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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绿林山头猫为爷

猫儿坐在一块石头上,在遍地燃烧的尸体上认真翻烤着猪大腿,还不时地用小手指快速掐下一块烤好的外皮,塞入小嘴中,咬得吱吱冒油,香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当猫儿一条路一条路地找三娘时,已经是万家灯火。

猫儿望着空无人烟的街道一隅,眨动了两下圆眼,又用小手揉了揉肚子,小身子倚靠在墙根,无力地瘫软坐下,抱着腿,轻声呢喃道:“耗子,我饿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传来车轮的吱嘎声,猫儿耳朵一竖,身子噌地蹿起,眼巴巴地望去。但见夜色中一个壮汉推着半只猪,由远及近,而街道的另一侧,传来一阵马蹄声,在这风都噤声的夜里,显得格外震耳。

猫儿望着那在案板上一晃一晃的猪肉,咽了咽口水,肚子叫得更加欢实,当即想起村里先生曾经说过的梁山好汉,不都是劫富济贫吗?如今自己不但贫而且还饿,就应该效仿好汉!

猫眼如狼般盯着猪肉,小身子如同野猫般敏捷地蹿了出去,嗖的一声跳到街道中间,双手一拦,有模有样地大喊一声:“抢劫猪肉!”

一脸横肉的大汉虎目一瞪,一把拉住车子,显然吃惊不小。

猫儿身后的马蹄声急急停下,马上之人亦被这气势磅礴的稚嫩抢劫声震撼住,不由得仔细瞧去,却是一幼童的背脊!这次走的镖,何止是金贵?即使搭上他们正瀚镖局镖师的性命,也不能有一丝闪失。更何况,这所保之物,更是人人窥视之奇宝。他们已经不晓得使计挡开多少窥视,用刀阻挡了多少高手,如今连夜走过这纷乱之地,若绕道,怕是夜长梦多。

前面那身影虽然看似幼小,然江湖中能人异士何其多?正瀚镖局的当家李正瀚在策马奔驰间,已然感觉到四周暗藏的危险气息。这是一种长年累积下的直觉,在刀口上抢生活的人,对于危险,一向有着敏锐的洞悉力。更何况,李正瀚四十有二的年纪,就能扛起威震四方的正瀚镖局,那名头绝对不是白给的。

但,正所谓马有失蹄,李正瀚这次却挥错了大刀,在勒马的同时,手中长刀亦先发制人,向着假想敌猫儿的后背砍去!

猫儿没感觉到身后的危险,两眼只是盯在猪肉上,在李正瀚动了杀念的那一刻,已然双腿用力跳上了壮汉推的车板子上,使李正瀚一刀落空。

这江湖上,能让李正瀚一刀落空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单是猫儿这简单一跃,便让李正瀚直觉不好,竟遇见了高人!

李正瀚的大刀虽然没有砍到猫儿,但那由内力而发的刀气却不容闪躲,就在即将砍入猫儿单薄的背脊时,一脸横肉的推车壮汉突然双手一震,车子一歪,滑向一旁。猫儿抱着血淋淋的猪肉一起飞出,躲过致命一击,跌落地上,安全着陆,有惊无险。

原本空旷的街道与房檐在眨眼间站出了六人,或上或下地站在周围,将正瀚镖局的镖师围在了圈子内。

马上李正瀚在猫儿飞出时,眼中闪过诧异,难道说……那个高喊打劫的人,果真是个娃娃?不过大敌当前,容不得分心马虎,当即大刀一横,大喝一声:“来者何人?”

横肉壮汉张开大口,露出黄澄澄的牙齿,笑声直震得人呼吸一紧。示威后,才抽出身后一柄泛着青光的大菜刀,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马上李正瀚身形一震,暗自心惊,却不动声色地道:“原来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斩猪刀,听闻阁下不在江湖游走多年,却在深夜拦路,意欲何为?”

横肉壮汉嘿嘿一笑:“别跟老子整那一套客气的把戏,老子为什么来,你会不知道?只问你一句,交是不交?”

一脸刚正之气的李正瀚冷笑一声,手中大刀摆了个招式:“不交!”

猫儿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两方人马已经打了起来。猫儿只觉得眼花缭乱,无数银光在黑夜里闪来划去,伴随着人的闷声痛哼,飘出血腥的味道。

猫儿扁扁嘴,对于打仗她自认为司空见惯,若是自己再大些,没准儿还能跟着掺和一下,凑个热闹,但眼下肚子实在饿得慌,既然抢劫成功,那就走人吧。她站起身,力气甚大地抓住一条猪腿,就这么拖拉着比自己还重的猪肉前行,想找一处背风的地方,生火烤肉吃。

还没等走出几步,另一队黑衣人无声而至,在斩猪刀和李正瀚的两败俱伤中横插一脚,欲挟持李正瀚,夺走人人争抢的神秘宝贝。

而原本敌对的两方,开始了若有若无的合作,在一致对外时,还不忘互相砍上一刀。

几番厮杀下来,李正瀚身受重伤,被黑衣人一掌击向胸口,身子飞扑而出,砰地落在猫儿正在拉扯的猪肉上面。

那黑衣人欲追来,却被斩猪刀一伙拦下。

李正瀚将怀中一个锦盒交到副镖师手中,眼布血丝,哑声低吼:“快走!”

得了锦盒的副镖师慎重地点头,飞身上马,在其他镖师的拼死掩护下,飞奔而去。

黑衣人与斩猪刀一伙掉头去追。

空旷的街道只余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刺鼻的血腥味儿。

猫儿知道那些躺下的人都死了,同村子里得了疾病的人一样,没有了呼吸。猫儿见惯了生死离别,倒也不觉得害怕,更何况还是些不认识的陌生人,也没有心思去哀悼谁的生命流逝。肚子,仍旧饿得慌。

她蹲下身子,用小手触了触那压在猪肉上的李正瀚,用仍旧稚嫩的声音说:“大叔,你起来。”

李正瀚用功护住已经断裂的心脉,强睁开眼,望向这个险些被自己错杀了的小娃儿,看见猫儿脏兮兮的小脸以及那双圆滚滚的璀璨眸子,只觉得有这样一双清透眸子的娃儿,一定淳朴而坚强。又听猫儿让自己起来,心里不觉柔软了些,这世道,果然还是孩子善良。然而,他心里却明白自己已经起不来了,只能撑片刻。

其实,他给副镖师的锦盒里装的是块石头,为的是将所有人引开,让自己有时间将真正的宝贝“梵间”送至安全的地方。即使死,也不能有辱正瀚镖局的名声!只是……要牺牲镖局里的兄弟们了。

然,李正瀚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那黑衣人的一掌竟然如此强悍凶猛,穷其一身功力才护住了心脉,没有当场毙命。

思及此,李正瀚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说他不顾道义也好,说他利用孩子也罢,但眼下,他只能拖这个孩子下水了。

他伸出颤抖的手,将缝在袖中的贴身小布袋子扯下,郑重其事地放入猫儿的小手中,深提一口气,说:“这个给你……”其实,李正瀚话没说完。他还准备交代猫儿将此物送到何处,并允诺送去后,会有很多的糖果给猫儿吃。

然而,攥着小布袋的猫儿却肚子一声叫,又开始催促道:“大叔,你起来,别压我的猪肉。”

李正瀚一代正义侠士,堂堂七尺男儿,一听此语,当即瞳孔一缩,一口血由口中喷出!他,死不瞑目啊!让他如何能相信,自己竟然不如一块猪肉重要?

猫儿见又有一人死去,而且这位大叔还在死前送东西给自己,心里不免有些难过,伸出小手将李正瀚那死不瞑目的眼闭上,小嘴里发出轻微的叹息声。

她将小袋子打开,倒出里面那块如同眼睛般大小的黑色石头,送到嘴里啃了两下,没啃动,又塞进小布袋里,揣进了怀中。虽然猫儿对李正瀚给的东西不太喜欢,但终归是件东西,还是没舍得扔。

臂力极大的猫儿将李正瀚搬开,掏出花耗给的火折子点了周边的野草,学着村里这几个月病死人后的葬法,直接将这些人一同火葬了。

当黑衣人和斩猪刀一伙知道中计后又杀回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漫天大火下的坟场,以及一个坐在大火旁,吃着不知道是猪腿还是人腿的猫儿。

猫儿坐在一块石头上,在遍地燃烧的尸体上认真翻烤着猪大腿,还不时地用小手指快速掐下一块烤好的外皮,塞入小嘴中,咬得吱吱冒油,香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个情景,让自诩为心狠手辣的江湖黑道人物不免心惊胆战,有种被什么东西爬上脊背的冰冷慌乱,怕是穷其一生,亦无法忘记这诡异的一幕……

猫儿火烧尸体、烧烤猪腿的一幕,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正犹如匕首再次狠狠插入死人身体般诡异。当然,在日后猫爷名号渐渐响亮时,更为其平添了一抹诡异,被大家以七岁火烧众尸、烤食人肉为题,大肆渲染了一番。

爹娘拿这事儿来恐吓不听话的孩子,说:“再不听话,就让猫爷将你烤了吃!”

也有说书人摆开龙门阵,忽悠听客,曰:“那猫爷七岁食人肉,八岁以人骨为玩物,九岁路遇强敌,取内脏下酒,直到遇见那位,才……”

自诩为江湖中人的,则大肆吹嘘道:“猫爷和我乃拜把兄弟,曾一起……”

话音未落,旁边一桌站起,一西瓜刀劈来,大喝道:“敝人欲向猫爷讨教武功,就先请这位兄弟赐教一番。”

茶楼一角落,有人暗自嗤笑。这些人,连猫爷是公是母都没弄明白,还兄弟呢?呸!想当初,他可是亲眼见到猫爷……眼神飘忽,陷入回忆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遐想传奇,其实,猫儿在那场大火后,就随同斩猪刀等人重现江湖,当起了真正打家劫舍的草寇。

人的机遇很难想象。

当日,漫天大火下的猫儿,被欲夺宝的两伙人盯上,纷纷想从猫儿口中知晓“梵间”的下落。但这两伙人却都有几分顾忌,心理作祟地以为猫儿是隐世高手,否则怎能有如此诡异的淡定从容?

斩猪刀一伙儿的癫婆娘向前一步,勾起红艳的丰唇,嗲声道:“小妹妹,你知道宝贝在哪里吗?”

猫儿咽下口中的猪肉,扫一眼癫婆娘,只觉得那浓妆艳抹的脸看起来有趣,不由得扑哧一声,咯咯地笑起,那欢实的声音如同清泉般流淌,听得耳朵这叫一个舒服。

癫婆娘行走江湖数十年,自从用了无数娃娃的心制药后,就没有人如此毫无戒备地对着她笑过,当下心里有丝异样。

猫儿将手中的猪腿递向癫婆娘,癫婆娘一傻,怕是有陷阱,没敢接。猫儿又递了两份,说:“喏,给你,你不是要宝贝吗?”

癫婆娘的脑筋拧出了麻花劲儿,眼睛瞪得有些夸张,伸出鲜红的手指指向猪腿:“这……就是……宝贝?”

猫儿像看傻子似的目光望向癫婆娘,信誓旦旦地点头道:“肚子饿,能吃的,都是宝贝。”

癫婆娘嘴角隐约抽筋,与斩猪刀对看一眼,在彼此眼中寻到信息。毫无疑问,这是个并非高手的……娃娃。

黑衣人上前一步,用阴冷如同蛇蝎般的眼盯向猫儿,问:“娃娃,刚才落在你猪肉上的男子,去了哪里?”

猫儿抬起小手,指向火海:“烧了。”

黑衣人瞳孔一缩,手指豁然收紧,沉声又问:“娃娃,那人死了吗?可与你说了什么?”

猫儿瞪眼:“你这个黑不溜秋的人好生奇怪,人都死了,还说什么?你去跟死人说说看。”

黑衣人一愣,斩猪刀一伙儿哈哈大笑起来,心里寻思着,这个娃娃好生有趣儿。

黑衣人见猫儿清澈的眉眼,清透得不像说谎,当即起了泄恨的杀心,手指一捏一递间,一片银色光束由袖口发出,直射向猫儿的喉咙!

癫婆娘离猫儿最近,看得清楚,当即踢起一块石子,将暗器打掉,伸手抱起猫儿,嘲弄道:“啧啧……就连我们这些自诩为心狠手辣的邪派中人,都没有向一个小娃娃下手,阁下这蒙着脸,倒也不怕红上几分。”转而对斩猪刀说,“杀猪的,这娃儿老娘我要了,留着给老娘养老送终。”

斩猪刀咧嘴,一口黄牙,说起了荤笑话:“癫婆娘要娃儿,杀猪的帮你捣动一下?”

癫婆娘抛出一记媚眼,身形一晃,瞬间站在斩猪刀身边,抬起涂满丹红的手指,拍了下斩猪刀的肩膀,媚笑着:“成啊,晚上,你来。”

斩猪刀却脸色一变,忙求饶:“姑奶奶,您怎么又给我下毒啊?”

癫婆娘娇笑着:“怎么会是毒?明明是春药嘛。奴家对你,可是真好的。”说完,她抱着猫儿蹿到房檐上,故作羞涩状,“没有宝贝,奴家不陪你们玩了,回家逗娃儿去了。”

黑衣人见讨不到便宜,亦扼腕转身离开,回去复命。

癫婆娘抱着猫儿,几个跳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而猫儿连续数天的困乏上来,此刻又有暖呼呼的怀抱,不由得吧嗒一下小嘴,乖巧无声地趴在癫婆娘的颈项间,呼呼睡着了。

当癫婆娘抱着猫儿回到暂住的客栈,想将猫儿放下时,猫儿竟紧紧揽着癫婆娘的颈项,还在睡梦中喃喃呓语:“娘,别走。”

癫婆娘心里一震,手不由得轻拍着,放柔声线,哄道:“不走,不走。”试着分开猫儿的小手,却不想这双小手异常有劲儿,又怕扯痛了猫儿,只得脱了鞋子,和衣抱着猫儿一同躺下。自从……唉,算了,不能去想,自从那事儿以来,这是第一个躺在自己身边的温柔身体,没有戒备,没有猜忌,她在不适中有些窃喜。

一夜好梦,待醒来后,癫婆娘看见猫儿正睁着两汪清泉般的眸子望着自己,心里不禁一颤,暗自告诫自己,以后万不可如此掉以轻心。一夜熟睡,竟连身边娃娃醒来都不知道,若那娃娃有异动,怕是自己此刻早已身首异处。但转眼间,又瞧见猫儿仍旧挂在自己身上的小样子,脸上不由得暖了几分,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两个人,大人脸上画着夸张的浓妆,小人儿脸上全部是泥巴点子,就这么望着彼此,想着要说些什么,或者问些什么。

这时,折腾了一夜的斩猪刀砰砰砸门,粗着嗓子喊着:“癫婆娘,起来,咱们回山了。”

癫婆娘由床上起来,拉开门,看见脸被挠成一条条红印的斩猪刀,笑得花枝乱颤,娇声问:“哟,这是怎的了?”

斩猪刀一拍大腿,红着脸,怒视道:“还不是你个癫婆娘,非得给老子下春药!老子去了趟窑子,找了一个姑娘。格老子的,那药劲儿太猛,一个没够,又搭进来两个。结果,老子银子没带够,就他妈的被那群婊子给挠了。”说完就往屋里走,口中还嚷嚷着,“来来,让老子看看你收的娃娃。”

癫婆娘笑得险些背过气去,却在转身间,立刻收了笑,袖口瞬间银针飞出,直射向斩猪刀的后脑!

那斩猪刀身形一闪,袖中匕首袭出,与癫婆娘过起了招。

癫婆娘冷笑:“这又是哪位情郎哥哥?来看奴家还易了容?”

假斩猪刀眼神一冷,一掌拍向癫婆娘胸口:“好利的眼!”

癫婆娘转身闪过,娇笑着:“哥哥,你演得太过了,那斩猪刀去窑子,找的从来不是姑娘。”

假斩猪刀冷哼一声,虚晃一招,伸手将猫儿抓起:“这娃娃我要了!”

癫婆娘秀腿一踢,拦下假斩猪刀,娇嗔道:“怎么都来抢我的娃儿?”说诘问已经过了数招,继而一笑,“既然哥哥来了,就留下吧,咱一家好过日子……呜……”

假斩猪刀手法既快且凶,一掌劈向癫婆娘左肩,震碎了肩胛骨!

癫婆娘一口血吐出,身子倚靠在门槛上,用眼睛瞪着假斩猪刀。

就在假斩猪刀欲杀人灭口时,令人想不到的是,一直安静的猫儿突然举起小拳头,朝着假斩猪刀的太阳穴就狠捶了下去!

毫无防备的假斩猪刀中招,只觉得脑袋一阵轰鸣,双眼一黑,就这么直勾勾地倒下了。

癫婆娘一把抱起猫儿,赞道:“做得好。”

猫儿伸手擦了擦癫婆娘唇上的血,霸气地道:“若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打他!”

癫婆娘笑了,眼中有些潮气,将猫儿收紧一分,或者,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神清气爽的斩猪刀以及其他几个兄弟回来了,看见这边的样子,都晓得众人将夺宝视线转移到了这猫儿身上。即使猫儿交不出宝贝,武林众人亦会以为最终是他们这些人得了宝贝。这场腥风血雨,怕是躲不过去了。

大家思量之下,只得暂时退隐江湖,不能做这万人射的靶子。一切都待风头过了,再说。

商量好后,斩猪刀一行人赶往他处,却在路经绿林山时遇见打家劫舍之徒,当即起了心思,不如退出江湖,隐入绿林,做有吃有喝的大盗,岂不更好?于是,被打劫之人变成了绿林悍匪,原本打劫之人被踢出了绿林山。

一切安置稳妥后,斩猪刀将癫婆娘拉到一边,小声耳语道:“癫婆娘,你没搜搜那娃娃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癫婆娘瞪了斩猪刀一眼:“去!烧水去,给娃娃洗洗。”

斩猪刀嘿嘿一笑,样子有些狰狞,以为癫婆娘这个搜身的方法好,便屁颠屁颠地去烧水了。

水温热后,癫婆娘对猫儿招招手,将那脏兮兮看不清颜色的泥巴衣衫件件脱下,将这个脱光了才能看得出是女娃的小东西放入温水里。卷起袖管,一边为猫儿洗着小身子,一边问着猫儿家里的情况。

水越洗越黑,猫儿那奶白色的细致肌肤终于显露出来,如同一条小白泥鳅,水润光滑抓不上手。

那张原本被泥巴覆盖的小脸,在几遍的揉搓下终于露出原貌,竟如同精灵般灵动。圆滚滚的琥珀色眸子泛着光,粉嫩的小嘴如同一点儿丹红绽放在白瓷上,端的是讨喜可爱。

癫婆娘打量着猫儿,觉得这丫头长大了虽未必倾国倾城,但绝对会有一番风情。看着,看着,笑容多了几分,心里又喜爱几分。

当癫婆娘的手指洗到猫儿的痒痒肉,猫儿咯咯笑得欢实,直嚷着:“娘娘,娘娘……”

癫婆娘手下一顿,心下喜悦翻腾,忙问:“猫儿,你叫我什么?”

猫儿扑到癫婆娘脖子上挂着,咧嘴笑道:“斩猪刀叫你癫婆娘,猫儿觉得你不疯癫啊,猫儿叫你娘娘。”

癫婆娘抱着猫儿湿淋淋的小身子,觉得自己那已经枯如旱土的心田流淌过暖暖的清泉。

猫儿接着道:“娘说了,俩好变一好。娘娘对猫儿好,猫儿就对娘娘好。”

癫婆娘原本带走猫儿,一是因为觉得投缘,二来更是为了“梵间”下落,既然不肯死心,就只能从唯一的活口下手。今天,本也想着要搜猫儿衣衫的,却因猫儿这一句至诚至信的话,不免觉得脸上有些烧,继而抱着猫儿的手有些紧,心里寻思着,若这娃儿如此孝敬自己,就好生对待吧。

猫儿笑靥如花,松开癫婆娘的脖子,用小手打着水,玩得不亦乐乎。

癫婆娘收走了猫儿的脏衣服,简单摸了摸,确定没什么东西后,就给了斩猪刀,让他们自己翻找去。

回身过来,取了干净棉布,要给猫儿擦身子。

猫儿咯咯笑着,将小拳头伸到癫婆娘面前:“喏,你们在找这个吧?”

癫婆娘一愣,见猫儿将小手展开,便看见那如同眼珠大小的圆润黑石!这就是人人争抢的“梵间”!

癫婆娘的心跳在瞬间加快,捏着“梵间”的手指变得瑟瑟发抖。

想不到,江湖、官府争破脑袋的东西,竟是这么一块儿眼睛大小的黑石,还真落在了这娃娃手中!

她心思百转千回间,望向猫儿那张不含杂质的笑颜,自问自己即使得了“梵间”,又能如何?当初被负心人所伤,便没了浮华心思,今日跟着斩猪刀他们一同抢夺宝贝,到底是为了什么?争夺之心,变得有些模糊了……

在迷茫中,她终是淡淡一笑,却是释然。

癫婆娘取下头上的发簪,抠下托珠银花片,将那眼球大小的黑石包住,用一根粗红线将其穿好,挂到猫儿的脖子上,细心叮嘱道:“猫儿,这个东西很重要,很多人为了它丢了性命。它跟你有缘,你且留着,但万不可告诉任何人这是何物。若有人问,你只需说,是娘娘给你的见面礼。”

猫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娘娘,这是什么东西?”

癫婆娘摸摸猫儿的脑袋:“这个小东西叫‘梵间’,到底有什么用,众说纷纭,也许不知道会活得更好。”继而问,“猫儿,你刚才为什么把它给娘娘?”

猫儿把玩着“梵间”,回道:“我听斩猪刀说,让娘娘搜我衣衫,怕是要找这东西。既然娘娘想要,猫儿就给。”

癫婆娘一手点上猫儿脑袋,笑骂道:“你个鬼灵精!”

猫儿扑到癫婆娘身上,闹出了片片水花。

癫婆娘的妆容掉了,那国色天香的容颜如出水芙蓉般清丽,绝非凡间笔墨所能形容的姿色,但却在左面上划有一条一巴掌长的狰狞疤痕,将所有的美扼杀在一线间。

猫儿的小手抚摸着癫婆娘的脸颊,睁大眼睛,大声赞美道:“娘娘,真美。”

癫婆娘望着水中的倒影,缓缓摸上自己脸上的疤痕,幽幽地问:“有这个疤痕,还美吗?”

猫儿捧着癫婆娘的脸,软软地吹着气,哄着:“不疼,不疼,娘娘最美。”

癫婆娘扑哧一乐,一种久违了的温暖因为猫儿的亲近又缓缓蔓延开来。

癫婆娘为猫儿换上不大合身的衣物,拉着这个清透得仿佛没有任何杂质的娃娃去了大厅。在看到别人眼中的诧异后,癫婆娘只觉得作为猫儿娘娘的骄傲,那胸脯,更是挺高了一分,脸上浓重的彩妆越发红艳,却不觉得刺眼。

猫儿爱笑,讨喜得很,不消片刻,便和这些有怪癖的魔头混得熟了,口里叔叔长叔叔短。大家都觉得这个活跃气氛的小家伙甚是有趣,就都扔来接去地逗弄着玩。若非猫儿从小打出来的好身子骨,一般娃娃怕是都被这么折腾散了。

斩猪刀说:“猫儿的名字太嫩,将来出来打家劫舍立不住棍儿,得给改个霸道的好名字。”

酒不醉先生一身儒服,右手持白色纸扇,左手抚上三缕飘逸胡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却是大笑起来,嘲弄道:“你能起什么好名字?”

斩猪刀眼睛一瞪:“生猛的!像老子的名字一样!”

酒不醉眯眼喝酒:“又不是你家娃娃,轮到你起什么名字?”

斩猪刀青刃大菜刀一砍桌子,桌子应声而裂:“老子要收猫儿当徒弟,传承老子这一身铁板武艺!”

酒不醉道:“跟你学,还不如跟我学着万般风流,千杯不醉。”

斩猪刀捋袖子:“手下出真活儿,打过再说!”

酒不醉一酒杯扔去:“那就活动一下筋骨。”

嗖嗖……两人斗上了。

吃饱喝足的猫儿见两人打架,自然两眼冒光、兴致勃勃地观战,小拳头还有模有样地跟着挥舞着,看到紧张时,一拳头捶下,又一张桌子应声而裂。

打斗的俩人突然静止,眼睛齐刷刷直勾勾地盯到猫儿身上,如同发现奇珍般。

酒不醉激动道:“猫儿毫无内力,却天生神力。单是这双小手,多加调教,他日定可以一敌百。”

斩猪刀兴奋道:“娃娃厉害!得起个更厉害的名字!别叫猫儿,叫狗娃吧。”

酒不醉一脸不赞同:“就咱家猫儿,即使叫狗娃,那也是狗中的藏獒!”

斩猪刀眼睛一亮,大掌拍腿:“对!就叫藏獒!”

癫婆娘一眼扫去:“你们问猫儿自己的意思了吗?”

众人将目光转向猫儿,纷纷挤眉弄眼示意猫儿应了自己的意,猫儿却转动着圆溜溜的眸子,小拳头一举,气势磅礴地道:“我要叫猫爷!”

呆愣片刻,众人不得不承认,还是猫儿有学问。单这个名字,就有气势!

从此后,猫儿用来打家劫舍的名字,就变成了人人闻风丧胆的猫爷,她在绿林山头,过起了快意的土匪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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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总裁之代婚新娘

    总裁之代婚新娘

    推荐一穿越文【纨绔皇后】一场阴谋,她从代婚新娘变成了豪门寡妇,却要背负着如千斤重担,邢家少奶奶的名分,遭受一切责备,唾弃。一场报复,他的出现将她带入地狱,他视她为仇人,对她百般刁难、几番折磨,将她在众人当作蝼蚁般践踏。“我的目的就是要看你如何身败名裂,我亲爱的妻子!”什么?那如恶魔般的他,居然是带着仇恨回来……她那在新婚夜死去的“丈夫”?当知道真相的时候,她早已经遍体鳞伤,狼狈不堪,失了心,失了爱,失了家,失了孩子……失去了所有的一切!转身后,虽然心会很痛,却只能说,分开以后,就会远走……“最佳女歌手,请说说你的获奖感言,好吗?”“谢谢那些曾经让我失去一切的人,让我学会了在失去中找到自我,找到幸福!”某天,偌大屏幕闪烁着一道美丽的身影,她就如浴火重生的凤凰比以前更加耀眼夺目、美丽动人,成为万众瞩目的音乐天后。她是叶可心,一个真实的,美丽的叶可心!这是一个女主历经了欲孽情仇的折磨,饱受豪门恩怨的洗礼后,如破茧而出的蝴蝶以前更加耀眼夺目、摄人心魄,最终追求梦想和得到幸福的故事。【所谓纠缠,只是伤害】一段豪门世家的恩怨情仇,缠绵着无穷无尽的爱恨纠葛。他们的相遇,激迸出不可思议的狂火。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却莫名地拉扯他的心弦,教他嗜血地想在她身上留下属于他的、永不磨灭的印记,岂料她竟比他还狠绝,早一步在他心版上刻划了深痕……原来,这一番猎取一番挣逃,一场沦陷一场厌弃从未结束……纵使她逃躲闪避,终却避无可避,既然如此,那就只有面对!【请与朵朵一起享受这与众不同,缠绵感人的故事中的震撼与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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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工作及生活的方方面面,每个人都是决策者,每天都需要做出决策。然而,我们常常患有“决策恐惧症”,明明是“聪明的”决策者,却往往做出了“傻瓜”的决策。《卓有成效的管理者:决策的艺术》结合了无数卓越决策者的成功案例,系统地分析了他们的决策经验,结合最新的管理实践,总结出了一套实用的决策指南。书中包含了大量实战性的决策技巧,对各种不同的决策情形进行分析,帮助你在人生的各个领域做出卓越高效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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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日降临,世界忽然被无数个平行时空‘割裂’,一旦走出家门,面对的可能就是无穷无尽的丧尸,亡灵,魔物,虫群……
  • 大昆仑奴

    大昆仑奴

    为何长安城街道频频汽车闪现,为何大唐铁骑坐下不是马匹而是摩托,为何妇女都用黑不溜秋品牌化妆品,为何大唐冬天火锅产业营业火爆,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何人所为?农奴翻身把歌唱,今日我王小黑就凭这一-昆仑奴身份,庇佑大唐,万世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