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死丫头,竟然连神仙也敢编排,你还有啥做不出来的?”
周氏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拧住女儿的耳朵,磨着牙说道。
“本来就是,与其送给偷咱们鸡的黄鼠狼,不如帮夏儿姐救救急!”
“我管不住你,自然有人能给你这猴孙上紧箍咒,你等着吧!”
周氏瞟了眼灶台上缺了一大截的油罐,笑眯眯回望龇牙咧嘴揉耳朵的女儿。
“奶奶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
赵冬儿将只剩个瓶底的秋油和陈醋,整整齐齐摆在油罐子旁,满意地点了点头。
见天色渐渐暗下来,赵家十口尽数坐在堂屋。
赵老汉身形略矮,一张让岁月磋磨的脸皱纹纵横交错,坐在角落里一点也不起眼。
要以为他是老实人那就错了,他年轻时跟人走镖积下家财,过够了刀头舔血的日子,才到靠山村安顿下来。
他今年刚好六十花甲之年,身子骨硬朗,平日家里大小事都他拿主意。
赵老汉两口子共生五个孩子,但其余三个都没有占住,只有赵金、赵水两子,分别娶妻王氏、周氏。
王氏和赵金育有两子,十四岁赵栋和十二岁赵梁,两人都跟二叔赵水读书。
周氏和赵水育有一子一女,长女赵冬儿和五岁幼子小宝。
大伯娘王氏是个老童生家闺女,向来信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她望着两个穿天青直缀长衫的儿子面有得色。
眼角余光扫到长得敦敦实实,穿一身靛蓝粗布短打,大马金刀跨坐在炕上的丈夫,她脸色顿时耷拉下来。
二儿子赵水穿一身石青色剑麻直缀,一股书卷子气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妻子周氏气质温婉,正忙着摆碗筷,安抚不停揉着肚子的幼子小宝。
见老二两口子相视一笑,王氏忍不住撇了撇嘴。
当初以为赵金能读出个名堂,又是长子,她才嫁到赵家。
哪只赵金读了这么多年,斗大字不认识一箩筐...
老二家的倒是好命,不过一逃荒孤女,现在却成了人人称羡的秀才娘子。
一家男的除了赵老汉和五岁的宝儿都读书,赵家也勉强算得上是耕读人家。
但三四个读书的,本来殷实的家底,这些年花用下来也快空了。
赵梁狼吞虎咽啃着手里的窝头,一筷子炒白菘塞到嘴里,刹时两眼放光。
“奶奶今天有啥喜事?”
赵冬儿恨恨一脚朝缺根筋的二堂哥踩去,圆嘟嘟的脸笑眯眯的眼,满脸狗腿。
“爷爷下田累了吧?多吃两口菜,是冬儿炒的呢,可香了!”
赵老汉连连点头,满是皱褶的脸笑开了花。
“好好好,我们冬儿就是能干,小小年纪这白菘炒得比城里馆子还好吃。”
“你咋不说用油炸了更好吃?这败家星,你瞅瞅,这盘子底下多厚一层油?今晚上冬儿不许吃菜!”
赵老太太看着盘底的油花儿,心一抽一抽的疼。
“小孩子家家正长身体,可别亏了身子骨。”
见满堂儿孙热热闹闹赵老汉目光欣慰,他不想在儿孙面前给赵老太太难堪,把盘子朝赵冬儿面前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