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秀儿家的楼下停好车,风风火火地跑上去敲门。秀儿的妈妈许阿姨来开门,见到我愣了一下。
“阿姨!”我招呼了一声抬脚就往屋里走。
“你找秀秀啊?”许阿姨跟在我后面问,“秀秀一个小时前就出去啦,我以为她找你去了呢!”
“出去了?”我一听就傻眼了,刚才还火烧火燎的心瞬间被冻成了冰陀——秀儿显然是真的怒了,不然不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自己走掉。
我这个准丈母娘一向对我不错,几年下来跟我比跟秀儿都亲,看我脸色不太好,忙问我道:“你们俩没约好吗?她是不是不知道你要来,找同事玩儿去啦?”
我摇了摇头,愁眉苦脸地说:“不是,阿姨,我本来说好今天早上来找她的,结果昨天晚上跟哥们儿喝酒来着,睡过头儿了。秀儿这八成是跟我闹气儿呢!”
“你们几个臭小子在一块儿就没点儿正形儿!”许阿姨在我脑门上杵了一下,“会不会是她等得着急,自己找你去,你们走岔啦?”
“唉!应该不会,秀儿那脾气您还不知道?”我边说边往外摸手机,“我还是先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吧。”
“关机了!”几秒钟后,我便沮丧地啪一声合上了手机。
“刘朔来啦?”秀儿老爸的声音从客厅里传出来,我探头进去,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报纸,眼睛从老花镜上面看着我。
“叔儿,看报纸哪?”我点头哈腰地跟老爷子打招呼。
“你爸你妈挺好的?来,进来坐会儿!”老爷子放下报纸,招着手让我进去。虽然我一点儿心情都没有,也只好走进屋中规中矩地坐在沙发上。
“秀秀又跟你闹别扭啦?这个丫头片子,脾气越来越大了。”老爷子一边跟我说话一边又拿起了报纸。
“嗨,叔儿,今儿这事全赖我!”我苦笑着承认错误。
“没事儿,估计她出去转转也就回来了。这都中午了,你就在这儿吃吧,咱爷儿俩喝两盅!”
“你还让他喝呢?”许阿姨给我拿了听儿可乐,走进屋里来数落道,“全是喝酒闹得!”
“男人嘛,哪有不抽烟不喝酒的?”老爷子一脸不屑。
许阿姨没理老伴儿的茬儿,边把可乐递给我边对我说道:“刘朔,就在这儿吃吧。你不是爱吃我做的馅饼吗?我今天正好包了点儿,茴香馅儿的。”
“那行,我就吃点儿。不过叔儿,酒就算了,吃完饭秀儿要是还不回来,我还得开车出去找找她去。改天没事儿了我陪您喝个痛快的。”
“嗬,你小子也跟我们秀秀好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她那么大个活人丢不了!得,不喝就不喝吧,哪天再说。咱们开饭!”
许阿姨的手艺确实好,但这顿饭我吃得无滋无味,一边敷衍着跟老两口聊天,一边竖着耳朵听楼道里的动静,希望秀儿能突然回来;中间还溜到厕所打了两次电话,秀儿的手机一直关着。吃完饭我实在呆不下去了,连碗筷都没帮忙收拾一下就告辞溜了出来。
上了车我又是一片茫然,能上哪儿找她去呢?我从车里翻出电话本,挑了几个她可能会去找的人打电话过去,都说没见着她。我只好开着车在西单、王府井一带乱转——街上挤满了人,秀儿就是真在这些地方,我能看到她的机率也是微乎其微。途中每隔三分钟就拨一次电话,听到的永远是“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我每次都拼命克制自己才没把手机从车窗砸出去。
两个小时以后,已经绝望的我把车拐进了一条小巷子,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下,靠在座位上郁闷地抽起烟来。
其实我也知道秀儿丢不了,以前她吵架吵急了一个人跑掉也不是没有过。可是今天不一样,我之所以这么沉不住气是因为我心里有鬼,我不确定秀儿这样赌气撇下我是真的因为我去晚了,还是因为她发现了我的什么秘密——后一种情况的可能性并不大,但谁也不敢说就完全没有。万一真是我出了什么纰漏,她这一走说不定就不会再回来了,我能塌实得了吗?
“去他妈的,爱怎么着怎么着吧!”一支烟过后,我把烟头用力丢出车窗外,在心里发狠般地对自己说。然而终究是憋闷得难受,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才好,最后竟在愁苦中混混沌沌地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