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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君子好逑(三)

阿九领着苏溪阳点蹑手蹑脚的出了傲寒厅,便吩咐其他小丫鬟进去服侍,带着苏溪与阳点直接去了后院的校场的一处偏僻角落里,这里偏远还人少,为的就是让苏政唤苏溪时找不到,以现在苏溪的脾气非得和苏政吵起来不可,万一要是吵起来那苏溪蹲墙角偷听的事情可就露馅了,还是找一处犄角旮旯里让苏大小姐多一阵子消消火为妙。

“阿九,怎么办?”苏溪在校场的小角落里眼泪汪汪,从被阿九拉出来之时苏溪已经哭了一路。对于苏溪而言,自己可以依靠的人就是父母、兄长、齐小艾和阿九了。如今父亲要自己嫁人,母亲也不见得说的动父亲,两位兄长又是畏父亲如虎,齐小艾是个傻子,也只有阿九可以和自己说说体己话的聪明人了,而且阿九鬼点子多,说不定有什么好主意不是。

阿九先替苏溪抹干净眼泪,阳点在一旁递着手帕急的跺脚可还是想不出什么好点子。哄着苏溪道:“我的大小姐,现在你哭什么呀,你再哭也没用啊。”等苏溪缓了一缓,又问道:“如果在李公子与秣陵县公两人之间必须选一个你要选哪个?”

可阿九刚说问完苏溪就炸了锅了,嚷嚷道:“选什么选,我哪个都不选,非要选一个我还不如选你去跳井!”

阿九听罢苦笑,自己是因为投井而夺舍,得了重活一次的机会,可那是原本的阿九死了,苏溪再去投井就能躲过这嫁人之事了吗,现如今苏家是被皇帝放在火上考,非得逼着苏家进到夺嫡之路上,而大哥苏政又是一心以国事为重,岂能容苏溪胡闹。

站在自己的立场上,阿九倒愿意让苏溪嫁给魏晖,她前世便是太子一系,今时也希望魏晖能登上大位,苏溪嫁给魏晖便是魏晖得了苏家一个臂膀,阿九哪里会不愿,一力促成还来不及,可今时不同以往,苏溪又不是自己,还得从长计议。。

“娇娇你不用急啊,那个李文匡什么人品咱们都知道,但秣陵县公咱们不熟,万一才学品行兼优呢,何况舅舅也不会随便把你嫁了,你是他的掌上明珠,他总得好好替你挑选夫婿不是。”阳点在一旁劝着苏溪,她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能劝苏溪的话也就这么多了,而且魏晖还和阳家有些渊源,不好说话。

“你不知道父亲,他顾全大局,为了苏家的名节清誉,别说是嫁我了,就算是让大哥二哥去边地送死都做的出来的,呜呜呜……”苏溪说着,又哭了起来。这两边一边是李家一边是秣陵县公,李文匡她是决计不嫁的,可魏晖是谁,人品如何、样貌如何都不知道,这让她如何嫁?

苏溪说罢,阳点看着阿九,而阿九知道苏溪说的不错,虽然十三年前他自尽也是自愿的,但对自己的决定大哥也是默许的,他并不怪苏政,当年如果他们两兄弟换过来,让苏政自尽,苏致也不会反对,这就是可在他们苏家骨子里的东西,愚忠愚孝,最后换的是一门忠烈!

阿九见苏溪哭的伤心道:“小姐不用如此,现如今老爷已经不是之前长宁侯一个闲散公侯了,抚军大将军幽州牧的名号也不比李家逊色多少,何况如今洛阳是多事之秋,李长功再傻李家也不敢强求着要娶小姐的,至于秣陵县公,表小姐想必也是知道一些的。”

听阿九如此说,阳点更加肯定此女绝非一个寻常小丫鬟,而对于秣陵县公魏晖,阳点还真的知道一些的。

“那位秣陵公是前太子之子,其母是金陵董家之女,他的外祖母就是我祖母的妹妹,都是金陵林家人,要算起关系来,我也得叫他一声表兄才对。”阳点说着,他们阳家祖籍便是金陵,那个林家也不是寻常人家,在大魏的商场上可以说是以长江为界,林家与阳家并分天下。“但是自从前太子出事之后,我们就不和这个表哥有什么联系了,不过听父亲和哥哥说,远在金陵的董老太太还是一心牵挂着她的外孙,钱财土产不断往洛阳送来。”

而听阳点如此一说,苏溪才知道魏晖的详尽身世,心中一荡,又哭道:“那不是更糟了,这魏晖是故太子的儿子,二叔三叔又和故太子关系如此的好,父亲一定会许了的。”

父亲对于二叔苏致的愧疚之心苏溪她一直就听母亲再说,这魏晖是前太子遗孤,那就算是二叔的子侄,有这层关系在,父亲不会不许的。“阿九,你快想办法,想办法啊,就算是嫁,我也不现在嫁。”苏溪扯着阿九身子道,她心中烦乱,只能央求阿九了。

“那,那小姐只能闹了……不如不如……”阿九说着,欲言又止的看着苏溪。苏溪知道阿九如此是有了主意,催促着。

“小姐可以自请过继给二老爷,二老爷已亡故,小姐便得为其守孝三年,就算是过继之女,一年守孝也是不能谈婚论嫁的。”阿九被苏溪催促不过,只得说出此等办法,让苏溪过继给苏致,那苏溪就得回温县守孝,就算温县待不了,带着苏致灵位去琅琊去金陵都行,既能离开洛阳,又能躲过这场亲事。

“那我以后只能叫父亲大伯了?”苏溪没想到阿九会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但一想到自己以后都得管父亲叫大伯,母亲叫大娘,心底还是有些过不去。

“这个是不怕的,我一个小姐妹就是过继给亡叔的,不过是在有外人的时候注意一下,自己家里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就是一个名分而已,除了那些老学究,没人会在意这个。”阳点听到这个主意,也觉得挺好,怂恿苏溪答应,二舅苏致无后,苏溪过继过去,于情于理都没人能说三道四,反而得夸苏溪纯孝。

“好好好,就这么办了。”苏溪咬牙定了主意,扑到阿九身上就抱着她原地转了一圈,“还是你鬼点子多。”

这边苏溪便打算如此做,而阿九却一脸苦笑,就这么把大哥的女儿拐了的给自己做了女儿,阿九看着天真善良的苏溪,倒是有种看女儿的感觉。

“你们快看,他们要走了。”就在苏溪与阳点抱在一起之时,阳点发现原本停在校场里的几辆李家殷家的马车都由车夫赶着从后门往正门去了,看来前厅已经商议完毕。

“咱们也快走吧。”既然有了主意,那就不用躲了,苏溪兴高采烈的拉着阿九的手就往回走,而阿九看向那几辆马车,从其中一辆没有挂徽旗灯笼的车里,探出一个头来朝四处张望,看样子就是王宣的马车,而车中那人的五官面貌让阿九觉得似成相识,正当要回忆起时,却被苏溪一把拉走了。

……

就在苏政送走了不速之客后,回到了自己房中并让阳烈去把苏溪喊来,这件事情还是要和苏溪说清楚的。

而就在众人到齐之后,苏政开门见山的问苏溪道:“你到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吗?”此时的屋中只有苏政与夫人许氏,阳烈阳点兄妹和苏溪在,没有外人。

“女儿知道了,女儿谁都不嫁。”虽然有了主意,可苏溪提起此事还是眼泪汪汪的哭了出来,跑过去扑到母亲怀里就嚎啕哭着道:“娘,我谁都不嫁,我陪着你,呜呜呜……”

许夫人见状,摩挲着苏溪的小脸宽慰道:“谁说要你嫁人了,你就陪着娘,什么时候你想嫁了才让你嫁。”

而听着母亲如此说,苏溪不敢相信,难道父亲回绝了今天来的那些人,苏溪转头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表兄,从他们的表情上看,知道母亲没有骗自己。

“谁都不嫁,怕什么!”苏政见女儿进门就哭,心疼不已,说道,“当年我辜负了你二叔,皇帝的一道旨意就搞破了苏家。苏家是什么,苏家不是一门忠烈,三世将军,也不是百年公侯,苏家是你是你哥哥你母亲,你在温县的三叔,不是那些虚浮名号!李长功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向我苏家求亲!皇帝又如何,魏知他敢把我苏家放在火上考我就敢把这火烧的更大一些,都燃个干净……”

不知是苏政受了什么气,在家人们面前开口骂道,直吓得许夫人劝道:“将军慎言!”而苏溪听到,跳起来就又扑到苏政身上,在父亲怀里腻来腻去。可惜此时阿九和苏攸不在,若是他们听到了大哥如此说,想必会比苏溪更加开怀。

“爹,其实女儿刚才和表姐已经商量出了一个对策,你不用为难的。”苏溪说着,便把自己过继给二叔苏致去温县守孝一年的计划说了出来。这边苏溪说完,阳烈就使眼色给阳点,他可不信这个主意是苏溪和阳点想出来的,而见妹妹眼神一挑,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果然是阿九出的主意。

“这个……”苏政听女儿如此说,有些意外,过继女儿给二弟,这到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好,这个好,把娇娇过继给二弟,让娇娇名正言顺的回温县,还不会惹那两家不快,皇帝那也能说得过去,老爷,我看可行。”许夫人听到此主意,只想了一下就觉得是个妙计。而苏政见夫人无碍,他也是没什么意见。现在苏政就是苏家的族长,过继之事就是苏政的一句话。

“那便这么办了,你们收拾收拾即可出发去温县!”苏政说道,不过才两天就让皇帝与李家搞出这一出,事不宜迟,还是让苏溪赶紧离开为妙,“阳烈,到了温县,先将娇娇过继给你二舅之事办妥,之后随你怎么办,打也好迷晕也好,把你三舅那个混账给我绑到琅琊去。如果我死在幽州了,或者魏家这些人敢动大郎二郎一根汗毛,告诉老三,他就算反了我也不怪他,我苏家不欠他魏家什么了!”

……

这边苏政订下了对策,那边李长功、殷无朝等人出了长宁侯府,在门前又闲聊一阵便各自归家了。李长功自觉此事自己已经办成,苏政回绝的明白,虽然他女儿不嫁自己儿子,可也不会嫁给魏晖,此事就算了了。

但殷无朝却有些垂头丧气,苏政态度坚决,自己搬出皇帝来都不顶用,怕是这门亲事成不了了,只怪李长功从中作梗,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看着就让人心恨!只得带着侄儿殷培辞别了王宣往家中去禀告父亲。而半路上殷培也托辞要先行一步,殷无朝知道这个侄儿在别处有差事,是父亲默许的与黑衣接触,也不多问,放殷培走了。

殷无朝想到殷培也是可怜,他殷家家大业大,就因为大哥与大嫂不喜殷培,反而要让殷培去投靠唐王,不过唐王处倒也无碍,魏渊他也在争储之事上不站队列,与父亲殷思仁是一路人。而大哥倒与他小舅子宋王混在一起打得火热,非要扶宋王魏通上位,每天在父亲跟前夸宋王的好,他殷无朝是个闲云野鹤,不如带着妻子女儿自请去南方任职,远离洛阳这个是非地,狡兔三窟,想必父亲也不会不许。

而那边王宣上了马车,拜别殷无朝后,居然先对马车中另一公子请罪。“宣无能,未能使抚军将军嫁女与县公,实在有付所托。”

而另外一人见王宣如此,马车内狭小扶不起来王宣,立即也对着王宣拜倒,说道:“王兄何故如此,苏将军此意之前你我已经猜到,如今示好便是了,其余的事多做也无益。”说罢对着王宣一揖,“若不是王兄妙计,让贺公公在陛下跟前多放故祖母皇后的遗物,陛下如何能想起我来,如今能得一县公魏晖已经知足,路要一步一步走。抚军将军不过是颗闲子,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无甚大碍。”此人正是秣陵县公,也是今日提亲的主角皇家长孙魏晖。

“虽是闲子,可一枚足以定半壁江山。”王宣说着,又道,“阳烈是个俊才,不亚于殷二公子,县公与阳家还有些渊源,不如尽快招揽。”想到阳烈王宣笑笑,他已与阳烈神交已久,此人是个奇计百出,张良陈平一般的人物。

“我何尝不想,只可惜我现在无官无职,比不得我那几个叔叔,怕是阳家看不上我。”魏晖笑道,他又何尝不想招揽阳家,只可惜阳家谈生意可是要对等的,自己空有一个名头,其实无用。

“阳烈乃国士也,寻常小利打动不了他,县公若以全部身家许阳家百年基业,阳烈才敢下注。更何况阳家家大业大本是多方下注的,不在乎是否多县公一人,对他们而言,谁胜都是阳家胜,殷培也说阳家四方斋实力恐怖,不如去见一面。还有就是宣请离开洛阳一段时间,还有一人需要为县公请入彀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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