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兄弟随彭峰搬走的当天，收到消息的侯君集立刻行动，给自己一系的勋贵与武将提前知会，虽然这件事有风险，但如果真如李安所所言能扳倒张亮，那好处可就太大了
李靖还乡后侯君集接收了他麾下的大部分军队，统领四卫军马成为军方的新大佬，又在一年中将四卫重要的位置都换上自己的人手，可以说风头一时无两
但自己事自家知，看似风光无限的大将军其实非常窘迫，他现在很缺钱
作为一个武将他的经济来源多数是靠与其他勋贵的暗箱交易和名下的商贾，挣的钱也多数花在了封地建设上，这才有李安曾看到的兵强马壮，以前是够花的，但他现在成了新山头，投靠者无数，为了笼络人心自然花销很大，又不愿出卖四卫中重要位置，才会囊中羞涩
这一次李安让他弹劾张亮风险挺大的，张亮不同于许庆，那是真正的实权勋贵，有自己的势力，如果弹劾失败，必然又给自己竖了个大敌，李安虽然是自己的女婿，但他还没那么大面子
真正让他铤而走险的还是沧海道的收入，张亮就靠着把控黄河才有那么多钱财笼络朝野上下，一向出手大方，这让侯君集非常眼红，如果能扳倒张亮将自己的人推到沧海道，又可以进一步扩大势力，还能有无数受益
陈国公弹劾张亮，令其回京受审的消息刚传出来两天就闹的满城风雨，无数的官员与贵族开始走动，燕子楼这样的地方这几天几乎每日爆满，所有人都知道，既然皇帝令张亮回京受审，那么他这棵树就该倒了，这种时候有些人就需要破财消灾了，当然也有人能利用这个机会赚一笔
大将军和他的亲信们这段时间捞的盆满钵满，但侯君集看中的不是些许财物，比起沧海道的受益，这些显然不够看
无数勋贵与官员托关系找到陈国公想要摆脱与张亮的纠葛，为即将到来的清洗做好准备
想要跳出泥潭，除了钱财自然还需要其他的投名状，关于张亮勾结水贼鱼肉百姓的证据已经装了满满几箱，不管人证物证都充足到够把一位国公抄家灭族，张亮一回京这些东西就会出现在大理寺，到时皇帝想保他都难堵悠悠众口
既然已经将这人得罪死了，就要将他踩到底，否则必成后患，对于这一点侯君集自然懂得
长安的言论在短暂的两天混乱后开始出现一面倒的态势，所有人都在讨论张亮勾结水贼欺压百姓的罪恶行径，对于他勾结勋贵，欺上瞒下的罪名很少有人再提起
前几天为张亮辩解的官员也转变态度，农户，商户，士子，官员口诛笔伐，诛杀奸贼张亮的声势已成，似乎大家已经认定他十恶不赦的罪名
在这样的言论风暴中，张亮回京了，坐在马车里的他早已知道事情的经过，说白了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皇帝，有了皇帝的信任他就能在黄河上呼风唤雨一手遮天，现在皇帝要动他，他就成了一团臭泥，人人避之不及，对此他早有准备，只是不知为何会如此，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陛下的授意，所有的计划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为何会突然受此诘难
马车直接进了皇城，张亮跪在桌子前承受李世民的怒火，李世民大骂他养着水贼盘剥百姓，压抑不住怒火一脚将他踹了个跟头
张亮连忙爬起重新跪好，心中却松了口气，皇帝能动手打人说明他并非想置自己于死地，只要人能活着就有翻身的机会，一生沉浮的人对楼起楼塌的事早已司空见惯
李世民骂的口干舌燥，看着跪在地上的老部下，开口道“你这几日不要出门，在家中修养，若是让大理寺抓住就自己了断吧”
从皇宫出来的张亮在御前侍卫的护送下回到勋国公府邸，先给母亲问安，告诉她老人家儿子一切都好，请她放心
老太君也是经过大风浪，最近城中传言四起，搞得家中也人心惶惶，几个乱嚼舌头女人被她下手处置了，此时儿子平安回家她就放心了
老太君开口说道“我儿真如同外界传言那般鱼肉百姓？”
张亮苦笑着对母亲说道“娘最清楚，儿从秦王建府时便已定身家立场，所作所为皆为陛下之意，怎敢私自做那些抄家灭族之事”
“这么说这一次真的是侯君集想要动你”
“不好说，我与那侯君集并无冤仇，他应当也是被人推到台前，不过自从他任四卫统帅后，有这种能力的人可不多啊”
张亮的眼中罕见的有些迷茫，他想不通得罪了哪位真神，能让侯君集出头，让皇帝妥协，一想到这样的仇人在暗处他就汗毛直立
老太君继续说道“你妻弟在兵部任职，几天前来看望姐姐，他曾说这一次陈国公乃是为其女婿出头”
张亮回忆起侯君集的女婿，一个叫做李安的刺史，他不知道一个国侯为什么跑去当州府刺史，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半年前，那时候他以为这是侯君集给自己女婿找的资历，所以并不在意，只是叫手下的统领前去迎接，姿态要恭敬，但黄河上的规矩也要给他讲清楚
统领带回来的一百两他随手赏给下人，一位国侯羞辱一个水军统领没什么，只要他明白这河面上的规矩就行
后来再听到李安的消息就是海中取盐了，本以为是年轻人哗众取宠的手段，想在蓟州那种贫瘠之地博些眼球，直到长安派出的各路监察使回程时才了解情况，当时他心中非常懊悔，早知道这蓟州真有盐他早就有所动作了，近水楼台，怎么着也能混一份利，现在朝廷立衙了，再想插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好在盐商取盐他也有利可图，那一个月运盐水军们可是肥的放屁油裤裆啊，以后每年都会有这种好事，他也很高心
本来他最近还准备去找李安一趟，听说那位侯爷正在造纸，这么好的生意张亮自然也想插一脚，只是还没来得及去蓟州就被勒令回京了
他一直没把李安跟自己被弹劾的事联系在一起，今天经过母亲提醒猛然想起这个人来，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就算侯君集真的爱女心切为女婿出头，那也不可能这么大阵仗
要说起来，自己与那李安也没什么冤仇，就算有也就一百两银子，他还能因为这个就要报复一位国公不成，再说他请的动侯君集还能左右的了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