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看了眼手机已经十二点半了。“你现在回去?方便吗?”这句话刚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什么方不方便的,要是不方便,难道他还要留下来过夜吗?
但是吴野好像没有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脱口而出:“挺方便的,你忘了我车就停在楼下啊!”
“啊!是的哦,那我送你下楼吧!”沙丘因为刚才的话,都不敢直视他。
“不用,已经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没事,我送你吧!楼下大门的锁不太好开。”她编出了一个好借口。
“那行。”吴野套上外套,打开门。
他们一起走下楼去。夜深人静,只有马路上偶尔飞驰而过的汽车带来的一阵呼啸的风声。
“再见。”沙丘轻声说。
吴野没有说话,他只是站在车旁,看着沙丘,静静地,抬起了左手。
他缓缓地温柔地帮她把掉落在额前的几缕碎发放在耳后。当他的手快到触碰到自己脸颊的时候,沙丘觉得自己整张脸都快燃烧起来了。
沙丘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目光从他的身边擦过看着他的车说:“你,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嗯。”吴野拉开车门上了车。
她被他刚才的举动吓到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把车窗按了下来,说:“我看着你上去,等你上了楼在窗口给我招个手我再走。”
“哦,好!”沙丘的心砰砰直跳,她像一个逃兵一般,匆匆转身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上了楼。关上门,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床边,果然他的车还在那里。她朝他招了招手,车子就开走了,再也没有回来。她一个人就这样看着窗外站了很久......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是失望还是遗憾,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接下来她也没有着急去梳洗,而是坐在床边发呆。这个屋子一下子又变得冷冷清清了,就像是从前的无数个夜晚一样。只是,这个夜晚尤其的落寞。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画中那些寂寞的人,在某一个街角突然遇到了同样寂寞的他,然后在偶尔的一段热火朝天的闲聊后,大家又要各奔东西。
留学生之间的感情,寂寞是最强有力的催化剂。只是在两个人都清楚知道是因寂寞而在一起的时候,未免不对他们的感情产生深深的怀疑。沙丘不知道,他是否也是因为孤独才找上她。
过了一会儿,她思考到已经没什么可思考了。才拿起手机,发现竟然有一条他发来的微信:“沙丘,我想跟你慢慢来。”看时间,应该是在她刚才上楼的时候给她发的。原来他是这样想的,原来他什么都懂。
原来真的只是自己庸人自扰。沙丘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她开始起身刷牙洗澡。
弄好一切她再看手机的时候,他已经到家了。她和他简单地说了晚安,就合上了眼睛。
第二天,是沙丘之前就定好的要去市政府办公室开实习证明的日子。
她领到了两个月的工资1200欧元和一份不错的实习分数。她觉得该好好庆祝一下,发了个信息给吴野,“我今天拿到实习工资啦,请你吃饭!”
过了好久他才回复:“我今天在布列塔尼写生,恐怕不能来了。”
“到晚上也回不来吗?”沙丘问。
“我跟朋友在一起,原计划就是要在这边住一晚。”
“哦,这样啊,那你好好画!”沙丘发完这一句就再也不想理他了。
她有点莫名其妙的生气。她觉得自己既然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了,那么这种出远门的事情,至少应该提前跟她说一声吧!
算了,你不吃就算了。沙丘想了想,最近白吃沈欣然好几顿饭了,也该回请她吃一顿。于是她转头就约了沈欣然,还三令五申让她不要带鸟人来。
晚上七点,她们几乎同时到了火锅店。
“又是火锅啊,沙丘你是有多爱火锅!”沈欣然一边看菜单一边抱怨,“最近秋天太干燥了,我额头都长痘痘了。”
沙丘看了半天欣然说的额上的痘痘,其实只有一个超级小的小红点。她翻了个白眼:“你这是不想吃火锅还是嫌我不跟鸟人一起吃呀?”
“哎呀,小沙丘,你今天火气很大啊!”欣然也阴阳怪气地说。
沙丘瞪了欣然一眼,“我哪里火气大?还不是因为你和鸟人每次都在我面前眉来眼去。”
沈欣然把菜单上想吃的用铅笔钩出来,丢到沙丘面前,斜眼看着她说:“行了吧,你别装了,我知道你已经不是单身狗了!”
“你怎么知道的?”沙丘刚想选菜,猛地抬起头。
“你猜猜看啦哈哈!”沈欣然眯气了眼睛,“小沙丘你什么也别想瞒着我,我可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他告诉你的啊?”沙丘假装不在意地问。
“是啊,不然等你告诉我的时候,恐怕你们都要去领证了。”沈欣然叹了口气,“你以为今天我为什么来陪你吃饭?今天鸟人还特地约了他的朋友跟我一起吃饭呢!”
沙丘看了看欣然今天果然穿得很漂亮,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为什么啊?”离答案越来越近的时候,她心情突然变好了起来。
“还不是因为你家吴野。”沈欣然说出了她想要的那个答案。
“他啊?”沙丘假装很意外的样子,心里想他还有点良心。
“是啊,他说你今天可能不开心,让我来陪你吃饭。”欣然的语气有几丝遗憾,或许在惋惜今晚和鸟人的聚会。
“他怎么知道我不开心?”沙丘有点意外。
欣然直勾勾地看着沙丘说:“你说呢,连我都觉得你今天吃了火药一样。请我吃个饭都要跟我斗嘴。”
“所以,他也看出我不开心了。”沙丘喃喃自语。
欣然喝了一口水,用手撑着脸,认真地对沙丘说:“其实我觉得他是一个心思很细腻的人。你在他面前说话一定要小心一些!”
沙丘恢复了自然,一边开心地勾着菜单上的菜,一边心不在焉地问:“小心什么?”
“就是少说那些前男友之类的话题啊,这都不懂?”欣然一脸嫌弃地瞟了她一眼。
“啊?”沙丘停下笔,摆出一个要哭的表情。
“怎么了?你不会已经......”沈欣然一副要晕死的表情。
“已经说了一半了。”沙丘瘪着嘴说,“是他问的啊,我能怎么办?”
“他问你不知道不说啊!”沈欣然又是一个白眼。
服务员正好经过,沙丘把菜单递了过去。她转过头继续跟欣然说:“我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啊,迟早都会知道的。”
“唉,小沙丘,你还是太没经验了。”欣然连连摇头。
沙丘突然想起今天的事情,她急着找欣然分析,“他今天去写生了,要去两天,没有提前跟我说,所以我有点生气,那你说我该生这个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