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过去了,她埋葬了烂漫天真,埋葬了笑颜欢容,甚至不能对心悦之人表露心迹。
所谓情爱,已然化为一腔热血。
她想,各自安好便足够了。
那年深冬,她年仅七岁。其实她当时也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是父皇他们将他们保护的太好了。直到叛军攻入皇城,直到敌军冲破宫门,她躲在暗处,身上沾满了鲜血,有亲人的,有将士的,有叛军、敌军的,唯独没有自己的。
她的眼里喊着泪花,喉咙轻轻哽咽着,她不能大声哭泣来表达自己的哀痛,因为那样会暴露自己。
苏九折看见父皇母后披上了战甲出去,却再没看见他们回来。
兄长们把自己的亲卫留给了她和姐姐。
那些亲卫带她们躲过了一劫,连夜带她们撤离皇城。可是整个岚国都已经沦陷了,姐姐大小就是汤药罐子养活的,路途颠簸,没几日,姐姐便病倒了。
亲卫们带她们逃到了黎国。
在黎国,她遇见了老国师。
或许是机缘,或许是命中注定,老国师愿意救姐姐,也将她守为徒弟。
予姓苏,名九折。
以男装出现,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一年,她遇见了程渡。当年的他是一个不受皇帝宠爱的太子,而今他终于成为了皇帝,黎国的君主。只是战争并没有消失。
姐姐的身体调养了好些年,才渐渐好起来。
只是,总不好走动,需得特质轮椅。而她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了,好像姐姐的记忆停留在了她七岁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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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渡在第二天召见了她。
“听说祁王昨日拦了你,”他不知道祁王到底想干什么,但肯定是没好事的。
苏九折道:“是,他威胁我帮他演出戏,梁宪安这步已经被看见了,他也猜得到我们的意思。只是,他不得不先和太后互斗。我们按原计划进行。”
“如果有危险,”就叫我。
苏九折打断他,“不会有危险的,陛下。”
她微微一笑,好似倾倒终生。
程渡垂眸,暗自轻嘲:“对。”
他暗暗的想:眼前的这个人就好像被巨壳包裹,少年满身刺甲,他好像永远都不需要我。
你不需要我,我需要你可以吗?请让我靠近你……
他犹记当年第一眼看见他时,小家伙总是眼眶红红的。国师是一个孤儿,身体孱弱,被老国师收养。
他学东西很快,就是性格安静,安静了大概一年才活泼起来,和他嬉笑了几年,直到老国师仙逝,他的笑颜就很少可以看见了。
那个少年挑起了老国师的担子,好像也在渐渐远离他。
程渡记得老国师安葬那天,他跪在老国师的棺木前哭了一宿。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几度昏厥过去。
他记得苏九折跪在棺木前对老国师说:扶渡为王,安定天下。
程渡就站在他的身后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苏九折说:“程渡啊,他一定要当个好皇帝。”
那些话程渡记了好多年,直到现在都还会在梦里徘徊。
从太子位到皇位,程渡一直忍辱负重,不受重视又如何,他一日为储君,便觉不容许他人觊觎。
不仅仅是年少时少年的期望,到后来他坐在金色的宝座上,望向群臣,尽显苍凉,他知道他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