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阳底下枯坐了四五个小时之后,真田苓那宛如死了的浮标终于动了一下。
真田苓眉梢微挑,呦呵,这是终于想起她这边还有一个人了?
只不过在鱼线往回收的时候,感受着手底下鱼挣扎的力道,真田苓眉心微蹙。
果然,咬住鱼饵的鱼,小的可怜,还没人家鱼尾巴来的大。
真田苓看着自由自在的在桶里摇摆的小鱼,忧愁的叹了一口气。
真的,现在的状态,还不如她一条都没钓上来呢。
很久很久,等两位老爷子终于尽兴了,他们才收拾东西离开。
呼,真田苓心里松口气,终于能离开了。
视线扫过他们桶里满当当的,活蹦乱跳的鱼,又瞥了眼自己的桶,真是令人绝望的对比。
眼角余光无意中扫到手冢国光手里的东西,真田苓的表情浮现几分古怪出来。
黄色的鱼身,咖色的脊背,鱼头的位置是一个圆形的卡通人脸,两点一弧线,倒是头顶的地方落下两根像括号一样的发卷。
手冢国光就是拿这个钓出那么多条鱼的吗?
现在鱼仔的审美已经变成这种的了吗?
手冢国光注意到对面传来的视线,看到真田苓不可置信的表情,嗯,看到的是他的鱼饵。
“这是网球部的好友送给我的礼物。”
当时他第一眼看见这个东西的时候,也怀疑过会不会钓上鱼来,不过一天下来收获还挺好的,便经常使用它了。
真田苓:“...非常好的礼物。”
两位老者拎着鱼桶准备离开,这附近有一家店,可以帮客人解决手里的鱼,来一顿美味的午餐。
因为经常在这里,楼上有固定的包厢,可以在里面休息一会儿。
手冢潘士准备叫上孙子一块走,就看到了苓手里抱着的鱼桶,里面可怜的就漂了一条幼鱼。
尤其是在国光手里鱼桶的对比之下,“苓是第一次钓鱼?”
真田苓点头,“嗯,第一次跟爷爷来这里钓鱼。”
不得不说,手冢潘士和她爷爷的安慰有异曲同工之妙啊,“没关系,总要有个过程,习惯就好,以后有时间了可以经常过来。”
真田苓:“....是。”
再有下一次,她说什么也会找借口跑开的。
“走吧,忙活大半天了,去吃饭,冬季钓上来的鱼更有劲,口感也会很好。”
“好的。”
到了店里,老板迎上来,笑容满面,“两位老先生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呐。”
“客气了,四个人,这些鱼你去准备吧。”
老板笑着接过,“我这就去准备,楼上的雅间已经备好了,诸位可以先上去休息。”
“劳烦了。”
“太客气了,都是我们应该的。”老板拱手请人上去。
雅间面积不小,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一丝灰尘都没有,桌上摆了一壶热茶,壶嘴处升起丝丝缕缕的烟雾,正对着桌面的窗户,打开后就能看到蔚蓝的海水和远处的山峦。
等饭的功夫,四人一人一杯热茶,总不会是干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听说你们那前端时间破了一桩连环杀人案,效率可以啊,局里有新人了?”
手冢潘士放下茶杯,“听国晴提过几句,这桩案子是由小田切警官负责的,似乎是得了什么人帮助,原本只是一起蓄意谋杀,调查过后发现是连环杀人,至少行凶六年了。”
“具体是什么人不清楚,总之案件以极快的速度侦破,凶手在案发一周后缉拿归案,证据确凿,罪大恶极,处于死刑。”
真田潘士感叹,“后生可畏啊。”
“.........”
这是坐在一边喝茶,听到熟悉的事情,又听到熟悉的人名,一动不敢动的真田苓。
稳住稳住,一定要稳住,莫慌。
“对了,”真田潘士突然问道,“国光大学的时候打算报什么专业?”
这句话明面上是关心晚辈的学习状况,更深的意思则是身为独生子,何时入家族。
手冢国光放下茶杯,认真的回复道,“真田爷爷,大学更多的时间会用在职网上,专业课还没有确定。”
真田潘士点点头,“这样啊。”
手冢潘士斜了他一眼,“怎么不见你提起弦一郎。”
“他,怕是会跟你家国光的选择是一样的,不过也不差他一个人。”
真田弦一郎虽然是独生子,可他父亲不是啊,二叔家里有两个儿子,大哥已经在警局了,小弟还年幼,不心急。
倒是手冢国光他这一辈只有他一个,他父亲也是独生子,所以他不可能一辈子打网球,听起来很无奈,但却是事实。
手冢潘士突然看向进屋后就保持沉默,端着茶杯只听不问的小姑娘。
“苓,你有什么想法吗?”他想听听这个孩子的意见。
屋内的视线忽然集中到真田苓身上,不是,你们这话题转移的是不是太快了些。
真田苓微微疑惑的看向自己的爷爷,这种家族内部的事情,她说什么啊。
“无妨,都是自己人,随意聊聊。”
既然随意的话,真田苓看向一旁端坐的清风如玉般的少年,眉目沉静,有着超出他年龄的沉稳冷静,并且责任心超强。
“手冢前辈现在也不过十六岁,去追求自己所热爱的不是正是时候吗?”
“再者职业运动员大部分在三十岁就退役了,最晚也不过三十五,这个年纪对于警察来说正是黄金期,正值壮年,在奋斗个三十来年也可以的吧。”
手冢潘士眼底微动,“你怎么知道他可以兼顾,警察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
真田苓:“手冢爷爷,您是信不过自己的孙子吗?这个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我知不知道。”
手冢潘士一愣,“你...”
“手冢前辈现在既可以兼顾网球部和学生会的事务,同时学习成绩也从没掉下过第一名,那将来他也可以兼顾网球和事业。不一定只有警校才可以当警察吧,以手冢前辈的实力和努力,考上东大应该不成问题,选择一个合适的专业,您和手冢叔叔又在家里言传身教,总不会忘记。”
“或许到不了三十岁,手冢前辈就可以拿到奖杯,功成名就回来为家族奋斗。”
手冢潘士:“如果他拿不到冠军呢?”
“这个问题,”真田苓想了一下,她还真没考虑过手冢国光失败的因素,“手冢前辈会吗?”
会在到时候拿不到冠军而遗憾退出吗?
手冢国光:“不会的。”
很简单的三个字,没有什么激励人心的发言,也没有什么心灵鸡汤的洗礼,却直白明确的表达了他的意思,如同他这个人一样。
真田苓点点头,很好,“您看,这不是嘛?”
手冢潘士心里虽然惊讶,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真田领回来的这个孙女...不一样啊。
“你倒是信任他。”
真田苓歪头看了手冢国光一眼,“因为手冢前辈看起来就是很令人信服的人,他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而且,您其实也不想阻拦不是吗?
否则当初,手冢国光国中时手肘受伤的时候,您就会插手了,还不是心疼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