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不错呢。苦香苦香的感觉，真是难以言喻。不过话说，你们二位。那个妖怪在哪儿呢？”
她用眼神扫过两个人的脸，然后又收回来，继续放在了手里的一袋仙草味薯片上，等待回音。顾琛喝了一口面前的牛奶，大概是长时间没有说话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但还是很有磁性：“咖啡不都是一样么。苦香苦香，会用词的嘛。”
“你试试就知道了。对吧？”她说。
他这种避重就轻、岔开话题的回答也太执拗了吧，大男生都这德性么。她突然扭头看着何天昊，她实在很不喜欢这样的对话啊。
“这就要看你承担风险的能力有多大了。”何天昊说。
“不过这个咖啡品牌弄得这么像模像样的，很方便呢。我只是随意一冲，额，说到这也不能说是懒了。没想到味道竟然如此怪诞……”
他抬起杯子抿了一口，他的杯子是纯白色的。柴田看了一眼自己的。青釉色比较高端吧，还是玉一类的。
顾琛雾眸一动，“小马过河的故事，你们有没有听过？”
柴田把薯片包装袋丢进了垃圾桶，她有些懊恼了。不过她还是没有表现出来，不管怎么说，她脸上还是在笑。
“那就这样说定了吧。既然你们敢喝，我自然也不怕。”
这种对话简直牛头不对马嘴啊，不过也好。她一口气喝掉了大半杯咖啡，看得顾琛吃着瓜子的手也突然顿住了。然而下一秒，她就没功夫管自己的情绪了。她看到了人生中最为神奇的一幕。
“真倒霉啊，天昊。别太抱怨，几分钟就好了。”
她某一瞬间里，觉得顾琛说这话时像个大男孩，但仅止于某一瞬间。因为他站起身后，脸上又没有过多的表情了。她看着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还看到了别的：他的指甲竟然瞬间开始了疯狂生长，足足长到了十厘米左右。柴田内心惊呼，这家伙竟然是妖一类的东西。不过为什么变成妖怪还可以这么好看？这样有些过分吧。但她可以发誓，她的判断没错。按照人类的审美观，这个妖怪绝对算是界内极品。当然，这种评价自然不可能仅仅因为那疯狂生长的指甲。因为他同时还长出了了尖尖的耳朵，这使得他看上去没有为人时那么严肃了，甚至还十分可爱。对了，还有小尖牙吧。不过尾巴倒是不存在，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
说实话，她并没有看清楚他收服这个妖怪的过程。大概是因为长期封存的花痴情绪打开了闸门吧，她向自己解释。她只看到了一片银光中的顾琛，直到整个房间就突然暗了下来，她还在呆愣中。
好像错过了什么精彩绝伦的好戏啊，她想。不过也无所谓了。妖怪什么的，反正也跟她无关。井水不犯河水。即使它们头脑简单，这一点也总是想得明白的。
关于那场奇怪的毫无逻辑的对话，顾琛跟何天昊始终没有解释过。直到很久以后，她才从奶奶那里得知究竟为何。
原来顾琛这次收服的妖怪是一个很讲究逻辑的果子猫。果子猫是一种很神奇的妖怪，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柴田觉得自己若是为猫，绝对不会如它聪慧。它原本是植物果子，在吸收足够的日月精华以后生出了人类一般的思维。有了思维可不够，这一点上柴田倒是能够理解的。它不满足于自己的体貌特征，于是就引诱山里的野猫将自己吞食，然后再融入野猫的身体，控制它的整个思维。
说到这里，她不得不佩服这其貌不扬的植物果子。被吞进了野猫的肚子，居然还能保持自己的理智，这样的骚操作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能够做到的。它最不能忍受毫无顺序的对话，总是不长记性地为此现出原形。
“得购物，多买点好吃的吧？上次我吃了一篮子的土鸡蛋呀。这次想换点新鲜玩意儿，女孩子应该比较了解吧。吃什么比较补，吃什么美白等等……”
何天昊匍匐在棕红色的地板上，看样子好像累瘫了呢。不过他还在一拱一拱地向着沙发前进，柴田怀疑他家的地板一定材质特殊。靠下巴和膝盖，以及小腿支撑。这样走路很像青虫哎……啊，真是恶心。饶了我吧。
“我不知道，零食是女生的天敌。”
她摊开手，率先退到了房间角落。速度嘛自然也是前所未有。她感觉站着好像不太大方，随即又走到了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着。顾琛的尖耳朵还没有褪去，但指甲却正常无比。他坐下去喝了一口冷咖啡，味道不咋地吧，她心想。果然，只见他又皱眉放回了桌上，发出“啪嗒”一声脆响。她时不时偷偷打量他几眼，确实挺可爱啊。
她离开时，何天昊终于放弃了反向卖萌。“嗖”一声从地板上爬起来，还为他们打开了电子锁的防盗门。
一路上她走得很快，直到坐进自己的驾驶位。那家伙太冷了哇。回头望一眼的话，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尴尬的事呢。
柴田家的房子前面是大街，后面却没有像别的楼房那样建起来一个小花园，而是一个大的篮球场。篮球场下面是私家车库，但柴田的车平时都停在篮球场这一层。
顾琛的车在柴田后面两百米左右。他看着柴田开进去后，降低速度瞥了一眼这栋青砖包裹着的小洋楼。楼下正是顾琛一个月前发生车祸撞毁的商铺，现在已经在乒乒乓乓地搞装修了。
柴田走到楼上拉开窗帘的时候，正好瞥见顾琛的车子起步，然后朝着城郊的方向拐道，绝尘而去。大男生开车总是这么毛躁，她想，不过还挺酷的。那个银光中身穿白色衬衣的尖耳朵，似乎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从冰箱里取出来一罐酸奶，她自顾打开了电视机。
……
……
后坂的夜晚总是热闹非凡，街区的店铺有的甚至过了十二点才会打烊关门，柴田每天都可以透过卧室的窗户看见一派万家灯火。
以往的晚上，柴田吃完饭后总是会和奶奶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看节目，或者带她出去走走溜溜。但今天晚上，柴田突然有些心烦意乱，她洗完澡后就一直窝在自己的卧房里没再出去过。手机铃声偶尔响起，她也不想去接。就这样拖着下巴，看着静伫的街灯，似乎也不错。
已经又过了一两个月了。顾琛和她没有过任何联系，木子倒是时不时会问候她的起居。她很想找奶奶谈一次，关于村子里的那件事。她用一道捉鬼符打散那团浓雾的事情，时常出现在她的脑袋里，很倔强啊。
“大晚上的喝什么咖啡啊？”
李云湘嘀咕着，把一盘烧烤丸子放在了她面前的白玉桌子上。
“其实我……奶奶，捉鬼符可以教我么……”
“呃？”
“看见妖怪龇牙咧嘴的时候，弯下腰抓石头很傻气啊实在是。”
“这样啊……捉鬼符是小把戏了。要教的话，得精心准备一下。出个课程什么的吧，最好有一整套计划。这件事情可不容易，我得花时间考量一二。”李云湘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过那件事过了这么久，你憋到现在也是很难得啊？”
“额……这个……你说教我的事情，是真的吧。那你得准备两三个月吧？”
“啊，呵呵。那倒也不至于了，不过忙起来的话，三年五载的都说不准。”李云湘笑眯眯地关上了门。
“我刷牙了哎，还吃什么宵夜啊？”
“你还没吃晚饭啊，刷什么牙！”
她感受到房门扭曲了一二，随后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不过奶奶竟然答应了会教她这方面的课程，似乎很不错啊。她嚼了一个烤丸子之后，突然觉得怪怪的。又要刷一次牙么，真是浪费牙膏啊，还有牙刷毛的磨损。
窗户外面突然出现一团淡绿色的火光，又不像火光。是什么光啊，又是某个妖怪吧。她看到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一扫一扫的，快要飘进窗户里面了。浅绿色的团子猫，虽然也比较可爱。
“嘭！”
她粗暴地关上了窗户门。该不会是常客吧，以前也没见着过。现在突然跑进来，让人极不舒服啊。能看见还是更为安全吧，看不见的话就有可能任由它们睡在自己的床上了。
呼，一阵发寒。
以前的生活有没有什么机器可以查看一下啊，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她赶紧抓起烤丸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这香味也有可能是罪魁祸首。总之以后窗户这样的危险发明还是要小心使用，起码睡觉的时候得想个办法。装个防盗窗吧，如果奶奶同意的话。三十九楼，很容易掉下去的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