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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楔子

北京,历史博物馆独立展厅内,上午9时37分。

历史博物馆的三楼东北角有一个单独区域,被称为F区,这里有多个面积大小不一的独立展厅,这些展厅主要为某些机构或是个人举办的展览提供场地和服务。

此时,F区的3号展厅正在准备举办一场特殊的展览。推开厚重的实木雕花门,迎面是一幅巨大的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画像,让人很容易联想到这个展览与成吉思汗有关。

在成吉思汗的画像下面还有一个中英文的说明,本展览是由美国的亿万富翁、独立探险家贝克·特维斯举办。

研究成吉思汗陵的学者几乎都对这位78岁的美国人非常熟悉,贝克·特维斯不仅是位亿万富翁,还是位享誉世界的考古学家,他一生致力于成吉思汗的研究。所有的展品都是他花费50多年时间收集来的,其中仅是不同文字的成吉思汗传记就有近千部,另外一些展品是贝克·特维斯在两次大规模寻找成吉思汗陵时发现的部分文物。

画像的右侧竖立着一块很显眼的指示牌,上面用蒙汉英三种文字写着“入口处”。顺着箭头所指的方向进入展厅,会发现整个展厅被布置了n形,从画像的这边进入,转一圈后刚好从另外一边出去。通道两边被间隔成了数个开放型的小展区,留意一下就会发现,每个展区里分别陈列着一种文字的图书和资料,有中文、蒙古文、英文、法文、俄文、日文等等十几种语言文字,而这些图书和资料无一例外都是关于成吉思汗和蒙古历史的。

因为展览两天后才对公众开放,所以展厅内空无一人。封闭的空间,暗淡的灯光,满是沧桑印迹的文物资料,使展厅内显得幽静而肃穆,给人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忽然,展厅外的走廊里传来沉重有力的脚步声,随即宽大的木门被推开,一位身材魁梧的蒙古男子走进展厅。

进来的人有五十多岁,身穿天蓝色的蒙古长袍,腰间束着又宽又长的黄色锦带,上悬蒙古男人三不离身的荷包、火镰和精美绝伦的蒙古刀,头戴一顶黑色的毡帽,脚穿矮勒蓝布靴子。

刚毅的神情,彪悍的身躯让人禁不住联想起驰骋在马背上的蒙古勇士。看到悬挂在对面的成吉思汗画像,这位蒙古汉子立刻向前走了两步,双膝跪下,虔敬之至地顶礼跪拜,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跪拜之后,蒙古汉子起身朝展厅里面走去,他边走边仔细地巡视着两边陈列的展品,好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在n字形展厅的左上角处,有一个被单独隔离出来的空间,面积大约有二十平米。展区的正中间有一个正方形的展台,上面是用防弹玻璃做成的展柜,展柜不大,不足一米见方。

整个展区就只有这一个展柜,在玻璃展柜的四个角都安装着纽扣大小的红外线报警装置,在展柜的顶部还单独装有监控镜头,从严密的安全措施就能知道这件展品的珍贵。

通过防弹玻璃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是一个金灿灿的小箱子,造型古朴的箱子高约15公分,长不到30公分,表面有龙纹浮雕,箱盖上有精致的锁扣,整个箱子的外部镀有一层厚厚的黄金,显得高贵奢华。这只镀金的小箱又称金匮,是古代皇室用来盛放机密文档的专用器具。

蒙古汉子看到展柜内的金匮后,急忙快步走过去,脸上浮现出激动不已的神情,他绕着防弹展柜转了一圈,随后在展柜前双膝跪地,神情虔诚地向着金匮顶礼膜拜,同时轻声诵读着《伊金颂》。

这个蒙古汉子叫巴哈丹巴尔,是一名达尔扈特人。两天前他接到一封没有署名的密信,信中告诉他这个金匮中有专门记载着祭祀圣主礼仪的“金册”(亦称《金书》),而且是记载着关于前往“伊克霍日克”(蒙古语,“大禁地”,也就是埋葬成吉思汗遗体的地方)祭祀圣主的内容,这是达尔扈特人中最高机密。

作为达尔扈特人中的太师贺希格,巴哈丹巴尔非常吃惊遗失了数百年的金册突然现世,所以不顾一切地赶到这里,为的就是阻止任何人从金匮中取出里面的金册,因为他必须要保住金册上记载的秘密。

在来的路上,巴哈丹巴尔就下定了决心,他将不惜用生命来保护记载着绝密内容的金册,他相信任何一个达尔扈特,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都会跟他作出相同的决定。

诵读过《伊金颂》后,巴哈丹巴尔抬起头,忽然从展柜的玻璃上看到了一个人影,而且人影好像正在往这边靠近,他急忙回头查看,幽灵一样的人影已经闪电般来到了他的身后。

靠近巴哈丹巴特尔的人西装革履,瘦削的身材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但是行动起来却似猎豹一样敏捷,只见他的右手晃动了一下,一把锋利的短剑就握了手里。

在巴哈丹巴特尔的意识中来的人很可能是博物馆里的工作人员,所以并未在意,正要站起来,一道寒光闪过,短剑已经插入了他的后背中,杀手的力道非常惊人,剑身瞬间全部没入了巴哈丹巴特尔的身体中,只有剑柄露在外面……

巴哈丹巴尔痛苦地哼了一声,没有挣扎身体就瘫软下去,一头扎在了地板上,后背上还插着那把短剑,脸部歪向一侧,双眼睁得大大的,脸上流露着惊疑的表情,或许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杀害。

杀人者不慌不忙地扶起巴哈丹巴尔的身体,让他的双膝跪在地板上,把巴哈丹巴尔的两条胳膊交叉放在胸前,然后让他的身体匍匐在地板上,将交叉的胳膊压在身体下,两个掌心向上。把巴哈丹巴尔的遗体摆出这种奇怪的造型后,又分别扳着他的手指,将两个手的手指盘结捏掐成非常奇特的形状……

弄完这一切后,杀手直起腰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尸体,虽然脸上面无表情,但是眼睛中却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仿佛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随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扑克牌,弯腰将扑克牌塞在死者的身体下面。

就在这时,后面忽然传来开门声,凶手侧耳听了一下,随后从腰后抽出一把尖头的锤子,走到盛放金匮的展柜前。他迅速查看了一下防弹玻璃做成的展柜,然后举起手里的锤子,将锤子的尖头猛地砸向展柜的一角。

随着哗啦的一声巨响,能够承受几十公斤打击力的防弹玻璃竟然碎成了颗粒状,刺耳的报警声同时在展厅内响起来。

杀手将锤子扔在展柜内,迅速打开了金匮的盖子,取出里面的几张金册,然后悄然离开……

解释:

《伊金颂》也为《圣主颂》,伊金即为成吉思汗。

达尔扈特,来自蒙古语“达尔汗”一词,达尔汗(达尔扈)意为“神圣”,达尔扈特,是“达尔汗”的复数,有“担负神圣使命者”之意。

据《蒙古秘史》中记载:成吉思汗去世后,兀良合人派出一千人,守护埋葬成吉思汗遗体的伊克霍日克(大禁地),不让任何人接近。同时在成吉思汗大鄂尔多(白色的宫殿),守护,祭祀成吉思汗灵帐白宫(室)。1282年,元朝忽必烈时期钦定成吉思汗四时大典,产生规范的祭文、祭词、守护,祭祀人有了详细的分工。这部分专职祭祀者,从那时开始称之为“达尔扈特”。

遵照成吉思汗的遗训,达尔扈特部的男人不耕不种、不狩不猎、不纳税、不服役,也不当官,他们一生只做一件事情,就是守护成吉思汗的陵墓,代代相传一直延续到今天。

岁月流淌,在将近800年的血雨腥风中,达尔扈特人虽历尽磨难,却消磨不掉崇奉的信仰和坚韧的意志,让成吉思汗灵前的神灯永恒长明,而世代专职守陵的达尔扈特人,在整个世界也堪为一绝。

贺希格,原为成吉思汗卫队的组织形式,蒙古语有“分块”的意思,在这里为受福之意,是守护成吉思汗奉祀之神的“受福者”。太师贺希格,是成吉思汗祭祀活动的首领。“太师”为朝廷大臣称号,忽必烈钦定成吉思汗四时大祭时,以大臣的称号命名主持祭祀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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