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以萱闻言仍有疑惑,但只是默默地保留了自己持有的意见,并且笑而不语很温顺的点头应答。
她瞧着奚恩最终带着自己一时情不自禁汹涌迸发的情绪,狼狈不堪的逃到了卫生间里面。
之后又是许久不见。
一个月后,黎以萱耳朵开始断断续续的出现痛感,她说:“之前也可能一直再痛,可能只是我不愿意注意,没发觉而已……”
——黎以萱会这么说是因为痛感一次比一次更加强烈,一次比一次更加叫她心浮气躁,烦闷不堪。
她更奚恩描述说那天她睡得很早,因为那段时间长时间的失眠,甚至出现三天三夜了无睡意,辗转难眠的状况――唯独那天她忽然很安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就莫名其妙睡着的……
奚恩瞠目结舌问:“筷子?”
“嗯……那段时间每次出现耳朵痛的时候,都是躺在床上很疲倦的时候……虽然我没什么印象,可,可是每次都无可避免的在脑海中意识里一清二楚看见,我自己面无表情,并且用一只筷子戳进自己的耳朵里面……接着耳朵就会剧痛。”
“那你还往床上放筷子!”
黎以萱若有所思,衡量半天之后依旧一筹莫展。她自己对此也有些稀里糊涂,但不容置喙的是那只筷子却也是真实的存在,并且她也的确用了那只筷子戳了自己的耳朵――还好幸运的是那只筷子不是横向进去的……
奚恩又仔细看了一遍黎以萱这恍恍惚惚的神态,转念在心中沉思,会不会是幻觉?
她将疑问毫无保留的挂在明面上。黎以萱只看了她眼睛一眼,欲言又止,又考虑了许久,萎靡不振道:“不知道,我还记得有一天我半夜突然被痛醒了之后,潜意识中命令操控自己捏着那只筷子一夜(捏着睡觉),可是我在次睡醒的时候那只筷子不见了……”
“那就是幻觉喽?”奚恩松了口气,正寻思着如何告别,又听见:
“不……中午我去厨房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筷篓;于是我蹲下去一只一只的捡――因为记得昨晚上事情我就很小心。”
――“然后我在那堆筷子里面就真的找到了我昨晚的筷子。”
奚恩惊讶:“你在筷子上做记号了?”
“也不算。昨晚的时候我记得自己莫名其妙的在那根筷子中间的位置咬了一口……另外,还记得当时牙床都痛了,所以筷子上的牙印因该很深。”
黎以萱神思恍惚,那样子在奚恩眼中还是不足为信,她又解释:“你知道我很少在家里吃饭,更别说用筷子了……”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奚恩无意间又突然想起来如果真有这回事,完全可以查看的呀,于是一声惊呼:“我看一下你耳朵。”
“嗯。”
在过了了几天,黎以萱请了专人在她家每一个房间里都安了360度红外夜间摄像头。她说:“我自己本来也有所怀疑……那天你说话的口吻我就知道了。”
她正说着――奚恩失神的看着比自己还要死活落魄的她;奚恩眼底浮现出那天她耳道峡上面那个一点触目惊心的淤青。
“那你干嘛还在家里按监控?”
闻言,黎以萱风轻云淡说:“可能就只是想刨根问到底……”
“那你打算去医院吗?”奚恩说完,看黎以萱站起来身来背转过去,一本正经的迟迟开口道:“不。”
奚恩没有劝,劝了也没用的,况且也不知道怎么劝。她知道黎以萱最大的绝望来是自于对于自己的一切自己都清楚明了。
隔了好久黎以萱突兀的说:“每尝试离开这个不算美好的世界,会安慰自己不过离开一座热闹的城,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时间久了,自己都难以相信这种不负责的说,并且每拖延一次在心中的恐惧和怯弱也会多上一分――它们与藏匿在心底的留恋不舍一起加倍膨胀和奔腾……”
说完,黎以萱又忽然大口大口的呼气,奚恩递过去的水还在自己手上的时候就被打翻。
奚恩等她续说,“白天我拉紧窗帘,我不能让坏情绪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它们会惊恐会变本加厉;夜晚的时候,即使整夜辗转反侧也听不到心灵的声音,是因为耳机里不间断传来那些持续在脑海‘周围’动摇彷徨……”
“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的脸变得像是一张面具,一张彻底失去了弹力的面具――我知道我再也不想活下去了……一点也不想活着!可是更加讽刺我是我知道我有多害怕,因为死亡即将来临的时候,比疼痛更加让人措不及防的是等待……或许我终将丧失那种冲动的勇气……”
最后在黎以萱上出租车之前她问奚恩:“其实活下去很简单的对吧?”
奚恩恍若未闻,只提醒她注意安全、早点睡觉。
其实奚恩明白黎以萱的心里是有答案的――真的,活着真的很简单――只要每分钟保持着12-20次的呼吸频率。
――就这样活着日复一日;
――就这样不间断地重复呼吸。
回忆至此,奚恩突然看见:
“那我们上去去睡了!明天去之前的学校玩,”黎以萱有说有笑率先站了起来,接着和林淋、周昱、俞渝三人紧随其后。
尤其俞渝,就像林淋看到黎以萱站了起来一样,俞渝看着周昱也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赶紧起身。
王珂对此很莫名其妙,也很是不客气,“这么多人?你们上边睡得下吗?”
“可以,楼上有两个空房间。”
‘牵一发而动全身’黎以萱也无可奈何,而对于王珂质疑的态度更是习惯性的无言以对。
但她实在也懒得与王珂有太多掰扯,赶紧笑容满面的招呼一众人等跟随她一起回家。
一道回去以后,安顿好各自的宿处,便慌忙不跌的接着统一说了晚安,“安!上帝保佑蚊子不要给你们吃得渣都不剩。另外,条件有限,但愿你们不要认床才好……”
“不会,你们也早点睡。”话是这么说,但直到凌晨两点周昱依旧辗转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