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唐景川再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带了些凉意。他起身坐在床沿,才发现顾卿在不远处的桌子面前。
“起这么早?”唐景川一边洗脸一边问。
“哪有。”顾卿双手撑着脸坐在桌旁,“是王爷起太晚了。”
唐景川洗漱完走到桌前,只见桌上摆着两碗面条。顾卿把其中一碗推到他面前,说道:“这是我做的长寿面,快尝尝。”唐景川脸色有些不太好:“你确定吃了能长寿吗…”顾卿瞪了他一眼:“你这人…不想吃别吃!”
唐景川笑着坐到顾卿身旁:“好好好,吃便是了。”顾卿看着唐景川动了筷子,才问道:“你以往的生辰都没人给你做长寿面吃吗?”唐景川抬眼:“你怎么知道?”
“我…瞎打听的。”顾卿不去看他,自己也低头夹了几根面,“好吃吗?”唐景川看着顾卿点点头。顾卿朝他笑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我以前都是一个人给我自己煮的。”
“你府里的下人呢?”唐景川抬手摸了摸顾卿耳旁的头发。
顾卿愣了愣,好像说漏嘴了?以前她父亲再婚,连过年都是在她后妈家里过的,后来生了弟弟,就更不会往原来的家跑了。“噢…我…我觉得和他们过生日不好玩…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顾卿随便扯了几句,好在唐景川没有想太多。
唐景川今日要进宫,顾卿没什么事便去找常夏玩,顺带带上了映冬。去常府的路上,两人闲聊着,顾卿有些好奇:“为什么王爷不爱过生辰啊?”映冬摇摇头道:“奴婢不知,不过…”她有些欲言又止。“不过什么?”顾卿抬眼看她。“只是…沈姑娘去世的那一日正好是王爷的生辰…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顾卿皱着眉想了想,唐景川只说把沈青黛当成妹妹,有这么重要吗?可是以前也没人给他过生日啊。
顾卿还没想太多,马车便停在了常府门前。常夏等的着急,看见马车过来了便连忙朝莫阳挥着手。
“今日去哪儿玩?”常夏兴致倒挺高。顾卿撇撇嘴:“哪都行,只是别去昨天那地方了。”常夏嘿嘿笑两声,问道:“昨天没被你家王爷骂吧?”
顾卿一想到就有些害羞,笑着摇摇头。“你脸红什么呀?”常夏喊着,说罢便要来掐顾卿的脸。两人打闹成一团,映冬只能从不时飞起的窗帘下看见她们的身影。
都城很大,顾卿来了这么久直到现在都没逛完。常夏提了几句要买香料,莫阳便把马车驾到市集边来了。
今日的人格外的多,常夏踮起脚尖往人群处瞧,问道:“今日难道还有庙会不成?”顾卿不爱热闹,本想与常夏绕着走,却突然发现远处人群中站着几名衙役。
“怎么会有衙门的人?”顾卿问道。常夏摇摇头,说:”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罢便拉着顾卿往人堆里挤。身后传来映冬的声音:“王妃,这儿人这么多,还是别去了。”只是两人都挤到一半了,退也退不回去,只好往前走。
那几个衙役围着一间屋子,大声说道:“衙门断案,别看了,赶紧回家去。”常夏拉住旁边一个老头,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那老头摸了摸下巴,说:“好像是一个乞丐在屋里被人用刀捅死啦。”
“啊?”常夏张大嘴巴,“这么可怕?”顾卿觉着有些不对劲,赶忙问那老伯:“老伯,你可知被杀的人是谁?”旁边的一个年轻人接了话:“好像是万事通,就是赌钱赔光了,天天上街讨酒吃那个。”那老头点点头,说道:“对对对,好像就是他。”
两人有些愣住了,常夏小声的问顾卿:“那人是不是昨天我们遇到的那个?”顾卿皱着眉,点点头说道:“他一个乞丐,家徒四壁,怎么会惹上仇家?”
“也许…也许是找他要债的呢?”
顾卿摇头:“不知道…不过要债的都是砍手砍脚,哪里会要人性命啊。把他弄死了什么都得不到。”
两人远离了人群,顾卿的手有些冰凉,难不成万事通被杀与她有关?
“你脸色不太好啊?”常夏瞧着顾卿心有余悸的样子,有些担忧。顾卿摇摇头表示不用担心,继续想着自己的事。既然万事通被杀了,对方怕是已经知道自己了,这大白天的,他们应该不会轻举妄动吧。
顾卿头疼极了,才离开大牢不久,又要担心自己的性命。而且自己也许还间接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想到这儿她便更加头疼了。“唉…”顾卿叹了口气,“不然咱们还是去你府上吧。”
常夏点点头,莫阳正牵着缰绳打算往回走,身后却突然传来“哎呀”一声。三人回头,只见映冬在街旁坐着捂着脚。“怎么了,可是扭到脚了?”顾卿有些着急。莫阳先一步下了马车,扶着映冬起身。
顾卿正欲坐回去,屋檐上却突然跳下来两个蒙面人。顾卿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就被其中一人一个手刀劈晕了。
两人架着顾卿与常夏便飞上了屋檐,莫阳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赶忙跑上前追。前面二人带着人速度却丝毫不减,转眼间莫阳就跟到了城门。人烟越发稀少,这时眼前又突然窜出来三个黑衣人。“啧…”莫阳皱着眉,抽出了刀。
那三人似乎没有想与莫阳打斗的意思,也许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莫阳脸色越来越差,抬起刀便往其中一人冲去。
三人武功了得,但却招架不住莫阳发狠的攻击,不一会儿,便全倒在了地上,没了气息。莫阳飞上屋顶,周围一片荒地,只有一条曲曲折折通向山上的路。他又回到尸体旁,摸了摸三人的身上的衣物,忽的摸到一块玉佩。掏出来一看,是一片精致的墨绿,刻着复杂的花纹,还带着主人身上的余温。
莫阳站起身,把玉佩收进怀里,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回王府。
书房内,唐景川的瞳孔陡然一增,“你说什么?”
莫阳跪在地上,双手递上玉佩,说道:“属下没能保护好王妃,是属下的失职,请王爷责罚。”
唐景川定了定神色,伸手拿过玉佩,言辞中带了些狠戾,说道:“责罚你的事之后再说,去准备两套衣物,本王同你亲自去会会他们。”
待莫阳退出书房,唐景川才觉着自己握着玉佩的手有些发紧,白皙的手指衬着透亮的墨绿,指尖渐渐泛红起来。他叹了口气,随手将玉佩扔在桌上,这些忧心,不知是为了朝廷社稷,还是为了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