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阳!”
一把剑不知从哪里窜出落在钰影墨脚边。
钰影墨把剑抱在怀里总算有了些许安全感,他死盯着两道镜像一步一步向外退去,镜像最后也没追上来。
这是一条青石板小路,很窄。尽管周围很亮,但还是看不见路的远方和周围,只能慢慢摸索着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远,就在钰影墨在犹豫要不要回去时,似乎有个人从后面推了他一把,一阵冷意直侵骨髓,猝不及防之下直接从小路上栽了下去。
倒下去的最后一刻,钰影墨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只有孤零零的影子。
“扑通——”
(只是湿了衣服,不幸中的万幸。)
钰影墨把寻阳剑当成拐杖支撑着自己起来。
(反正外面有剑鞘,老魄应该不会和我拼命吧。)
当钰影墨想再回到小路上时,却愣了——
(路呢?丢了?!)
周围逐渐变得昏暗,本来应该是草丛的这里却变成了残垣断壁,再远处是一片林子。
钰影墨很清楚,这圣幻城内外城周围没有任何林子,连树都没有几棵。这圣幻城本坐落在一片森林里,但自从那次大战过后,这里就成了一片沙漠,除此城外方圆几十里无人烟。
但这潮湿阴冷的林子又是什么地方?
钰影墨深知在一个未知的地方呆在原处危险会翻倍,只能向前。
一个阵师能有什么自保之力?应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先布置阵法。
越往里走,就越是静而昏暗的诡异,周围残破的建筑也就越多,似乎隐隐能看出曾经这里存在过一个古老的文明。
小心翼翼走了好一阵,钰影墨忽然发现了不对劲,这里的时间……似乎是混乱的?
自己刚刚做过的记号似乎已经存在许久,而这块石板上的字迹却像是刚写……等等!字迹?
只见一块意外洁白的石板上用鲜血写着一句话,血迹甚至还没有干,但他很清楚这里刚刚没有第二个人。
「我一“人”见证了一个“时代”的兴盛衰亡。
——白」
字里行间透露出满满的沧桑感,似乎还包含了孤独和无奈。
钰影墨四下张望,终于在不远处找到了上一段石板:
「我已呆了多久?忘了。我已把这里当成了家。
我试过阻止,命运是不可逆的,总算相信了?」
这人似乎只是单纯的想抒发一下心情,写的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还是能看出一些问题。
(一“人”?还有什么?)
这一路上,没有任何可以被称为“生物”的,连尸体都没有。
(估计我们相隔的时间不近,不对,这里没有“时间”,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字迹。)
这一片之前应该是一个很大的大殿,不过却被毁的有些彻底,似乎是被熊孩子推到的积木城堡。
湿漉漉的衣服搭在身上显得有些别扭,钰影墨把怀里的寻阳剑抱的更紧了,阵阵凉风反而把他吹的有些晕。
(又是字迹?似乎……还是一大片?)
这次的字迹有些不同,似乎是一个刚学会写字的孩童写上去的。
「我是小白,我不知道怎么来的,如果你是来找我的客卿的话我觉得我已经不在了
赶紧走吧,如果你可以原路返回的话,不要管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命令。」
(真是善良,早死了好啊,不用留在人世吃亏。)
「这个地方分为白天黑夜(我瞎分的),白天没什么危险,只要你不去招惹什么东西,晚上你一定要找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看来现在是白天,可我依然没看见生物。你把你藏身的地方写出了有那么难吗?话说只有这么多吗?哦,压在下面呢。)
「没错又是小白我,反正只有我一个“人”,不正经一点有什么关系?不过好像只有我能进,我还打算把他变成我们的秘密基地呢。」
(诶?这孩子他出去了?前面还是怕的要死,这就当成游乐园了?)
「爸爸姓萧,哥哥他们也是,妈妈姓北影,堂兄们也是,为什么只有我的姓不一样?」
(私生子吗?)
「不知道爸爸(反正没人看到,我也不用叫父亲大人)又什么情况,要求越来越严了,不,我要继承他的位子,严格点很正常。」
(有哥哥怎么继承父亲位子?不都是长子继承吗?老魄就是最好的例子。)
「什么情况?为什么不让我画?!不是别家还逼着孩子动笔呢吗?耽误练剑什么借口?!
消消气,这都是为你好啊,怎么能跟别人比呢?他们能比,我不能比啊。放松……!!!!!」
「嗯,这几天没什么太糟心的事,除了必须上课,不能和别的朋友玩。」
「为什么不让我和他们玩?耽误课业什么鬼?!身份差异又什么鬼?!还指着他们一个缺点不放一直提,所有人都只配有优点吗?缺点有罪吗?!
算了算了,好歹还有一个“身份相近”的人,幸好那个人是小一。」
「这些大人……老天,我不想长大。
老天,上面那句是我在开玩笑,不要当真,我不能任性的。」
「我一直以为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只有年终那天才可以休息的……你喵【这两字后来被划了】连皇帝都不这么干!」
「呃,难道孩子必须爱吃零食吗?为什么他们都这么说?小一也是……
可是我和周围的人都基本不吃啊,我都不知道零食有哪些,零食不是吃多了不好吗?吃饭不就行了。」
「我居然偷偷跑出来了?!就是一路上都想着快回去有点煞风景。
零食是挺好吃的。」
「为什么小一说我没有童年?我不也是从三岁长到现在的吗?」
(又没有了。诶,那边也是。我怎么当小说看上了?)
「在你们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最不懂事的人。」
(等等,怎么这么悲哀了?看字迹是一个人的啊,就是时间隔的有点长……)
「我就是优越感太强,强到可以无视所有人!」
(经历了什么?当年那个善良而又重视友谊的小白呢?)
「那段时间隐藏的太好,谁也不知道我有长达几年的灰暗自卑的历史。
我曾经赶走了一个自卑的以为世界上所有不好的词都是为自己准备的的傻子,但现在我似乎又看见他了。」
「呵,现在我最大的愿望居然是希望自己任性一点。」
(任性……看来还是小白?)
「什么叫感觉世界都抛弃了你?那就是你真的伤心时竟然发现没有能发泄的对象(包括自己)。」
(你不是来这发泄了吗?)
「没谁能一直紧紧抱着你,包括你自己,我算是幸运的了,我还能抱紧自己。」
(……我好像还有“亲人”。)
「很小的时候家长让吃饭,但自己不饿,家长就生气,把自己晾在一边,这样孩子一会就一定会乖乖回来吃饭。其实这不是饿的,只是感觉自己如果不过去,家长就会更生气。」
(这是故事。对吧?)
「你说我记这些干什么,算了,反正没人能看见,不会强行让你擦了。」
「永远都会小看他们的反应,你想要的理解什么,是完全不可能的。」
「感觉他说的有一点特别对,我真的是一个没有童年的人,总感觉“青春热血脑子一热的冲动”什么的跟我不沾边。」
「我突然有个想法,如果我就此不再出去了,就把自己困死在这里怎么样?【看的钰影墨一惊】
算了,我不能任性。」
(又……没了?再找找?)
钰影墨一边起身四顾一边想:
(最开始那个应该是还很小,刚刚那个估计是青年的暴躁,再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已经成年的吧,应该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诶,找到了。)
「能娶我喜欢的人了,但却是因为她娶她不会和其他势力发生冲突。有锅让我背,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我。
我想尊重她,但这一纸婚书下来我恐怕连求她原谅都不行了!锅,全让我背……」
(我还以为你总算遇上好事了……)
「小一也活不久了,她已经两天不见我了,我能活下去就是这两个人支撑着我。
家人?哎……生活?好像,没什么亮点了。责任?为什么要压到我头上!不该我的!!
小时候我就一直好奇,地府是什么样的呢?从小就不许我有好奇心,这次我就想任性一下」
「真是天意,以前我这种想法都维持不了多久的,毕竟情况没这么……
避难所只有一个,自从这里毁了后就变得越来越危险。如果我晚上不回避难所……」
到这以后就没有了,看着最后那句,钰影墨愣了好一会,翻遍周围终于肯定已经没有后续了。
(看了半天他的故事,居然有种认识很久的感觉,哎,可惜了。话说我找半天了……避难所在哪呢?)
尽管周围显得很安全,但钰影墨深知如果不找到避难所那自己只能成为“二白”。
在残破的断壁之间交错着长的奇形怪状的树木,张牙舞爪似乎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好像有什么在盯着我?)
钰影墨拔出寻阳警惕环顾四周。
周围似乎没有那么安静了,有几道身影穿梭在树木间,围绕在钰影墨周围。
钰影墨小心翼翼走在断壁区,背贴墙挪动脚步。
一双手突然从拐角处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拽了过去,控制住两只手并捂住嘴。
一个阵师能有什么反抗之力?
能感觉到对方能碾压自己的钰影墨已经萌生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