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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洛城战乱

众人方欲离去,突然大队官军冲来,荡开人群,直入灵丹药坊,一阵杂乱声响,官军押着药房掌柜以及杂役家属十数人出来,被押众人不免哭告哀求,大呼“冤枉”“饶命”之词。为卢自寒取药的小厮也在其中,只是此时他涕泪横流,尿湿裤裆,被两兵卒反手押着,嚎叫不停。

当小厮被押解着路过卢自寒等人面前时,小厮望着卢自寒哀求道:“望请贵客搭救小人,望请贵客搭救……。”小厮只来得及叫出两声,就被其中一名兵卒一掌打在其后颈,小厮顿时昏厥过去。

突然被小厮求救,卢自寒不知事故,未敢应言。小厮被带走,但卢自寒等人却引起官军注意,领头将军来到卢自寒等人身前,命人将卢自寒等人团团围住,方下令道:“拿下!”众军持枪逼近,以防卢自寒等人反抗,卢自寒等人皱眉,不想只因小厮一句,就此牵连麻烦。

樊菁柔时常待人温柔,但毕竟身为天阳宗宗主之女,地位尊崇,哪能受此凡人官士侮辱,蹙柳眉,翘朱唇,移莲步,喝道:“我天阳宗弟子是能受你等庸人挟制的吗?”领头将知天阳宗威势,乃是修炼界一等一宗门,即便帝国皇室都要以臣礼待之,何况他们这等微末小卒,领头将军心有惧意,喝令止步,慌忙上前恭敬道:“姑娘既是天阳宗之人,可否出示明证,小的回去也有交代。”樊菁柔娇哼一声,掏出天阳宗弟子令牌。领头将军自是从所未见,但见令牌质地非凡,非同凡物,便以为真,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领头将军将令牌双手捧还,告罪领人退去。

见官军散走,樊菁柔骄傲面对众人,有炫耀之意,只是她却见虚宇三人眉头大皱,不由好奇问道:“官军已走,又有何愁闷?”卢自寒苦笑道:“逃脱数日,一朝尽废。怕你父亲不日就要寻来了。”樊菁柔惊叫一声,才觉自己误做错事,如今令牌显露,面露人前,以天阳宗势力,最多一日,行踪轨迹再难隐瞒。樊菁柔不由惊惶道:“如今怎办?还是快些走吧!”卢自寒道:“还是先寻住所,疗伤为要。再有拖延,恐损根基,况有师叔在,逃脱不过小事。”樊菁柔不信看向虚宇,虚宇笑道:“若说硬敌,老道实乃不及,但若说带你等巧离,几张符印足以。”闻此,樊菁柔虽有疑虑,但自心安,难得逃脱出门,可别就此回去了,只是一旁陆清婉脸有忧色,卢自寒瞧见,对其宽慰一笑。

几人又寻一处偏僻无人小院居住,安顿妥当,卢自寒教授陆清婉熬制膏药。那日岑擒虎一锤,若非卢自寒修炼天九玄功小成,又有真元相护,只怕当场就会要了卢自寒性命,饶是如此,也是伤势惨重,不仅血肉坏死,更是令五脏六腑受损不轻,如不是虚宇及早带回营地,服以伤药保住性命,恐怕两人真要做死后鸳鸯,化蝶并翼飞了。这几日外伤虽已愈全,但内腑之气受损颇重,每运真元便剧痛难耐,幸好坚持到了洛城,买了草药煎服数日,方才内气顺畅,恢复如初。

经此磨难,倒是因祸得福,玄功大有长进。而天阳宗不知是何缘由,至今未找上门,也不知在做何等预谋,卢自寒询问虚宇,虚宇道:“恐怕天阳宗是担心菁柔那丫头安危,被我二人逼急后以她为要挟,以致未急出手,定是尚在等待良机。”卢自寒询问道:“那师叔准备如何应对?”虚宇自信道:“修行本就是逆水行舟,有磨炼方有进步,天阳宗人欲要拿下我,亦得竭力而为才可。”卢自寒想及当日天阳宗议事殿之战,确也如此,但终日如此等待也非良策,卢自寒遂建议道:“师叔,不如我乔装一番,入城稍做打探,如何?”虚宇道:“如此也好,只是院外布有眼线,还需瞒过才是,我予你几张遁地符,以你修为,可遁十数里,倒也足以瞒过监守之人了。”卢自寒接过符印,回屋准备。

刚备完毕,正欲祭符,陆清婉前来叩门,卢自寒迎入,笑道:“婉儿来了。”陆清婉见卢自寒穿着千疮百孔麻布素衣,头发散乱,脸有污垢,一副乞丐打扮,好奇问道:“自寒哥哥,这是欲要出门。”卢自寒应道:“是啊!近些日子,天阳宗一直无所动静,所以我欲乔装出外探听天阳宗虚实。”提及天阳宗,陆清婉脸现忧色道:“天阳宗弟子遍布,高手如云,携众来拿,我们怕是悉数难逃,那日哥哥之言不过安慰菁柔罢了,她不知你与天阳宗恩怨,故少忧虑。我这几日心头惶惶,又想及当初身在天阳宗之磨难,此次若不能敌,我宁死也不愿再入天阳宗了。”言罢,陆清婉小脸凄苦,只叹宁日无多,欢笑甚少。

卢自寒安慰道:“婉儿且放心,哥哥自再不弃你。”陆清婉倚身入怀道:“婉儿亦不弃哥哥。”卢自寒手抚陆清婉背道:“因此你也莫说傻话,你还有我,还有你师父,秦长老如此在意你,你可别让她为你伤心。”陆清婉道:“婉儿知晓。哥哥,为何你宁愿留下困于危难,也不早先就走。”卢自寒道:“此原因有三,洛城百姓众多,天阳宗不便下手是为一;我身负有伤,不便逃亡是为二;以逸待劳是为三。”陆清婉道:“不知师叔胜负几成?”卢自寒如实道:“只一成不到。当初天阳宗交手,宗门长老迎敌匆忙,又因深在宗门没有防备,才让师叔逞威,如今有备而来,自不可轻视,毕竟是顶级宗门,实力非同小可。”陆清婉甜蜜依偎道:“无论如何我不独生,若是着实不敌就让师叔他自己离去,莫要因为我们连累了他老人家。”卢自寒笑道:“我亦是此意。”

正值两人情意浓浓时,樊菁柔推门闯入,两人立刻羞涩分离,樊菁柔亦是脸红不已,心有醋意,转身而走。气氛被扰,方思正事,卢自寒安慰两句,陆清婉亦有叮嘱后,卢自寒方才以手执符,真元灌入,道:“黄符祭地,化土遁行。”祭符咒毕,符印黄色光芒大放,笼罩卢自寒全身,卢自寒只觉脚下一软,犹如落入水中,畅快自如。

地下不见日月,不明深浅,且真元消耗甚巨,卢自寒不敢多留,朝面相方游动,身具真元,游行极速,不虞多时,已有数里来远,而体内真元亦所剩不足三四成,他游近地面,细细感受头顶脚步声响,寻处无人之地,窜出地面,撤销符印,再观四处,方见自己身处一偏僻小巷,长有百丈。

稍作休整,出了巷子,上了街道,卢自寒才知自己还不知道天阳宗洛城分部方位,好在天阳宗名气极大,稍加打听,才知分部坐落在城南。卢自寒寻路而去,正巧经过南门,此时南门前聚有十数人,面朝城头指指点点,卢自寒好奇瞧去,只见城门楼上悬挂十数颗人头,再与细瞧,却是灵丹药坊诸人的首级。

卢自寒虽与灵丹药坊诸人无甚关系,但总与小工有数句言语之情,遂凑前阅览告文,通告道:今灵丹药坊掌柜暗中勾连叛军,以为资助,并暗通情报,意欲偷城。幸得太守大人细心谨慎,早察隐患,即日诛除奸贼及同党十数人,悬首示众,以儆效尤。

又听周围人论道:“王掌柜实乃好人,常接济穷困,只因前些日子救过几名义军将士,才落此田地,真是惹人垂叹。”又道:“帝主昏庸,太守不仁,民情不查,人如草芥,又如牲畜,今昔不宁,往昔之过。”此人或许声音略响,入了过路巡城军人耳中,军士上前,背手按压在地,绳索困身,以刀置颈,以枪指背,押解而去。

巡城将士只行数步,箭雨入蝗,鼓声如雷,城门楼上下滚做一团。卢自寒悄运身法,躲避箭支,其余人则无这般好运,尽数中箭身亡,卢自寒瞧其箭,两指粗细,数尺来长,乃是攻城所用穿云弩箭,力道极大。此时城外喊声震天,卢自寒已知是义军开始攻城,他心大喜,如此,趁乱更易探察天阳宗虚实,遂急运身法往天阳宗分部而去。

洛城守城将名曰唐麟,原为天阳宗外门弟子,后因贪念红尘权势,被逐出宗门,仰仗修为在军中屡立战功,受皇帝器重,封为镇南将军,统领洛城兵马。唐麟自离宗门后,善读兵书,今逢伏浃反叛,唐麟早欲立功,只是陛下未派他去征剿,使他常自焦急,不想所派之人,能力欠缺,以至于伏浃成了气候,手下大将十数员,兵卒更有二十万之众,更是尽占南部诸城,只余门户洛城。

洛城兵虽数万,但多有老弱懈怠之辈,若非唐麟临战严惩偷懒士卒,震慑军心,只怕洛城早已陷了。尽管如此,月余接战以来,也损伤惨重,如今城内能战兵卒已不足两万,而伏浃尚有八万之多。后城援军又被叛军阻拦,洛城如今已为孤城,城中官员士卒多有降意,唐麟治军虽严,如今也难制止。

今日唐麟正于营中处理军务,义军数日未攻城必是甚阴谋,唐麟猜测不透,遂叫来一人,此人名曰俞泷,乃是唐麟的妻弟,现领巡城将军,颇有智慧,只是为人欺软怕硬,贪生怕死,若不是上有唐麟压着,只怕他早已开城降了。

俞泷入账,只见此人身形瘦弱,眼小鼻大,嘴宽五寸,腰挂长剑,背负四柄短枪。唐麟身材宽厚,横眉竖眼,皱眉问俞泷道:“城中可有异样?”俞泷应道:“暂无异样,只是胡太守近日杀了灵丹药坊的人,说其是叛军奸细,现悬首南门示众。”唐麟皱眉道:“此事我早已知道,如今身处危城,需军民同心,而胡太守肆弄权势,败坏人心,我欲诛杀早矣。不过却不能于我动手,据我听闻,有人出价请了影宗之人,这胡太守怕是命不久了。”俞泷道:“胡太守还真有福分,只是不知是得罪了何人竟能让其不惜代价请动影宗的人。”唐麟道:“怕是因为灵丹药坊的事,这灵丹药坊怎说也传自仙医药坊,底蕴自不必说,太守得罪他们无疑自寻死路。”俞泷拍手道:“死了也好。”唐麟叹道:“人老嘴馋,与你一谈,竟忘正事。几日叛军动静全无,以你猜测,他们是在做何谋划。”俞泷道:“我思此事久矣!如今洛城守力不足,援军被阻,伏浃只怕是在蓄积全力,一举攻城。”俞泷话落,有兵卒急马来报:“将军,叛军四面攻城。”唐麟与俞泷齐声道:“来了。”

两人速到城头,只见城外人头连天,蜂拥涌来,天上弩箭如雨,城下呐喊阵阵,数百架攻城车梯,当先抵达城下,待车城相连,叛军争抢攀爬而上。当先几人,乃是领头将军,几人左躲右闪,飞身上城,为后军开路。城内将军赶紧接住,只是城内守将略少,总有不敌,唐麟与俞泷各有对手,唐麟的对手是与顾滕云齐名的斧钺将军洛思诚,此人蛮力无双,不善智慧,使一双百斤重大锏,舞得呼呼生风。

唐麟与其有过数次交手,往往不分胜负,今日又遇,两者相斗,数丈内不敢近人,只见两人剑光如月,锏声如雷,你攻我挡,越觉酣畅。义军终于上了城头,与守军短兵相接,各相混杂,守军背死拼杀,一时之间,城上喊声阵阵,惨嚎起伏。如此动静,纷扰心神,唐麟不能全心应战,渐露败相,洛思诚瞅准时机,双锏齐出,左右夹攻唐麟腰腹,唐麟正分身关注战局,突闻劲风呼啸,待回神时,双锏距离腰腹不足五寸,已能感受咧咧风压,唐麟大骇,慌忙右手剑削洛思诚左臂,左手爪凝真元擒右手,洛思诚亦是狠辣之人,左手手臂微曲,减缓剑到之时,右手抬数寸躲唐麟擒拿。两人变招速急,唐麟已处死地,不及回手,就要被锏打作肉泥。

就在此危难之际,忽然两道风声乍响,接着当当两声,洛思诚喜悦脸色瞬间扭曲,双手拿锏不住,脱手飞出数丈,砸死敌我十几人。不等洛思诚逃难,唐麟右手剑起,斩断洛思诚左臂,洛思诚惨嚎一声,身形滚落城头,携带风声坠落数丈,幸亏他及时真元运掌,朝地一挥,体内真元蓬勃而出,荡沙扬尘,击出数尺深坑,方才平安落地,接着跳身起来,纵跃混入义军中逃离。

唐麟收剑倚墙俯看,见洛思诚已逃脱,暗道可惜,随即想起出手救自己之人,回身望去,只见一人站立城楼下,被数将士紧围。唐麟识得此人乃是天阳宗纳新殿何广元,忙快步近前,喝退左右,下跪拜叩道:“何长老安好!谢长老救命之恩。”何广元挥手以真元托起,道:“天阳宗不参俗事,此次相救不过恰逢其时,也幸得来早,否则误了宗门大事。”唐麟问道:“如此说来,长老寻在下是有事?唐麟但听吩咐。”何广元道:“不过小事尔!你且附耳过来。”唐麟起身贴近,何广元在他耳边细语几句,吩咐完毕便纵身离去。

洛思诚逃回大营,不急治伤,慌忙来见伏浃,伏浃见洛思诚伤重,关切问道:“洛将军何以受此重伤?”洛思诚急道:“末将之伤不过小事,如此急来却是有要事相禀。”伏浃凝眉叹道:“洛将军欲言之事我已猜测八九,你先看过此信再言吧!”洛思诚接过伏浃递来书信,阅览到:天阳宗于城内办理要事,还请伏浃元帅行予方便,暂退攻城。洛思诚览毕,怒声道:“天阳宗依仗强势,太过逼人。”伏浃无奈道:“有礼再先已为不错。洛将军也别太过着恼,还是治愈伤势要紧。”洛思诚愤愤拜退。

营内,伏浃愁闷不减,遂请马清洋来,马清洋名为侍卫长,实则乃是上使派遣在伏浃身边监督他的行为。此次万人精血需取太急,又有天阳宗阻挠,恐难完成上使所派任务,只得请马清洋来商议宽限之事。马清洋入账,伏浃慌忙迎上,急欲开口,却被马清洋伸手阻止,马清洋道:“你想说的事我已禀告过上使,早在前几日我就已经探查到天阳宗有数位长老驾临洛城,遂先行禀过,不过上使有言,期限不可延,而天阳宗如今也不宜触怒。”伏浃急道:“那可该如何做?”马清洋道:“洛城援军分东西两路,各有两万余人,西路由顾滕云引万军阻挡,西路由我大哥清心阻挡。如今之际,你可分兵两路,取两路援军,两路援军本是必败之局,你可多抓俘虏,若是还不够凑满万人,就抓些村民百姓充数,如此就行。”伏浃一听,果然应允,慌忙招集军队,即刻启程。

洛城东南小院,虚宇与陆清婉两女正焦急等待卢自寒归来。两女翘首以盼,坐不安宁,骤问敲门声,虚宇与陆清婉皱眉疑惑,而樊菁柔不管其他,以为卢自寒归来,慌忙起身开门,院门打开,露出外面黑压压人群,全是手持刀枪的官兵,为首之人正是唐麟。唐麟带人走进院内,喝令部下围住三人,虚宇起身问道:“大人所来为何?”唐麟喝道:“有人检举,你们乃是叛军奸细,现捉拿审问,如有反抗,就地正法。”樊菁柔娇声斥道:“我们都是天阳宗人,哪是甚么奸细?”唐麟冷笑道:“莫要胡言乱语,佯作仙道门人。来人,给我拿下。”众兵压上。虚宇一时左右为难,不知是否该对这些凡人出手?樊菁柔和陆清婉可无这般顾及,纷纷拔剑出手。

正在这时,变故横生,官军中有两人突然出手,快若迅雷,虚宇尚未反应,樊菁柔与陆清婉两人已双双落入敌手。虚宇大惊,快速出手抢夺,却不想两人身法奇快,亦不恋战,夹了陆清婉两女就飞奔出院,虚宇欲追,唐麟指挥兵卒挡住,虚宇气急,挥手祭符,狂风大作,刮得众军东倒西歪,难以立足,虚宇趁乱追出,只是这片刻耽搁,双方已距甚远,虚宇竭尽全力,也才不至跟丢。

却说卢自寒,自离城楼往城南天阳宗分部而来,刚至半途,就见天阳宗数人从旁奔过,虽只晃眼一瞧,卢自寒已认出领头乃是樊天行,其后分别是泰康丞、齐振威、宁智、何广元、秦子萌五人,再后面又跟着十数弟子,郭昀、紫阳赫然在列。卢自寒瞧着天阳宗众人往城外而去,心知有事,但又不敢以身法尾随,忽然想起土遁符,他赶紧祭符跟上。樊天行一行到达南城门,何广元携几个弟子上城,樊天行等人则不停留,折身往北城门走。

当一行人到北城门时,义军已退,樊天行等人翻过城墙继续往北,直到到了离城数里外的一处山谷方才停下,樊天行指引弟子埋伏于各处,又令众位长老凝住气息,巧隐草木。卢自寒在地下不明方向,亦不知众人做何?只是听得众人停下,方才于离此一里外显出身形,一边悄然观察,一边恢复真元。

如此隐匿约有一个时辰,卢自寒突觉身后有劲风至,急忙回头,见之大惊,只见两名身着帝国军服的士兵一人一个携了陆清婉和樊菁柔奔来,速度奇快。

转眼即到眼前,卢自寒不及细想,身法躁动,跃身扑去,手中两柄黑金匕首划向两人咽喉。两人未料此处有别人,好在两人修为高深,身形乍停,各出左掌擒拿卢自寒双手匕刃。卢自寒匕首一翻,取两人腕部,两人见擒拿抓空,脚尖一点,立退一步,又紧接踏前,一拳轰出,拳风阵阵,如具烈风。卢自寒反握匕首,以刀柄作拳,同时玄功冲字诀震字诀发动,四拳相交,卢自寒吐血倒飞丈余,而两人噌噌退后数步,嘴角溢血。

两人正惊讶于卢自寒有如此实力,不想身后突然一声暴喝,拳风呼啸,接着两声惨叫,两人的身体顿时抛飞,径直从卢自寒头顶越过,而两人手中的陆清婉和樊菁柔也挟持不住,脱手落地。眼见两人身处空中无处着力,虚宇冷声道:“黄符祭天,寒冰降魔。”原来虚宇拳上带符,打于两人后心时,贴符在背,又予真元激活符印,如今两人身在空中,不及反抗,瞬化冰雕,落地砸为粉碎。

两人已死,虚宇大松口气,准备上前救醒两女,突然数道劲气分袭虚宇与卢自寒两人,卢自寒方才想起不远处埋伏的天阳宗人,他大叫一声“小心。”只是太迟,攻击已到,虚宇不及多想,闪身抓起卢自寒,滚地躲过剑气。如此一来,两女已入天阳宗等人之手。

虚宇站起身,用手掸去身上尘土,笑着对面前众人道:“樊宗主莫非是要用自己女儿来威胁别人?这可真是千古奇闻。”樊天行恨恨看了眼卢自寒,责怪此人不仅破坏自己筹划多时的计划,还让自己折损两名精英弟子。又听虚宇调侃之语,不由冷笑道:“如此,莫不是还要感谢道长这般在意我女儿的安危咯?”虚宇笑道:“谢可就不必了,只要下次别做悄摸勾当就行。”说完又对卢自寒道:“看来我俩是瞎操心了,这做父亲的怎么可能伤害自己的女儿?如今天色也不早,不如回家睡个午觉,才觉得自在呢!”

卢自寒知虚宇只是逞口舌之快,遂也未真有动作,两眼盯瞧几人,只见泰康丞脸上怒气浓郁,不时瞥向地上残尸,隐有心痛之意。齐振威则双眼游离,暗对卢自寒使着眼色,竟有示好之意。秦子萌含笑躲于樊天行等人身后,仿似事不关己。而樊天行则满脸戾气,长剑执手,遥指虚宇怒道:“虚宇老道,休要废话,我这般苦心算计,只要这小子身上的天九玄功,若你执意要阻,莫怪我等下起死手。”虚宇巍然不惧道:“不知那日是谁,数人围攻老道,还让老道全身而退,不知今日是多吃了几粒蒜吗?口气这般大,将强夺说得如此光明正大。”樊天行气急道:“那日不过是你侥幸,今日我们早有准备,定使你在劫难逃。”语毕,喝令两个弟子带陆清婉与樊菁柔两女先离。樊天行等人手持长剑,身影同时舞动,顿时遮天挡日,点出满天星河,使虚宇两人身处其中,不辩日月。突然,其中数颗星斗绽放银光,耀眼夺目,见此情形,老道士眉目间渐露沉重,双手捏住符印,凝神观瞧那数颗星斗,心中知晓这便是此陨星剑阵的关键。

剑阵中,光芒越盛,杀气浓郁,虚宇祭出火龙符印,火龙盘旋四周,以身躯挡住四方。火光冲天,隐隐有压住银华的趋势。樊天行的声音突然在阵中响起:“区区凡火,岂争皓月。”话音落下,星空弯月垂落,虚宇大惊,急驭火龙抵挡。火龙缩拢身形,其身火光凝成炽白色。月亮落下,只是瞬息就将火龙斩为两节,化为点滴星火,而弯月余势不减,带着银色匹练,欲将虚宇劈为两半。虚宇当机立断,以巧劲推开怀中卢自寒,接着左右手各出一符,使真元祭出,瞬时前方矗立五尺厚土墙,右侧再现火龙突进。

弯月直驱,携着无往之势,斩落在土墙之上,土墙立时崩碎,化为漫天尘土以及轰轰巨响,而弯月也尽全力,随着烟尘而消散。而右侧火龙腾云驾雾,冲天而起,龙嘴撕张,欲吞星辰。星辰自是不甘陨落,星光急剧颤动,牵引周围数颗星斗,光华相连,凝成一道百丈剑气,划破龙口,又分龙身,贯穿日月,消失于浩瀚星空。虚宇抹掉唇间鲜血,皱眉凝思,这陨星剑阵乃天阳宗不传之密,唯有宗主与长老方可修行,不想天九玄功现世,竟引得天九玄功以此相夺,今日被困阵中,恐怕凶多吉少。再说此阵玄奥,攻击守御层层环环相连,可齐力落星月,亦可独自凝华光,被困其中,将受四方剑袭,修为弱者,一击即死,修为高者,亦难撑持。

剑阵玄妙,终有破解之法,只是不等虚宇勘破玄机,四周剑气接连纷乱袭来,使得虚宇左避右闪,极尽其力,不敢分心观瞧破绽,亦不能顾及卢自寒安危。好在天阳宗众人不以卢自寒为强敌,又刻意避开他,故他虽处刀光剑影中,却无丝毫受损,只是不能移动寸许。阵中剑气连绵,不减威势,不作停歇。僵持许久,虚宇渐敢气弱,身体匮乏。卢自寒亦瞧见虚宇惨状,知再无脱身之法,不久虚宇被杀,他也将落入天阳宗等人之手。他强打精神,祭用土遁符印遁入地底,此时剑气犁地,地下震荡不堪,若非咬牙坚持,卢自寒早已被阵阵土浪卷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阳宗等人见卢自寒身影乍失,以为卢自寒使秘法脱逃,那还顾及虚宇,剑阵稍有停顿,得让虚宇微送口气,如此快速闪躲连绵攻击,不仅耗费真元,更费心力。这时他才发现卢自寒不见,心下一惊,想起遁地符印,如此猛烈攻击下,遁入地中,无疑自寻死路。他伤从心起,恨如怒海,不顾自己残破体躯,祭出万雷符印,立时星空浓黑,紫蛇窜动,酝酿须臾,雷光爆射,紫撒天空。樊天行等人正惊于卢自寒逃脱,不想虚宇竟趁机出招,一时慌忙应战,但这时齐振威心思卢自寒,秦子萌无心再战,陨星剑阵威力大损,又被万雷符印搅动星辰,顿时剑阵破碎,各人齐齐吐血倒飞,虚宇犹不解恨,怒发冲冠,真元涌动,天九玄功震字诀使出,脚踏地面,地浪滚滚,如怒海狂涛,席卷樊天行等人。

如此威势,看得樊天行得人肝胆震动,可就在巨浪迭起,即将诛杀众人时,虚宇却是口喷鲜血,目光晕眩,几欲跌倒,土浪也随之消逝。却是虚宇强运真元,损伤丹府,终究无力为继。樊天行神色稍松,随即面露狰狞,执剑就要结束虚宇姓名。刚走几步,卢自寒突如鱼跃天空,从樊天行身后地面窜出,手中两柄匕首闪着光芒刺向樊天行后颈。樊天行大惊,回手太晚,只得急跨一步,卢自寒不想樊天行反应如此迅捷,以为自己功败垂成,心慌之下,气势顿弱,只削去樊天行几缕长发。樊天行险被卢自寒削首,顿觉大失脸面,怒急回手,一拳冲入卢自寒腰腹,直让他吐血三升,倒飞数丈。但只这片刻功夫,虚宇已服伤药数粒,伤势减缓,不等宁智几人扑上,为自己打上一张轻灵符,霎时有如飞燕,乘着清风掠过几人,携起卢自寒逃往洛城。樊天行气急,周密安排仍然功亏一篑,见虚宇逃走,他忙招呼众人追上。

虚宇带着卢自寒逃入城内,急寻藏身之所,东弯西绕,闯入一家院子,院中无人,虚宇慌乱中躲进一处房间,房间内有淡淡香气,虚宇不敢多做打量,寻处墙角,祭出两张隐身符印,两人身形立时消失。樊天行等人随后追至,遍寻院内房屋衣柜,终无所获,樊天行怒急,真元荡出,方圆数丈如遭巨石碾过,满目废墟。这般威势,险让虚宇撑持不住隐身符印效用。樊天行撒完怒气,又领人追去。

至夜,樊天行才气愤回到天阳宗洛城分部,屏退众人,方才叫紫阳将陆清婉带入。此时清婉已被困缚,真元被制,空瞪怒眼而无能为力。樊天行看着来气,手一挥,凌空一掌打在陆清婉脸上,直将陆清婉扇倒在地,俏脸肿胀,嘴角溢血。陆清婉无力站起,只得蜷身在地,脑袋微侧,头发散乱遮住面容。樊天行让紫阳将陆清婉擒起,他自走到陆清婉身前,陆清婉以不屑眼光对视,樊天行又欲出手,突然冷笑一声,唤二弟子丹曷取来一锦盒,樊天行接过在陆清婉面前打开,只见里面是两粒漆黑丹药,樊天行拿出一粒在手中,对陆清婉道:“这粒丹药本是给卢自寒那小子准备的,既然他无福享受,那就赐予他最在乎的人吧!”说完冷笑一声,扭住陆清婉的下颚,将丹药放入陆清婉的嘴里,再已真元一送,丹药立时滚进陆清婉腹中。丹药入胃即化,剧烈的痛楚从胃中直上心脏,沿路即痒且痛,陆清婉紧咬银牙不吭一声,紧皱琼眉,不动分毫。樊天行拍拍手道:“有骨气。”说完又对紫阳吩咐道:“扔她出去吧!”紫阳一愣,随即领命而去,将陆清婉带出洛城分部大门,推下台阶,陆清婉滚落下去,裙衫破碎,臂弯多处擦破白嫩肌肤,漏出血痕。陆清婉忍痛站起身,不理自己狼狈模样,无神走去。

紫阳回身进门,巧见齐振威,紫阳含笑见礼,齐振威微笑回礼,紫阳抬步与齐振威擦肩过时,嘴唇轻启,细语无声。齐振威浅皱眉头,之后又含笑回屋。

天色渐晚,樊菁柔悠悠转醒,她迷茫睁眼,只见四周轻纱罗帐,锦绣绒被。樊菁柔惊然起身,掀开帘帐,发现自己身处一处陌生房间,房间内装点精致,虽不如自己在天阳宗闺房,但亦是不差。她细细打量,不明自己身处何方,猛然想起自己被擒,如今身处陌地,是否已受人挟制,虽也不知对方有何目的,但当务之急是思法逃脱,她几步跨出,来到门后,细听门外动静,只听门外,鸟语潺潺,流水清清,彷如山野之声,好在并无人声,樊菁柔伸手试探拉门,只是轻轻用力,门应声而开,樊菁柔顿疑。走出门外,方见小院中假山翠竹,活水花林,犹似天宫仙境,假山旁有石桌石凳,凳上坐有一人,正自饮茶,樊菁柔一见背影顿觉熟悉。

或是听见身后动静,饮茶人侧转过头来,见樊菁柔惊疑站立门口,不由笑道:“宝贝姑娘,怎的醒了也不吭声?”樊菁柔见是樊天行,立时惊喜叫道:“爹爹,你怎来了这里?”樊天行道:“自然是来救我那宝贝姑娘了。”樊菁柔如乳燕投怀般跑来,牵其袍袖撒娇道:“就知爹爹最好。”随即又望四周美景,疑惑问道:“爹爹,这是哪里仙境,怎这般美?”樊天行道:“难道有我宗门内院美吗?”樊菁柔沉思对比道:“宗门胜在屏栏宫阙,这里美在花海水石,俱是各有千秋,若论居人待客,此处稍胜,但若论善宜修炼,还是宗门较强。”樊天行笑道:“你这丫头也挺滑头。若论修炼佳地,这世间又有几处及得上我天阳宗的。数千年前,我宗门祖师天阳散人就是看重涂阳山这块宝地,才在此建立宗门,经过数千年发展方有现今这般模样,又岂是它处可比的。”樊菁柔道:“那爹爹这是哪里?”樊天行道:“这是我天阳宗在洛城的分部。”樊天行的语气中隐有骄傲,樊菁柔听闻自己还在洛城中,方想起陆清婉和卢自寒来,她忙急问:“爹爹,我婉儿妹妹和哥哥哪儿去?”樊天行装作不知,问:“什么哥哥?陆清婉我也并未瞧见。”樊菁柔急道:“就是清婉的哥哥,清婉和我一起被抓,你救我时没瞧见吗?”樊天行摇头道:“确实没瞧见。”樊菁柔忧心忡忡,随即又有疑惑道:“爹爹,你怎知我被人绑了?”樊天行道:“你这丫头偷偷离宗,害我好找,莫不是洛城有人说你在这里,我还不知要去那个角落找我的宝贝姑娘。我急急而来,探听了你的住处,正准备去寻你,不想刚巧遇人携你奔走,我便顺手救下了。”樊菁柔将信将疑点头,心中担忧清婉和卢自寒,顿觉没了兴趣,直到良久,才对樊天行道:“我可以回那院中看看吗?或许他们在等我也说不定。”樊天行皱眉道:“差个人去不就行了?”樊菁柔摇头道:“爹爹怕是不会让我再乱跑,我去道个别也是好的。”樊天行责怪道:“还想着溜走,你不辞而别可把你娘亲气坏,几日不食,都瘦弱许多,近日更是病倒了。”樊菁柔听闻母亲因自己而病倒,心有歉意,樊天行见樊菁柔有忧色,道:“等明日便跟我回宗去,莫让你娘亲再焦虑了。”樊菁柔道:“等我别了哥哥就走。”樊天行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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