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6月27日
上个月,孩子开始发烧。持续高烧,整夜整夜。常常,我要在三更半夜爬起来,抱起孩子往医院那条小路跑。去医院时没觉得,每次抱孩子回来时却感觉后面跟着鬼。路灯将影子无限拉长,转头看见自己的影子就被吓到,心跑到嗓子口。长时间一个人看守着孩子,我会在喂完药后不知不觉的睡去,直到被高烧再一次惊醒。在夜里反反复复惊醒,反反复复烧到39.5度。医生说:“住院吧,这个孩子烧下去,脑壳怕是要坏掉了。”
医生开了一堆药。右手抱着孩子,左手拿着药单和钱,我在医院里如风一样飘着走。没办法坐电梯,孩子一进电梯就猛哭。一楼是挂号和交费的地方,二楼是打点滴的地方,五楼是儿科诊室。四楼,向右,是洗手间,给孩子喂奶之前要洗手;左边是验血处,孩子每次感冒都要验血。因为咳,还要拍CT,CT室在三楼一直往里走的拐弯处。抱着孩子拍CT时,我害怕得不知如何才能让机器对准孩子拍,医生在外面说了半天还是没听懂。
打针之前要做皮试。十五分钟后孩子做皮试的那个手起了若干个红色的小包。医生说:“孩子是敏感体质,不能用氯霉素,要皮试的药品一律不能用的。”我慌起来:“那怎么办?”医生说,得用进口药才行。
开始排长长的队准备打点滴,整条队伍都是发着烧的孩子。“我的孩子又烧到39.5度了!”我排在队伍的最后面,流着眼泪说。
终于轮到我7个月大的孩子,打针时,医生却下班了,她准时换了班,换成一名实习生。我透过泪眼瞅见她的工作牌上写着细小的字。她往孩子手上扎针,扎不进去。孩子痛得哭起来,她小小的身体表现出异常大的气力,尽管我手脚并用、全身的力气也只够按住她小小的手。护士说:“孩子病成这样,她爸爸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我没办法回答她。“打脚吧!”护士说。眼泪憋在眼眶里已经很久了,我将孩子的脚按着,浑身力气都使出来,手不停地颤抖。一连扎了几针还是扎不进去。孩子含糊不清地哭着唤我:“妈妈妈妈妈妈……”声嘶力竭。“还是扎头吧!”护士又说。终于没忍住,我哭起来。
点滴打得多了,孩子小小的身体变得没有一丁点防御能力,少穿了衣服会着凉,多穿了又得热感冒。感冒了就会咳,扁桃体发炎,开始发烧。反复、持续、不间断。又回到这样的日子,奔走在去医院的途中,在夜里会感觉到有鬼跟着我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