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有斗争的地方就会有江湖。
百余年间,江湖风波不断;正邪之争愈演愈厉,邪道日渐猖狂,残杀江湖正道。
武林第一大魔头翻云魔君与武林第一美人雪云仙子残杀麓霖天君,直至天君府数百口人命丧黄泉。
正道之人闻此事,皆是愤恨滔天。伐魔之争,由此揭开。
花都之美,天下共知。花都多美景多美人,这武林第一美人雪云仙子便是花都之人。
顾沉来到这花都却无心欣赏这美景,他有更重要的事。
顾沉伫立在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前,金丝楠木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题着“溺水阁”三个大字。
没错,他便是为这武林第一美人而来。他身负重任而来本是无所畏惧,可如今他却有些犹豫了。
犹豫之际,一名老妇从里走了出来。顾沉见老妇大约四五十来岁仪态端庄,徐徐向他走来。
“顾公子。”老妇走至他面前,轻声唤道。
“芳娘。”顾沉定下心神,看着老妇淡淡一笑。芳娘脸上尽是满意之色,微微福了福身。
淡淡一笑,语气中尽显恭敬:“老奴奉阁主之命来请顾公子进去。顾公子请随老奴来。”
芳娘再前引路,顾沉跟在她身后随她进入了这素有仙境之称的“溺水阁”。
进入大门之后,顾沉被门内的景象惊诧了一番,这仙境之称果然名不虚传,置身其中仿佛真如步入仙境一般。
园内种着一大片桃花,梨花,如今又是春分时节,各花开得都特别灿烂。
一条青石板路隐隐约约隐在那繁华的花林之中。
路的尽头是一大片水池,池中之水清澈见底,池中之鱼成群嬉戏,池中之花皆非凡品。
一座楼阁,琼楼玉宇巧夺天工。立于水池之上,悬于半空之中。
白玉砌成的长桥连接着那九层阁楼,顾沉站在桥上便见那阁楼之后竟还有一番天地。
“芳娘,那儿是何处?”顾沉只远远一眼,便觉那方天地丝毫不逊色于眼前的琼楼玉宇。
“那是摘星楼,住的是我家少主。”女子听顾沉询问,寻着他的目光看了眼,原是摘星楼,便解释给他听。
顾沉闻言一怔,少主?苏映雪的女儿?
武林传言,雪云仙子与翻云魔君曾经相爱过。只是,翻云魔君风流成性,很快便抛弃了雪云仙子。雪云仙子也因此疯魔,夺人夫君,蹂躏其妻,成了与翻云魔君一样风流成性之人。
才踏入云舞阁顾沉便觉一阵异香扑面而来,丝丝寸寸扣人心弦。
顾沉暗自运功调息,稳住心神定眼一看,只见阁内檀木作梁,红木为柱,柱上雕刻着凤凰展翅欲飞,九盏千月灯美丽明亮,南海紫珍珠穿成帘幕。
沉香木床顶上悬着银色罗帐,帐上遍绣着朵朵开得灿烂的梨花,这罗帐上的梨花绣得极好,可以假乱真。微风轻拂,罗帐随风摇曳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阁中正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琉璃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迎着阳光闪着温润的光芒,内嵌数百颗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千瓣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是雕刻得细腻可辨,踏足地上当真应了那句步步生莲。
芳娘在榻前微微俯身,恭敬的对榻上闭眼假寐的苏映雪禀报道:“主子,顾公子到了。”
苏映雪闻言缓缓睁眼,看向门口的顾沉。
“你来啦。”
顾沉淡淡一笑向苏映雪走去:“来晚了,可等久了?”苏映雪柔柔一笑,摇头。
顾沉注视着苏映雪,不由心想:“这样一个倾城绝艳的女子,竟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可悲可叹。”
苏映雪伸手轻抚上顾沉的脸庞,柔情似水:“今儿是花都芳华节,晚上有灯会。”
顾沉见她眼中闪着柔柔波光,轻轻一笑点头答应了她。
苏映雪瞬间眉眼带笑,转头吩咐芳娘道:“芳娘,去将揽月轩收拾收拾,顾沉今后便住揽月轩。”
芳娘领命离去。
苏映雪眉间微带疲劳之色,顾沉见状询问道:“可是累了?”
苏映雪轻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顾沉伸手轻揉苏映雪微皱在一起的眉头:“那你先好好休息,等到晚上我再来寻你。”
苏映雪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到:“你若觉无聊,便在这溺水阁四处转转便是。”
顾沉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将苏映雪扶下休息后,顾沉便出了云舞阁。
冬蜜从暗处出来,走至床边。苏映雪从床上坐起,笑盈盈的看着紧闭的大门。
“你说他能否助我复仇?”冬蜜面无表情但却恭敬的回答苏映雪:“以他之力,定能助主子了却夙愿。”
苏映雪的脸变得狰狞,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哪怕要搭上我的命,我也要你陆星曲陪我一起死!”
顾沉四处闲逛打量这溺水阁。
巧夺天工的长廊,檀木梁上雕刻着各式各样的花纹,复杂且漂亮生动形象。
走着走着,顾沉便停在了一扇拱门前。
看着拱门上那蔓延着藤蔓的匾额──摘星楼。顾沉不知怎么的就走进去了。
摘星楼与云舞阁的华丽不同,精致细腻古色古香。
一条小溪将摘星楼包围,就像海上的蓬莱仙岛一般。刻工极细的木桥联络着这避世仙岛。小院儿中种着数十棵梨花树,桃花树还有几棵琼花树,零零散散落在桃,梨花两树之间。
树后便是摘星楼,那是三层的楠木楼,别致优雅。
每一层的屋檐上都挂着一排六角青铜风铃,微风拂过便叮当作响,悦耳动听。
顾沉涉溪而过,步入院中便见苏映雪的女儿坐在高高的遖凝琼花树上。
一身红衣胜火,如绸缎一般乌黑的长发并未挽起,而是随意披散着。披在身上的云水袖纱直往地上垂,小巧的玉足不着寸缕的在空中微微晃动,脚腕上系着一条红线,上面还挂着两个小巧精致的铃铛,轻轻一动便会叮叮作响可好听了。
苏星儿也看见了顾沉,二人遥遥相望,都停在了原处。
微风袭过,湖面泛起波澜。
桃花树与琼花树上的花瓣伴随微风,在空中翩翩起舞。
两人就这么在漫天飞舞的花瓣中相望。
可望着望着,那苏星儿怎么就朝他过来了呢!顾沉一愣,他现在是该走还是留啊?貌似他留或不留都不对吧……
苏星儿看见顾沉时可以说是很惊讶的,因为很久没有见过能在溺水阁里自由走动的男子了,毕竟那些被娘亲带回来的男子都没有活过三天就被娘亲杀了。
能在溺水阁自由走动而且能到她摘星楼来的人,那可是从来没有过。
可惊讶着惊讶着就不惊讶了,因为苏星儿刚想起来夏萤告诉她的事。
这般看来,这人便是娘亲最近的香饽饽,顾沉了。
苏星儿对顾沉那可是特别感兴趣,她曾听夏萤护法说过,这个顾沉比她大两岁,今年18,待人接物温和有礼,胆大心细。
苏星儿轻轻一跃便落在顾沉跟前,看着顾沉轻轻一笑,18岁……18岁就敢娶我娘,胆子的确不小。
要知道,苏映雪可比顾沉大上了18岁。
“顾……沉?你便是要迎娶我娘的那个顾沉?”苏星儿问他。顾沉见她在问自己,便点了点头,温和有礼道:“正是。”
在这溺水阁每一句言论,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都得小心谨慎。任何一样出错,所有努力便会付之东流。
更何况,面前的人可是苏映雪的女儿,绝非等闲之辈。不可掉以轻心。
苏星儿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身子一侧,做出一个请的动作。便转身往凉亭中去了。顾沉自是跟在苏星儿身后随她往凉亭而去。
“世人皆知我娘是个残忍至极,浪荡成性的女人。不过,仗着那副好皮相却着实引来了不少……好色之徒。”
苏星儿倒了杯茶堆到顾沉面前,然后歪着头,笑嘻嘻的问他:“你……莫非也是因我娘那副皮相而来的好色之徒?”
顾沉很少或者说是从来没有听见过身为儿女这般评价自己的娘亲。
看着笑嘻嘻的苏星儿,顾沉不知为何突然打心里觉得苏星儿是个极为有趣的人。
“苏姑娘明明心中早有答案,又何必多此一问?”顾沉知她是有意在试探自己,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后起身离开。
“再好的皮相也有衰败的一天,结果既早已注定,又何须执着。”
天青色的身影彻底从摘星楼消失,苏星儿“噗嗤”一笑,“好!好!好!”一连三声好,把暗处保护苏星儿的夏萤直接给笑懵了。
“少主……”夏萤不太清楚自家少主这是怎么了,笑得眼角含泪。这是被点了笑穴?
苏星儿指尖拭去眼角的眼泪,笑着去看夏萤,“夏萤,你不觉得这顾沉特别好吗?”
这一问,把本就糊涂的夏萤问得更加糊涂了。特别好?哪里特别好了?夏萤着实没看出来顾沉哪里让苏星儿觉得特别好了。
“属下愚钝,还望少主明示。”
“我方才问他,可是因娘亲那副皮相而来时,他回我,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一问。而后又回我,结局已定,何必执着。”
这……怎么了吗?夏萤还是不明白苏星儿的意思,“属下还是……”
苏星儿瞟了夏萤一眼,吓得夏萤连忙闭嘴,心中暗叫不好,这没脑子的,怎么总是忘记少主最讨厌让她费力解释的人!
可这次苏星儿却出乎夏萤意料的没有戏弄她,而是叹了口气,极为嫌弃的念叨了一句:“春夏秋冬,夏萤最笨!”然后就开始兴致勃勃的给夏萤解释。
“他回我何必多此一问,是要告诉我,他知晓我是有意试探,这一句是让我莫再去试探他。而后,他那句哪是什么回应我的话,而是实实在在的告诉我,他与娘亲的婚事大局已定,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改变。”
“原来如此。”夏萤听了苏星儿的解释,惊得不要不要的,还真是高手过招,招招致命啊!要不是苏星儿解释给她听,不然她真的是完全没有听出这里面的含义来。
还真是,春夏秋冬,自己最笨。
夏萤顿时觉得,顾沉这个人不简单。苏星儿托住下巴,笑嘻嘻的看着大门处,“你说,这样的人好不好玩?有不有趣?”
原来,少主你那三声好,是这个意思啊。好玩?有趣?也就少主你这么觉得吧!
看着两眼放着精光的苏星儿,夏萤就知道,苏星儿对顾沉起了极为浓厚的兴趣,暗暗为顾沉叹了口气,被她家这小魔头看上了,也不知是福是祸啊!
“夏萤。”苏星儿唤了声夏萤。
“少主有何吩咐?”不知道自家小魔头又要干什么了。
“你知道顾沉的底细吗?”苏星儿的指腹摩擦着茶杯,眼中含笑却不达眼底。夏萤摇头,“不知。”
“查。”
苏星儿一抬眼便见云舞阁的侍女来了。
“参见少主。”侍女齐齐下跪行礼。
“何事?”又不知道自己那娘亲又想做什么了。侍女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阁主让她们请少主今夜一同去赏花灯。
可,溺水阁谁人不晓少主反对这门婚事,这该如何是好!
苏星儿见侍女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话来。眉头一皱:“说。”
听苏星儿的语气已有不耐烦,侍女哪还敢吞吞吐吐,一溜烟全说了。
“阁主邀少主今夜同去上元街共赏花灯。”
苏星儿听了抬头看了眼匍匐在地上的侍女,薄唇一抿,嘴角微微上扬。
夏萤了解苏星儿,她这般笑是在冷笑。“去回阁主,少主不去。”
侍女一愣,不去?那她们怕是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这……”
“我会去。”
夏萤诧异的看着她,“少主……”
苏星儿让侍女们都退下后,手指伸进茶杯里,缓缓搅动着杯中的茶水,呵呵一笑。
“既然,他们这么想让我去,我便随了他们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