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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老太太,您把媳妇看得太不堪了,今天说外甥女的话也是慌不择言,我是她舅母,如何不疼她?”王夫人为今天在外人面前失言正在懊恼。

“老太太,太太你们快来看看宝二爷吧!”袭人跌跌撞撞地跑了来。

贾母、王夫人眼里袭人向来是个稳妥之人,今见其如此慌张,都吓了一跳。

“袭人,你慌什么,好好说看吓着老太太,皮我不揭了你的。”凤姐这一天的神经绷得太紧了,她现在就害怕再发生什么状况。

袭人稳了稳神,“二爷有知觉了,可一直在说胡话,大喊大叫又大笑的,怎么叫也不醒。”宝姑,宝二奶奶请太太们过去呢。

贾母、王夫人一听宝玉有了知觉了,这可不是好事吗,赶紧收拾了去新房看宝玉。可怜宝钗这个新嫁娘的洞房花烛夜竟是要守着神智不清的新郎,宝钗坐在床边垂泪,莺儿等人站在床边陪着。

“水域天尊、牡丹仙子、绛珠仙子、嫦娥姐姐……哈哈哈”宝玉闭着眼,手不时地在空中乱抓着大叫,脸涨得通红牙齿不停地打颤。

“宝兄弟上天了不成,怎么满嘴都是仙子神君的。”凤姐也没多想顺嘴就说了出来。

“凤丫头,不许胡说。”贾母历声道。

凤姐方知自己说话造次了,上天了岂不就是死了。凤姐忙退到贾母身后站立。贾母用手探了探宝玉的额头竟然滚烫。“你们这一屋子都是死人吗?宝玉烧得跟火碳似的,还不去拿冰来给宝玉敷上。”

因宝钗是新媳妇,她不好伸手去试探宝玉身子,袭人因宝钗是奶奶,宝钗守着更是不敢造次,因此众人只围着干着急。宝玉胡话说得越来越离谱,宝钗才吩咐袭人去请了贾母和王夫人,这样要是真有什么好歹,自己也好脱了干系。

“好孩子,你累了一天了,让莺儿扶你到厢房歇着吧,这里有我呢。”王夫人见宝钗嫁过来第一天,就面对这样的情景,心里很过意不去。

“宝丫头,你下去歇着吧。”贾母也没想到好好一场婚礼竟然是如此收场,洞房花烛夜对女人来说一生仅此一回,那是多么宝贵的记忆,可见宝钗也是个若命人。

“老太太,太太说哪里话来,宝钗虽然才过门却也是媳妇,婆婆们都在岂有媳妇自去休息的道理。”宝钗正色道。

贾母、王夫人心里更喜宝钗通晓事理,两人又劝了一会,凤姐也帮忙劝了,宝钗才告了罪,在莺儿的携扶下去厢房休息。

宝玉因日间急怒攻心吐血死了过去,魂魄晃晃悠悠上了黄泉路进了风都城。

“阎王爷,不知怎么的那神瑛侍者的魂魄来了。”小鬼哪里敢索宝玉的魂灵,忙进去禀告阎王爷。

“快请进来吧,他可是水域天尊的人,谁敢得罪。”阎王身穿宽大黑袍忙迎了出去,头戴黑色乌纱帽,许是冤魂怨鬼见多了,阎王爷也是一脸的晦气。

“神瑛侍者,听闻你下界助水域天尊重返天庭,如何到了我这里了?”阎王请宝玉坐了,小鬼给他二人奉上香茶。

“这里是哪里?你是谁?”宝玉心智不清,迷迷糊糊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我,我是阎王爷,这里是鬼门关的风都城。”阎王爷主宰地府,那是何等的威风,可偏偏这贾宝玉不归自己管,不知是哪股神风把他送自己这里来了,索不得还得侍候着。

“啊?鬼门关?风都城?难道我死了。”宝玉听到鬼门关二字,神智恢复了一些,果然感觉脚后跟往后背冒凉气阴风刺骨,环顾周围小鬼拿索魂绳不断索了人的魂魄来,鬼哭狼嚎让人毛骨耸然。

“神瑛侍者莫怕,你原不在五行轮回中,我这地府奈何不得你。”阎王见宝玉吓得魂都要散了,连忙聚了宝玉的魂安慰道。

“阎王爷,才收到警幻仙姑文书,请您过目。”阎王正在和宝玉说话,小鬼进来递上上界文书。

警幻仙子自宝玉抛玉那日起,便知绛珠还泪完结之日已到。如今金玉良缘始成,可惜那神瑛侍者在富贵温柔乡里迷失了本性,也是时候点化他一二了,若不然绛珠和天尊的一场劫难谁来化解,因此才引了宝玉魂魄去了地府。

阎王会意,便带宝玉来到望乡台上,袍袖轻轻一抚空中出现一块三生石境。镜上浮现出宝玉常常做得那个梦,不过镜中人物逐渐明朗起来,那不是北静王爷吗?他在做什么?在看护一株苍翠小草?宝玉正在思量,不想境面又变了,那是林妹妹吗?镜中幻化成人形的绛珠在灵河岸边痴痴凝望。宝玉越看越糊涂,忽然他看到镜中的自己,正在引灵河浇灌一株小草,那小草在自己的滋润下,渐成人身,是林妹妹?轰然间,宝玉脑海里某些记忆的片断开始苏醒。

阎王一见宝玉神情知他悟了,连忙用袖子一抚三生石境消失,此关乎天机怎么让一个凡人全部领会去,宝玉本是仙体,看了这些目的就达到了。

“神瑛侍者,人间际遇皆有定数,你还不醒悟吗?”阎王见宝玉目光仍是呆呆的,不免有点担心,神瑛早已脱了仙体,警幻仙姑这招能唤醒这痴儿吗?

宝玉却哈哈大笑起来:“水域天尊、绛珠仙子,牡丹仙子深受红尘索事的困扰,如今神瑛可是悟了。”

“神瑛侍者,如此本王就送你回去了?”这阎王殿岂是凡人能久留之地,宝玉再不回去怕肉体失真,那可就还不了神了。不待宝玉反映过来,阎王在宝玉后心一拍,宝玉只觉自己的身体自万丈深渊上坠下。

“啊!”忽然眼前上亮,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已刺破黎明前的黑暗。宝玉艰难地睁开眼睛,眼前模模糊糊地立着几人人,仔细看却是袭人、秋纹,自己床头坐着打盹得不是贾母却是哪个?宝玉觉得自己的喉咙火烧火燎,唤袭人倒茶却发不出声来,袭人等困了一夜此时也精神短缺,哪里就发现宝玉醒了?宝玉用尽力气了才把手抬起来,正巧被袭人看见。

“宝二爷,你可醒了吓死奴婢了,老太太、二太太宝二爷醒了。”袭人一见宝玉眼睛看着桌上的茶,知其口渴,赶忙去倒茶。

贾母一听宝玉醒了,又哭又笑又惊又喜地喊着“心肝宝贝儿”。袭人倒了茶,贾母亲自接了,秋纹、碧痕帮着扶起宝玉靠在靠枕上,贾母把茶杯放在宝玉唇边。宝玉抿了口茶,才感觉精神强了些。

“宝玉,你可认得我吗?”贾母可看宝玉眼神沉静了许多,似是明白了。

“老祖宗,太太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宝玉此时身子仍然虚软,还没想起自己吐血昏迷之事。

“宝玉,你可吓死我了。醒了就好,快去请了宝丫头来,袭人打发人去厨房给宝玉做碗党参百合粥,给他补补气血。”贾母搂着宝玉老泪纵横,她真怕自己一松手宝玉就去了,一夜之间贾母真得觉着自己老了。

宝钗听闻忙扶了莺儿过来。因贾母、王夫人一夜未曾离开,宝钗也没敢脱衣服,只合衣胡乱睡了一会。宝玉见宝钗盛装而来,又见其头发已高高盘起,方想起,昨日自己因听闻娶宝钗而吐血死过去之事,却不知自己是如何拜堂成得亲。自己明明还做了一个梦,梦中有好像有北静王爷,还有林妹妹。原来,往日梦中人让我守护得就是林妹妹。宝玉虽然没想起全部,可总算弄明白了,自己就是为了给北静王爷守候林妹妹才来到世间的,想来这人世姻缘上天早有安排。

“老祖宗,林妹妹,林妹妹呢?”宝玉想到此,方想起有段日子没见着林妹妹了。

“宝玉,你媳妇在这呢,你已是成了亲的人了,不可造次。”王夫人怕宝玉闹起来,给宝钗没脸忙出言说道。

“老祖宗,我什么时候和宝姐姐成了亲了?”宝玉心里知道自己和林妹妹无缘,想必日后林妹妹定是北静王府的人,可这不代表自己非要娶宝姐姐呀。

“宝玉啊,你昨天吐血,危在旦夕。是你环兄弟帮你接了宝丫头,你三妹妹代你拜了堂。宝丫头为了救你一命,可是受尽了委屈。以后要和你媳妇一心一意过日子。我知道你和林丫头从小和气,可如今成了亲是大人了,说话行事要有个分寸。过了年也要你林妹妹寻个婆家了,以后可不许胡说了。”贾母自然要叮嘱宝玉,成了亲的人再让人说出什么闲话,于黛玉、宝玉的名声终是不雅。

宝钗见宝玉自醒了就只叫黛玉,心里五味掺杂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这就是自己以后要过的日子吗?我要永远做颦儿那丫头的影子吗?宝钗的心一直在流血,疼得自己都没了知觉。

宝玉听贾母说完,才又抬头看了看坐在自己眼前的宝钗,宝姐姐何等才情,我怎配她为我受这许多的苦楚。况且自己一梦醒来万念皆空,怎能再害了宝姐姐呢?“老祖宗,我原是不知道定了宝姐姐的,我已无娶妻之念,求您着人把宝姐姐送回家去吧!”也许这是对宝姐姐最好的安排,宝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林妹妹送到北静王爷身边,自己这一辈子的心事就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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