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偏僻的小院,平时很少有人来,但今天,却罕见地响起了敲门声。
门,悄无声息的来了一条缝,一双似乎没有感情的眼睛望了出来,无视了两人目光直接落在断魂身上。
“砰——咔嚓。”
门被大力的关上,并上了锁。
断魂似乎早就料到,没有丝毫意外,只是驾轻就熟的绕到一边准备翻上墙头,看的两人面面相觑。
只是断魂刚刚探出头便急急忙忙的跳下来蹲在墙角,与此同时一把极薄的小刀险之又险的贴着断魂耳朵擦过。
镜中看戏的单宁评论道:“是开骨刀,多是用来开人骨的。不过不太建议用来当暗器,因为它太贵了,而且这样容易丢失,不利于多次使用。”
芴迷失也接到:“医者和医师也很喜欢用开骨刀,截肢削骨开颅什么的都很好用……诶诶诶,别这么看我,我就一药医!”
境外的欧阳魄看着仍在不断找进入方法的断魂,没有转头对钰影墨说:
“我想起来这是谁家了。”
不等钰影墨继续发问便上前敲响大门,施礼道:
“依索叔,狗子来看您了。”
门被猛的推开,门内的人满脸震惊的看着欧阳魄。
这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银发“青年”,梳着一条短马尾,尽管带了面罩看不清容颜,依然能看出此人十分俊秀。
欧阳魄看着他苦笑:
“此事说来话长,这位是我的朋友,不知依索叔是否可以收留我们一阵?”
依索看了看钰影墨,默默让出道路。
断魂也趁机混了进来,依索没有管他。
这是一个很大的别院,尽管外面看着没有丝毫异常,但进门后——
院子角落的一棵肆阴树挡住了所有的阳光,地上没有太多植物,有的只是或立着或横放的棺材、看起来有些诡异的白骨、栩栩如生的纸人或人偶、七零八落但被精心保存的各种器官……
这一幕哪怕身在邪道的钰影墨都觉得心里有些发虚,但一向嫉恶如仇的欧阳魄却似乎已经习惯,轻车熟路的拽着钰影墨走向正厅。
出人意料,正厅却简洁异常,只是一个铺白布的台子摆在中央,几张椅子随意的放在一边,桌子上安静的放着一个工作箱。其余几个房间都上了锁。
这时,断魂又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停在依索面前笑的有些谄媚。
依索依然没有管他,只是坐在中央的“工作台”上静静地看着欧阳魄。
欧阳魄苦笑:
“依索叔猜的没错,他就是钰影墨……星末。”
钰影墨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欧阳魄一眼,他怎么可能将……说出去?
而回答他的只有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我的小先生,还没有消气吗?气大伤身呦~”
依索总算受不了断魂了,去院里找来一块较小的棺材板追着断魂砸,引得断魂狼狈逃窜。
钰影墨扭头:
“现在可以说了吧。”
“放心,只有依索叔知道……别那么看我,是叔他太神了,而且他不可能告诉别人。”
“你就这么肯定?”
欧阳魄看着跑了几步便气喘吁吁的依索,眼神有些怪异:
“他怎么可能去说呢?毕竟……是世人负了他,尤其是正道。叔又怎会提他们着想?”
“呦,我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欧阳少主竟然知道这么‘大’的事,真令我惊讶。”
“你不知道很正常,这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了,至于没有记载……人们总会对他们所犯下无法推脱的错误保持沉默,是掩饰而不是弥补。”
“大道理说的很好。”
“这是当年玄国师给出的评价。”
“第一任国师玄国师?你叔他多大?”
“……我只知道比我父亲大,很多。”
“当年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入殓师吗?”
“就是那给尸体化妆的古老职业?”
“那画皮师呢?”
“那几乎人人喊打的基本已灭绝的一脉?呃……”
钰影墨隐隐猜到什么,欧阳魄对他点了点头:
“入殓师的确就是当年画皮师的前身,但世人愚昧,入殓师本是让死者可以有尊严的走完最后一程,但却遭到各种歧视。”
“画皮师的出现让他们更受排挤了吗?”
“准确的说画皮师就是入殓师了入魔。入殓师本就长期与尸体打交道,为了画尸体,坟地战场也没少去过,阴气煞气什么的少不了,久而久之也有了自己的一套制度。”
“他们……被殃及池鱼了?”
“嗯,对于世家或宗门来说,什么最重要?”
“传承。”
“入殓师一脉的传承,除了入殓,还有一些特殊的精妙术法,但传承就硬生生的断了。”
“……这种围剿很正常吧,伤及无辜这事你们没少干。”
“哎,我也知道的不清楚,中间好像是发生的很多事:
什么最初的画皮师其实本来是为了救一个还剩一口气的人才把自己弄得入魔;什么入殓师被杀的七零八落,但依然有人愿意体面送走去世的人;什么其实画皮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有人看上了入殓师一脉的体质,但却被灭了全族……”
“有哪次围剿真的能灭全族?”
“嗯,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后来又在一名入殓师的手记中找到了一段隐情——
入殓师一脉其实是阳世为数不多的阴差家族之一,主管非正常死亡的鬼魂,负责让他们回到生前最完美的时刻,也负责找回尸体和曾放弃的重要东西。”
“所以那些人其实是看中了放弃的什么吧。”
“嗯,由于长期不与活人沟通,所以入殓师一脉才会只剩下一人。”
“这跟不与活人沟通有关系吗?”
“手记上是这么写的,似乎是什么战斗的余波,什么足以毁灭大部分文明的浩劫,被入殓师一脉给生生推后了几十年。”
“这是多久前的手记?到现在够几十年了吗?”
“不知道。”
“好吧,那你叔怎么……”
“我叔本来是天才,得到了家族的保护,但最后却为了拖住一个杀人魔生生废了筋脉,再也无法修炼。”
“既然被保护很好有怎会去面对一个杀人魔?”
“听说是被人算计了。哎,毕竟正道的水才是真的‘浑’啊。”
……
“世人的确都欠了他,欠了他一句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