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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公侯干城(二)

洛阳长宁侯府含香苑内,苏溪正和阳点一起照着花样子各自绣着一块手帕,而除了苏河之外,包括阳烈、苏汉与阳焦在内的小辈此时也都在含香苑内,兄弟姊妹们聚在一起玩玩闹闹。

而在外间阳烈正与阳焦下着一盘棋,阿九在旁看着,苏汉则被压到阳点旁边,但看着绣帕子与两个女孩子聊天实在无聊,苏汉就让齐小艾去随便拿本书来,随便的翻看着。

“大哥,我输了。”阳焦看着棋盘,放下手中棋子,向阳烈认输。阳焦虽然天资优越,但阳烈同样也是聪明人,比起老道的哥哥阳烈来棋力逊色不少。

“你下棋太偏重于出奇制胜,这中局大盘被你丢了个一干二净,想赢可没那么容易。”阳烈看着棋局,若有所思的说着教训着弟弟。又看向阿九,问道:“想必阿九姑娘一定也是圣手,不如你我手谈一局如何?”

阿九看看阳烈,想想若是不和阳烈下棋就要去苏溪那边绣花样子,实在头痛,便答应了阳烈,二人收拾了棋盘,你来我往的对弈起来。而出乎阳烈意料,没想到阿九居然是棋中国手,半个时辰过去两人依旧在中局的一条大龙上纠缠,难分难解,但局面上却是阿九占优。

“阿九姐姐好厉害啊,大哥棋逢对手,这次可要好杀一阵了。”阳焦在旁看的开心,也不管观棋不语的古训,不停地对阳烈说着,指指点点扰乱思绪,看样子之前在棋盘上没少被他哥哥欺负,竟然是一边倒的向着阿九。

“二表公子夸奖了,是表公子谦让我这小女子。”阿九口中说着,想着的还是其他的事情,想必此时阳烈也是如此,心无旁贷扑倒棋盘上的也只有纯真少年阳焦了。而正在阿九与阳烈在棋局厮杀时,苏汉实在受不了与妹妹表妹在里屋闲聊,偷偷溜了出来,也站在一旁看着阳烈正和阿九对弈,略微诧异,他虽不善围棋但也知道表哥阳烈的棋力极佳,却不知阿九竟然能和表哥拉扯这许久,但这几日阿九给自己的惊喜还少吗,也不在意,只是围着看。

而那边阳点见苏汉出去了,也放下手中正绣着的一块寒梅图的香囊包,与苏溪一起踱步出去,一下子阳烈与阿九的棋局之外围了四人,除了阳焦想让阿九赢而不断挑逗哥哥外,其余人都在仔细看着,缄口不语。

棋盘之上,眼看着阿九持白已经掌控住了中局,胜了好几子,而阳烈则占着东北角并在东南角牵扯阿九,苦苦挣扎。阳点看了倒是一奇,阿九一个丫鬟能让哥哥如此狼狈,可见头脑足够聪敏,在联想到这几日苏汉对待阿九的态度,不知不觉间竟然将阿九作为与自己抢夺情郎的一个劲敌,虽然她也知道以阿九的身份不可能成为苏汉的妻子,但就算是小妾,阳点也是不想让的。

苏溪一旁看着阳烈与阿九对弈,表哥面露微笑,频频抬头看着阿九,居然面露欣赏之色,心中笑骂阿九这个小蹄子之前还和二哥眉来眼去,现只在表哥那服侍了一天就让一向孤高的表哥也对她青眼有加,心底想的却是如果表哥与二哥同时都想纳阿九为妾,那自己作为阿九的主人应该将阿九许配给谁。但又看到表姐阳点对阿九面露不善,呵呵直乐,原来方才在里间,苏溪与阳点说了许多苏家近日的趣事,其中说的最多的就是阿九帮着二哥练功如何如何,想着如果表姐与阿九争抢二哥那才好玩呢,

一时间这几人心中所想各不相同,阿九与阳烈思忖着阳谋阴谋,阳点与苏溪想着儿女情爱,只有苏汉与阳焦才是认真看着棋局,心中画着棋盘一步步演棋,若是自己下应该如何如何。

“我输了。”正在众人各有所思之际,阿九投子认输。他们才把思绪拉回棋局,想着阿九为何认输。

“其实,你还可以在试一下,若是打开一条路你就赢了。”阳烈放下棋子,自己这局也是险胜。

阿九与阳烈说着,其余几人却是一头雾水,明明是阿九场面占优,为何是阿九输了。想了一会还是阳焦先看出端倪来。“啊,我知道了,你们看东北,大哥一条龙侵入西北可就是活了,如此一来阿九姐姐大本营尽失,中局也保不住可不是输了。”

“但阿九也有一颗妙招在东边卧着,表哥若是失守也是输了。”苏溪也看出了其中奥妙,但胜负只在一瞬间,阿九也不是没有后招啊。

“阿九姑娘慢上两子。”阳点顺着弟弟所说,心算起来,发现哥哥比阿九要快上两子,而就是这两子让阿九满盘皆输。

“与姑娘对弈着实痛快。”阳烈收起棋子,对阿九说着,“一步十算,着眼与全局之上,敢舍敢得,不拘泥于一地,如此心力就算是指挥千军怕也未尝不可。”从昨日的听涛楼到今朝的对弈,阳烈真的对阿九五体投地,若是想殷培那种年纪的有这种能力也算是人中龙凤了,何况阿九今年才多大,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黑衣之中卧虎藏龙果然不可小觑。

“还是表公子技高一筹,四面出击而处处不落下风,小女子今日受教了。”对于阳烈阿九同样倾佩,比起殷培的隐忍与能力而言,阳烈更像是一个萧何似的谋士,自己这位外甥前途不可限量。

“咳咳,你们俩文绉绉的互吹互擂说些什么呢。”看着阳烈与阿九互相说着,苏溪咳了一声,“要不要我们都出去,单留你们在这下棋,免得我们这些俗人扰了雅致。”众人哈哈一笑,看着已近午时,便散了棋局,阳焦提议中午就在含香苑吃了,而阿九与齐小艾便要去厨房吩咐。

阳点这边看着哥哥也夸阿九,苏汉还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心中气闷,打小她便是掌上明珠,而这苏府里苏溪野惯了,哪有阳点大家闺秀的气质。可如今却被阿九一个小丫鬟比了下去,不论是苏汉还是阳烈,甚至是阳焦都与阿九亲近,反而冷落了她。大小姐脾气上来就想要整治阿九一番。想着论模样身段阿九不如自己,可她一个黄毛丫头还没长成出落了也算是楚楚动人,便把阿九叫住,差了自己的小丫头莺儿与齐小艾一道去厨房,只留了阿九。

“听闻阿九姑娘一手好绣工,我与妹妹方才也在绣荷包,但拘泥与花样子也绣不出什么心意,今日见阿九姑娘与棋艺上有如此造诣,相比思路开拓心中别有洞天,一定有些其他新奇别致的花样子,不如给我打个样,虽然比起琴棋书画来,这绣花女红只是小道,可也是咱们女子的本分不是。”阳点说罢,竟是要阿九去帮她绣花,这可难为了阿九。

她夺舍以来,这才不到两月,好不容易把女子的穿衣梳妆打扮学会了,可绣花女红,她哪里会啊!本来此事已经和齐小艾说了,托辞便是自己落井之后忘了如何女红,可如今齐小艾去厨房催饭了,不在跟前,阳点说的自己还不能拒绝,这可如何是好。

“表小姐,我的绣工实在拙劣不堪,不能见人的。”阿九推脱道,可不曾想苏溪居然开口了,“阿九你来嘛,好久没见你绣东西了,我这绣了一半了,你接过去吧。”

听苏溪如此说,阿九也无话可说,只得接过绣针来发呆。苏溪本是好意,她是个贪玩的,之前娘亲让她学绣,她耐不住,便让阿九替她,是已阿九绣工如何她是清楚的,虽然比不上阳点,可也是拿的出手的。只可惜苏溪不知之前的阿九已经死了,现如今的阿九是她那个从来没拿过绣针的二叔苏致。

阿九不得已,拿着绣针进了里屋开始琢磨起来。而苏汉阳烈等人便在外面闲聊着,阳烈心道午时在表弟表妹这吃过饭就要去四方斋再看一眼,虽殷思仁遇刺与他无关,然而如今顾晚轩在幽州有了异动,这洛阳的局势他也得时刻关注着。

就这样一注香的时间过去,齐小艾与莺儿已经回来,说是厨房备下了,待会就有人送来。便去里间各自找自己的小姐,可就在小艾与莺儿进了去没多久,却爆发出一阵窃笑。阳烈与苏汉在外面听着,先是小声憋着,后就是齐小艾放声大笑,之后屋内的几人就开始了哄堂大笑,其中笑的最响的便是苏溪。

阳烈苏汉对望一眼,不知里面出了什么事情,拉着阳焦进去了。却看见齐小艾手中正捧着一个香囊袋子反复看着,苏汉接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也憋不住的要笑。只见那个香囊的一面还好,绣着一只喜鹊,虽然不甚精细,可也过得去,苏汉知道这是自己妹妹苏溪的手笔。但翻过了一看,却见上面应该也是一只鸟儿,只不过实在是难以辨认,针脚杂乱,倒是一个四不像,苏汉估计这绣工也就比自己强上一点。

“这是什么?”看着眼前的香囊荷包与苏溪阳点几人苏汉问道,他已经大致猜出来了,这应该就是阿九绣的了,可苏汉依稀记得阿九的绣工不至于如此不堪,这是故意的?

“二哥,这是阿九绣的喜鹊,我见她躲在角落乱绣一通还以为在干什么,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样子的,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苏溪没心没肺的笑着,全不知这事就是她惹出来的,她也知道阿九不会生她的气,越笑越大声,连眼泪都笑出来了,苏汉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妹妹如此开心了。

阳烈接过那个香囊在手中,本来他还以为其中是有什么深意,但反复看了一会发现只是绣工太差所制,人无完人,对阿九不善绣工也无可奈何。只看了阿九一眼,他本以为阿九一定会臊的脸红,可没想到阿九居然没事人一般的坐在一旁就放任他们欣赏大作,一丝一毫的也没有生气,仿佛是逗他们玩闹一般。心道此女心思如此,不骄不躁倒也是个女中豪杰。而在看苏溪与齐小艾已经笑的眼泪汪汪,而妹妹阳点坐在一侧,低头抿嘴忍笑。

“表哥,对不住了,这香囊荷包本是我要给你的,哈哈,我与表姐本来想每人各绣一个,表姐的给二哥,我的这个给你,现在是送不出去了,等我一天,我再绣一个给你。”苏溪哈哈笑着,又疯丫头一般的扑到阿九身上就搂着她闹。可没曾想,阳烈与苏汉居然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我要了。”

两人话音一落,屋中大笑的众人都停止了笑声,苏溪看着两个哥哥,想着绣成这样的香囊有什么好抢的,但另一边的阳点却嗔怒一声:“匪汝之为美,美人之贻也。”生气哥哥与苏汉如此向着那个阿九,拿起自己修绣好的香囊就要绞了,被莺儿拦下,目中含泪的甩手就走了,美人如此阿九看了都心疼不已。

“那个,二哥,你还不赶紧去追。”看着阳点赌气走了,苏溪也顾不上笑了,逗逗表姐是一回事,可若是让二哥与表姐的婚约黄了这可不是苏溪所愿,拿起阳点丢在地上的香囊塞到苏汉手里,让苏汉去追。而苏汉拿着香囊,一脸无奈,但被妹妹催不过,只得追了上去,至于他如何劝解苏溪就不管了。

“阿九姑娘,表妹,既然这香囊本就是给我的,那我就收下了。”阳烈看着妹妹负气,苏汉去追,也不管他们,收起那个四不像的香囊就放在怀里。看的苏溪与阿九目瞪口呆,只有一旁的阳焦还不知所以然的呆呆问苏溪道:“为何哥哥与二哥都有,就我没有!”

这边还没闹完,含香苑的大门被人打开,苏溪本以为是来传菜了,可进来之人却在屋外高声喊着:“表公子与二公子可在里面,老爷有要事与表公子相商。”

苏溪等人一听,知是官家安福伯的声音,不知又出了什么要紧事,在饭点就要去商议。阳烈与阿九对望一眼,收好香囊就快步出去了。阿九也一拉苏溪,说道:“小姐,怕是老爷那边出了什么事,咱们也赶紧去看看吧。”便于苏溪跟在了阳烈后面,齐小艾则被派去找苏汉一起去傲寒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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