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镜明等人在山下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见温仲德骑着马缓缓下山而来。
走到跟前后,温仲德拱手对耶律镜明说道:“承蒙各位前来相助,温某感激不尽!”
耶律镜明没料到之前一直不理睬自己的温仲德会出言相谢,当下连忙还礼道:“温掌门言重了,但有驱使,在下定当言听计从。”
盖虎也早已转醒,他得知温仲德已然将劲敌杀掉,再也不敢在温仲德面前放肆,也跟着众人向温仲德还礼。
温仲德又道:“不瞒各位,温某先前请各位前来相助,并非偶然遇到,而是奉了皇帝之命专程相候。”
说着,温仲德在马背的包袱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锦盒之后里面是一张明黄色布帛。
耶律镜明接过用朱漆封着的布帛,打开后见上面用契丹文写着“耶律镜明见旨即刻南下晋阳,打探石虎爪一事。”布帛的最后印着皇帝的印玺。
耶律镜明满脸疑惑的看着温仲德,开口问道:“温掌门在中原多年,可知石虎爪是何物?”
温仲德摇头道:“温某也未听说,既是皇上圣谕,想必定是重要的物件。”
耶律镜明点了点头,道:“看来我得即刻启程了,温掌门,就此别过。”说完一拱手。温仲德也拱手道:“请。”
言毕,耶律镜明命众人将被杀的几人尸首也就地掩埋了,随后便率领众人向南纵马而去。
温仲德坐在马上看着耶律镜明一行人南去,待众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雪地后,温仲德收回目光,只是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口中喃喃道:“契丹人是怎么得知这个东西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说完,不理会栾武、栾勇二人询问的目光,催马便离开了,栾武二人连忙追了上去。
半日之后,一脸兴奋的阮林风扛着几只羊腿在树林中出来,他上山后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摸到羊群的前面设置了一个陷阱,没怎么费力就捉到了几只山羊。
他自己无法将山羊悉数扛下山,于是便割了几只羊腿兴冲冲的便下得山来找父亲邀功。
远远的,阮林风便看到了坐在树下的父亲的身形,“爹,别睡啦,瞧瞧我的本事!”阮林风大声的喊道,脚下也加快步子朝着树下跑去。
跑着跑着,阮林风的脚步慢了下来,肩上的羊腿也掉落到了地上。他看到了父亲身上的血,看到了弃在一旁的长剑。
终于,阮林风还是来到了父亲的身前。眼前的景象让阮林风眼前一黑几欲摔倒,他连忙用手扶住了树干,随后便两腿一软跪倒在雪地中。
他张大了嘴巴想喊父亲一声,喉咙却只发出“嗬嗬”的声音,伸出手去想要摇醒“睡着”的父亲,手却抖得厉害,始终发不出半分力气。
最终,这个少年颓然的扑倒在父亲那已然冰冷的怀中,眼泪沿着他那稚嫩的脸庞滑落下来。
他始终想不明白,半日前还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死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他无声的流着泪,慢慢的在父亲的怀中睡了过去。
“呜--呜--”寒风吹的更紧,树上的积雪簌簌的落下,阮林风被落在脸上的雪打醒,睁开眼看到的,还是已经死去多时的父亲。他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努力的不让眼泪流出来。
阮林风在地上跪了一会儿,一股淡淡的焦味传入了鼻中,他连忙起身跃上巨石,朝着气味飘来的方向观望。
这一看,阮林风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巨石上,村子已经被烧毁了,只有阵阵的黑烟不停的瞟向空中。
在这茫茫的大山之中,阮林风第一次感到了恐惧与无助,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往何处。
拿起地上的酒壶,阮林风“咕咚咕咚”的将酒一饮而尽,胸中一股火气升起。
“报仇!”阮林风将酒壶摔在地上,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杀父的凶手,亲手剐了他们。
他挖了一个大坑,将父亲就地安葬,在林中找了一块粗大的树枝,用剑削成木板,蘸着野猪的血些上了“先考阮伯冲之墓”。
待料理完后,阮林风沿着地上杂乱的马蹄印下山寻去。
夜深,万物俱寂,路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两匹骏马正一前一后朝着牵马站的方向疾驰。
前面的马上坐着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子,夜幕下仍能看出她那俏丽的面庞上一脸的焦急,后面的马上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他一面瞧着眼前女子的身形,一面催着胯下的马儿前行,口中说道:“三妹,莫急,马上就到了。”
前面的女子头也不回的道:“如何不急,若不是你路上非要插手闲事,我们白天就到了!”
那男子暗暗一笑,道:“我们江湖中行走,路见不平,自然是要仗义相助。再说了,风儿和吴兄弟在一起还能消失了不成?”
女子仍是不回头,说道:“你自是在乎那劳什子江湖义气,我却只想早一些见到风儿。”
不待男子答话,女子又道:“我们已然隐姓埋名这些年,江湖的闲事我们不必再去过问啦。”
男子却没有反驳,道:“三妹教训的对,听你的便是。”那女子不再埋怨,只“驾驾”的催着马儿飞奔。
原来这二人正是阮伯冲和柳三娘,正是阮林风的亲生父母,与吴二定好当天前来相聚,路过檀州外正巧碰见歹人正在劫掠一处商铺,阮伯冲仗义出手将歹人赶走。
随后推却不过商铺主人盛情挽留,也担心歹人去而复返,于是便在商铺留下饮酒直到天色已晚才动身前往牵马站。
一时无话,两匹马如同插了翅膀一般朝着牵马站飞奔而来。快到村子的时候,阮伯冲面色巨变,叫道:“坏了!”
柳三娘听到身后阮伯冲的声音,转过头正欲开口相询,阮伯冲伸手向前一指,却说不出话。
柳三娘抬眼朝着阮伯冲指的方向看去,脑子里嗡的一下,她看到村子变成了一片废墟。
二人当下纵马来到村里,只见村子只剩下了断壁残垣,村民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下,已然死去多时了。两人的脑子里同时浮现出一个念头:“难道温仲德发现了这里?!”
阮伯冲脸色铁青的下了马,双脚有些踉跄的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发现整个村子的人已经全被屠戮,没有一个活口留下。
柳三娘也焦急的来到吴二和阮林风的院子中,却没有发现二人,就连尸首都没有。
柳三娘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凉,自己努力的安慰自己:“也许是吴二带着风儿逃走?一定是!”
就在柳三娘毫无头绪的胡思乱想之时,阮伯冲叫道:“有马蹄印上山去了!”
柳三娘连忙走到阮伯冲身前,果然地下杂乱的脚印和马蹄印一直延伸到村外,直通山上而去,雪地之中,马蹄印清晰可见,二人连忙上马朝着山上奔去。
阮伯冲眼力好,远远的瞧见一处小土包,看着像是一个坟包,心中咯噔一下,下马走向近前,发现土包前立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先考阮伯冲之墓”。
这时柳三娘也来到了这里,看到木板上的字,不禁脱口而出:“吴兄弟死了?”
阮伯冲沉重的点了点头,二人跪下朝着坟墓磕了几个头,阮伯冲喃喃的说道:“吴兄弟,都怪愚兄来迟了。”
说着眼泪夺眶而出,他与吴二的交情匪浅,否则也不会将自己的孩子交给吴二照应,想到此时竟然阴阳两隔,心中自是万分的沉重。
过了片刻,柳三娘猛然说道:“风儿呢?”阮伯冲被这一句话点醒,道:“这墓应是风儿所立,应该还活着,只是他小小年纪,又去哪里了呢?”
柳三娘站起身来,恨恨的道:“不管去了哪里,此事温仲德断然逃不了干系!”
阮伯冲应道:“没错,我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个小人!”说着眼中似乎就要喷出火来。
柳三娘伸手握住阮伯冲的手,道:“大哥,当下首要的是先寻到风儿,再想法子为吴兄弟报仇。”阮伯冲想了想点头称是。
二人四处查看一番,发现了下山的马蹄印,料定只要追到这些马蹄印的主人就能打探到阮林风的下落,于是便循着马蹄印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