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城大议事堂的大门打开了,议事堂里坐了许多黑城中能理解人类命运的人。这些人大概都是骨干精英,也有一些贩夫走卒。
大议事堂原来是黑城主要将领开会的地方,也是黑城元老们讨论政治的地方。
但今天,大议事堂谁都可以进入,只是告示中写道,关心一千年以后天下兴亡的人可以进来。
绝大多数人并不关心一千年以后的事情,他们只关心下一顿早餐,这就排除了很多人。
所以大议事堂今天虽然大门敞开,却仍然没有人满为患。
华温韦把一张张发到参会人员的手上,纸上的毛笔墨迹还没有完全干掉。
李申隆和霍宏义正在走往大厅的路上。
“去冥龙宫这一路上,觉得路途好遥远,花费了很多时间。回来的时候,却觉得骑马飞奔,一会儿就回城了。”李申隆说道。
“认识一个人也是这样,黑城之围、寻访山村、船长决斗,这么多事情中,我因为对你存有戒心,所以完全摸不清楚你。但现在我已经信任你了,也很自然地感觉到了你是怎样的人。”霍宏义说。
“我是怎样的人。”李申隆问道。
“你是一个残酷无情的人,哈哈哈哈。”霍宏义大笑道。
“就像华温韦折腾的那些木头机械一样,只知道为了一个目的而工作,永不停息。”霍宏义继续说道。
“的确,我要阻止大洪水,让那些地层永远地成为历史,不会再多加一层。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把这个当做目标,可能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李申隆说道。
正说着,两人就走进了大议事堂,坐在了主席台上。
大议事堂里的人形形色色,他们关系人类命运也都出自不同的目的。
有不少人,是关心自己的子孙后代。
宗法、血脉,这些概念在上古时期就深入人心。许多人最大的梦想就是子孙代代相传,延绵不绝。
然而,有人告诉他们,一千年之后,你们的子孙都将化为尸骨。
他们定然会揭竿而起,对抗苍天。
还有人是纯粹热爱世界上的美景,这种人是少数,但也存在。
他们也不愿意大洪水夷平一切。
李申隆介绍了他们一行的所见所闻,展示了样本与证据,然后李申隆告诉他们,发展科技是唯一可能的解决办法。
李申隆时代的木制机械与现在这个时代的木制机械的区别就在于前者有强大的动力,可以驱动非常巨大的事物前进,也可以达到极快的速度,而后者的动力很小,基本靠发条驱动。
所以,要想提升科技,必须找到动力。
这时会场中有人说,往西北走,穿过一片沙漠,可以到达一座深山,叫华东山。
华东山上有一位道人,道人培育着能产生巨大动力的神奇树木。
会议继续进行,最后达成共识,虽然天下之有很少的人关心一千年以后的事情,但是他们这一小部分人也应当成为未来的希望。
次日,李申隆,霍宏义,华温韦三人,出发进入茫茫沙漠。
还有一位沙漠中的向导,是多年在沙漠中闯荡的老手了,叫做卫兴怀。
卫兴怀带着几只骆驼运送物资,与他们一同出发。
沙漠中天气正好,也没有风也没有烈日。
四人行走畅快。霍宏义问卫兴怀:沙漠那边,大概是什么国度,有些什么城池。
卫兴怀说道,大漠那边,都是小国寡民。
怎么个小国寡民法,就是每个国家只有一个中心城池,国王就在城池里,作为首都。其余地方都是农田,农田的地主依附与城池里的国王。
这些零零散散的城池总有上百座。
李申隆问:这可不符合天下规律,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那些小国的国王就没有其中几个有吞并其他王国的野心?
卫兴怀说道:他们的文化和想法和我们可不一样。他们虽然有一百个国王,却都信一个宗教,叫做天神教。
在这一百座城池中间,还有一座圣城。圣城里没有国王,但有一位通天教主。这通天教主有任免国王的权利,每位新国王上位,都要得到他的加冕。
卫兴怀继续说:而且,国王之间虽然偶尔也有战争,但战胜的国王却不会杀死战败的国王,只会把他驱逐出城池。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霍宏义说道。
正谈笑间,忽然前面来了一队人。
这些穿着长袍大褂,径直走向李申隆他们:我们在沙漠中迷了路,又把水用完了,求求你们行行好,给我们点水吧。
李申隆三人正要回答,忽然卫兴怀喊道:小心,他们是劫匪。
原来,此处虽然是沙漠,却也是重要的商路,有商人的地方,就有无数金银财宝,有财宝的地方,自然就有劫匪。
那队人听见自己被识破,也不犹豫,从长袍下拿出弯刀,就要杀人。
李申隆聚合出结晶剑。
霍宏义和华温韦也拿出硬剑。三人与众劫匪杀到一起。
众劫匪也是好大的本事,竟然与这三人不相上下。
忽然这队人分成两拨,一拨继续与李申隆等人战斗,另一拨冲向骆驼,就要抢劫随身财物。
那劫匪倒也明白道理,所谓杀人越货,杀人不是主要,抢到东西才是真本领。
可这一下分兵,却犯了兵家之大忌,本来李申隆三人与劫匪战斗,劫匪人多,
不能取胜。但是劫匪一半去抢东西,另一半战力就下降了。
李申隆等人趁机三下五除二,将半数劫匪斩杀干净。又转过头来,对付劫货的劫匪。
劫货的劫匪虽然抢了货物,却一个也跑不脱,被李申隆三人击杀。
最后一个劫匪被杀时,知道自己报应来了,却还不发善心,扔出几把飞刀,竟然把装运在骆驼上的水袋都刺破了。哗啦啦,水全流入沙子中,无隐无踪。
李申隆三人大获全胜,却心急如焚。
原来这沙漠中可以缺粮,却不能缺水,劫匪把装水的袋子都刺破,也就是一下子水全没有了,如果没有水,在沙漠中怕是半天也走不了,都要变成干尸。
劫匪这种行动,也是沙漠中抢劫的常见手段。
不过通常是抢劫成功之后,把对方的水袋或者水壶刺破,让对方寸步难行,对方就没有机会刺杀自己。不过这次,劫匪们明明都要命丧黄泉,却还要刺破对方水袋,损人不利己,这可谓可恶至极。
就在这时,从沙坑里冒出一个人。
正是刚才消失的卫兴怀。
原来这卫兴怀常年随客人穿越沙漠,作为向导,早有保命的窍门。
卫兴怀不擅长剑术格斗,他也不负责这个,负责打架的一般是商队请的镖局的人,
他只负责带路。所以每当有劫匪来临时,他就挖个沙坑把自己藏起来。等到战斗结束,不管是镖局的人获胜,还是劫匪抢完东西跑路,他再跳出来。
卫兴怀挖沙坑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可以在劫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藏起来,这可真是安身立命之本。
卫兴怀笑着说:“不慌,我们离出发地还不远,你们不是有很多通信的方式吗,喊你们城里的人送水过来,自然就没有问题。”
三人一想,也是。
华温韦放出一只木头鸽子。
木头鸽子有双翼,却不会扇动,而是靠内置一个螺旋桨发动。
木头鸽子一溜烟飞去,黑城的执勤通信兵接受了木头鸽子,然后送水的援兵便飞速赶来,整个过程,不过一个时辰。
四人继续出发,一路顺畅,再没有劫匪,也没有遇上沙尘暴和其他变故。
行了十几日,便出了沙漠。
向导卫兴怀告诉他们,这儿就叫做沙西地界。
四人出了沙漠,便来到一处生机勃勃的平原。
卫兴怀也就辞别了他们,从沙漠返回,去接下一单生意。
李申隆三人看去,正是农忙季节,前面良田,总有百亩,农民们来回奔波,又高声吟唱,不亦快哉。
李申隆说道:“这儿的人日子过得可真快活,我们那儿的农民,整日愁眉苦脸,再没有幸福可言。”
霍宏义说:“没错,在沙漠那头我们的地界,连年战乱,郡郡称王,县县称王。
“要打仗,就需要军需粮草,粮草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可都是从百姓的手中征集过来的。本来农民就大多数是佃户,收的粮食要分给地主,现在还要分给军队,自己哪有余粮。”
华温韦说:“不止这样,农民家里的壮丁还要被抽调走充作兵源,家里的强劳动力没有了,只剩下老弱病残,生产力就更弱了。另外,乱世的治安下降,强盗们也经常出没,抢走农民们的仅存的粮食。”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自古以来,就有歌颂战争的大量列国志与大量演义,把战争描写成诗歌与艺术,殊不知,战争是英雄们的快乐游戏,却是底层农民们的第十八层地狱。
正看着农民们稍作休息,把酒话桑麻,李申隆三人上前,询问那道人的事情。
有一个农民,把玩着手里的草帽,说道:“在这些田地北边有个樵夫,他是那个道人的好朋友,你们只要问他,就能找到道人。”
于是,李申隆三人也不停留,谢了农民,就转头去北边寻找樵夫。
到了北边,又走了两里路,气温突然炎热起来,空气中也充满了湿气,这儿竟是热带的气候。
正惊异着,眼前走到一片茂密的热带雨林。
雨林边缘有两人,一个穿着毛皮衣服,背着弓箭,还前一条猎狗,一看就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
另一个人,拿着劈柴斧,背着背篓,大概就是个樵夫。李申隆三人再看相貌,与那农民描述的无异,果然就是那位道人的好友。
李申隆三人上前,正要询问,忽然被樵夫挥手止住。
樵夫说:“你们大概是来找我的,但是不急,我正和这位猎人打个赌赛。等分出输赢了再和你们说话。”
李申隆三人循着樵夫和猎人的目光看去,那热带雨林的茂密树木之中,竟有一群猩猩在捕捉一只猴子。
樵夫说:“你们看着是一群猩猩,实际上是两伙猩猩,分别由两个猩猩头领带队。这两个头领看上去差不多,实际一个脸长,一个脸圆,我赌那个圆脸猩猩那一伙能捉到更多猴子,猎人他赌的是长脸猩猩。赌一贯铜钱,全当乐呵。”
猩猩捕捉猴子,一旦捉到,就是生吞活剥。但是也会留下天灵盖,放在自己的地盘上。
从猴子天灵盖的数量,李申隆三人数出长脸一伙和圆脸一伙都已经各捉了两只猴子。
剩下树上还有七只猴子,散落在几棵高大的树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