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人类,任何生灵在恐惧时,都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就像小黑,虽然阿大此刻依然无法动用易术,但小黑的奔跑速度却仍然打破了以往的极限,甚至比小红的极限速度还快了三分。
风驰电掣!
顾不上脚下地面干裂出来的垄沟,顾不上剧烈运动产生的疲惫。
对生命的渴望让小黑涌现出无穷的力量,它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冲过了大半个峡谷。
也许是因为恐惧的心情影响了阿大的感知,阿大再没听到刚才那种诡异的马蹄声。
但是当小黑载着他来到峡谷尽头,阿大却在瞬间变得脸色苍白。
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骨节都在颤抖,皮肤上更是青筋暴起。
小黑浑然不觉,依旧往前狂奔。
前面是一片旷野,小黑依稀看到,不远处有一座矮矮的山包。
它直奔着山包冲过去,而小金则察觉到阿大的异常,担忧道:“阿大,你怎么了?”
“咯、咯——”
阿大浑身僵硬,喉咙里虽能发声,但却根本说不出话。
‘砰!’
终于,身体僵硬的阿大一头栽下马背,他摔得很重,在地面上扬起了一大股尘土。
小黑慌忙停下脚步,又扭头看向阿大:“吁——?”
月光清冷,地面上的阿大脸冲下,身体抽搐个不停。
小金隐隐闻到一股血腥气,它慌忙用头去拱阿大的身体,直到将阿大的身体翻过来。
跳到阿大胸口,小金很担忧地看着他:“阿大?阿大?”
阿大脸上的表情僵硬,嘴角正往外渗着血,只有一对眼珠还在不停转动。
看着阿大的两个眼珠不停往左转,小金立刻扭头看向左边。
但它却只看到了空旷的平原,月光映照下,地面上除了大量碎石以外,再没有其它东西。
小金疑惑地看向阿大,而阿大则极力挣扎着,同时还努力将自己的眼珠往左转。
“那里什么都没有啊,你让我看什么?”
低声嘟囔着,小金再度扭头、仔细观察。
它终于发现了蹊跷。
月光下,有一处地面的光线,出现了非常微弱的扭曲。
因为光线扭曲的范围很大,扭曲程度非常微弱,再加上此刻正是深夜,光线本就不好,所以小金第一次扭头,才没发现异常。
此刻,小金浑身的兽毛都炸了起来。
它看到光线扭曲的范围依稀形成了一个人影,而那人影此时正慢慢靠近过来。
随着人影靠近,阿大身体的颤抖也变得越来越剧烈,甚至五官七窍都开始往外溢血。
他散发出来的气息越来越弱,双眼也渐渐开始翻白,眼看就要死了。
就在这时,阿大的眉心处忽然爆发出一股刺眼的金光。
周围的土地、碎石纷纷颤动起来,万物共鸣汇聚起来,形成一个威严的声音:“陆吾神在此!”
金光直冲九霄!
透明的人影发出一声惨叫,最终化作一股青烟散去。
阿大立刻苏醒过来,他像是从噩梦中清醒一样,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与此同时,一根兽毛从他的眉心飘出,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这不是陆吾神送给我的鬃毛么?难道......”
阿大吃了一惊,他连忙捡起鬃毛感应神力,却发现这根鬃毛已经神力尽失。
小金早在金光出现时,就被吓得跳出老远。
它此刻小心翼翼地看着阿大,再三确认附近没有危险之后,才试探着靠近过来。
小金道:“阿大,我老爸赐予的鬃毛,都是用来保命的。这样看来,刚才要是没有这根鬃毛,你现在就没命了。”
阿大点点头,他已经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在地上呆坐半晌,阿大终于平复下来。
他恢复了一些力气,又挣扎着站起,走向刚才透明人影所在的位置。
那里的地面,除了碎石子以外,就只有一只焦黑的虫子。
蹲下来仔细观察片刻,阿大仍旧是一头雾水。
那只虫子长得很奇怪,乍一看像是蜘蛛,但背后却又长了两对薄如蝉翼的翅膀。
生怕再次中招,阿大不敢伸手去碰虫子,他慌忙爬回小黑背上,又催促道:“小黑,咱们赶紧走。”
话音落下,小金一跃来到阿大肩头,而小黑则再次往前狂奔。
低矮的山包越来越近,阿大借着月光看到,这山包的颜色似乎有些奇怪。
月光下的土地总是呈现出灰蓝的色泽,但前方的山包颜色却发白。
他们越靠越近,直到看清了‘山包’之后,阿大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
无数苍白的骸骨堆积在一起,上面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刚才那样的虫子。
与此同时,很多被蛛网裹住的虫茧黏着在枯骨上,又被月光映出了苍白的色泽。
“那里很危险!你们快过来!”
黑暗里传来一声高呼,阿大循着声音看去,只看到远处依稀闪烁着一点火光。
他莫名地产生了安全感,因此连忙让小黑向那一点火光跑去。
火光越来越近,阿大终于看清,那是一个营帐前的篝火,而篝火旁则站着一个人。
来到篝火旁,阿大翻身下马,又道:“我是少离部落的新任少离,名叫阿大,你是?”
那人松了口气,又转身对着自己背后的黑色营帐喊道:“都出来吧,他是祭祀部落的人。”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营帐里传来,两名穿着兽皮的强壮汉子,带着十几名面容憔悴的女人和小孩从营帐里走了出来。
迎接阿大的人转过身来,介绍道:“我是太甲,刚才出来的那两个,是我的两个弟弟中乙和中丙,我们都是牺牲部落的人,所以没有姓氏。”
他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所有人跪在地上向阿大磕头:“拜见少离神。”
阿大慌得连忙摆手,又赶紧搀扶,嘴里还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只得了陆吾神赐福,还没回到部落里上任,所以还不能称为神。”
太甲等人执意磕完了头才起来。
中乙和中丙带着女人和孩子们磕完头,又慌忙将她们送回营帐。
太甲见状,惭愧道:“少离神,我们部落的成年男人只剩我们仨,剩下这几个女人和孩子关系到部落延续,所以不敢让她们在外面吹冷风。今晚只能委屈你跟我们三兄弟一起睡外面了。”
阿大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他只是疑惑地看着太甲,询问道:“你们部落怎么了?难道是被神灵选中,当了祭品?”
太甲苦笑,又叹息道:“那样还好,历年祭祀神灵,我们部落都要出几个人,这次不一样,是神灵降了灾。”
他越说越气愤,又压低了声音道:“我们是祝由巫部的从属,两个月之前,祝由巫部莫名其妙地被烛龙神降灾,就连我们也都被殃及!一场山崩砸死了部落一半的人,我好不容易带着他们逃出来,结果又遇到这事儿!”
说话间,太甲伸手指向阿大等人之前所在的枯骨山:“我们来到连山的时候,还剩下一百多人,现在可好,就剩下我们十几个了。”
这一番话里包含了太多信息,阿大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
他看着太甲,不敢置信道:“你说,祝由巫部被降灾了?”
“当然,我偷偷去看过,大半个部落都被岩浆泡着,上万人死得就剩下几百个。”
太甲一阵哀叹:“我当时还偷偷高兴,只觉得他们是恶有恶报,现在看来,唉!”
阿大沉默。
半晌,他又转身看向后面的枯骨山:“太甲,你来得早,知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时阿大看着枯骨山,却没看到太甲脸上浮现的惊恐神色。
他只听到太甲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太甲道:“我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从来没见过那么诡异的死法......”
‘噼啪!’
说话间,太甲身后的篝火堆里,一根干柴烧得炸开,从里面崩出几点金光,一闪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