况,侯爷只需找一个了解详情的人陪同便可
李安叫出李浩,让他去陪同各位大人查案,有什么要求全力配合
派出李浩也是有原因的,接下来整体工作的重心会转移到农业,这一块需要与州府的官员们共同完成,相比之下,就没那么需要李浩和他手下的宣传员,李安也要开始慢慢回收权利,这些人在这一年内贡献很大,但权利分界也有些模糊,他们没有朝廷任命却能行使很多官员才有的权利,某些人能接触到的利益甚至超过官员,长此以往,会很危险,刚好也乘着这个机会重新给他们定义工作范围
大理寺官员对这个安排也很满意,据他们所知,这李浩可是安侯族兄,虽无官职在身,却一直被安侯视为左膀右臂,连太傅在蓟州游历时都是此人陪同,有他在,对整个案子助力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