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按劳分配法实行以来,六婶的菜刀就舞的虎虎生风。
不过这也直接导致了一个后果,那就是她的菜刀很快就都崩了口。
张铁匠听说后,自告奋勇要为六婶打造几把好菜刀,保证削铁如泥、吹毛立断。
罗曼对这种传说中的宝刀充满了兴趣,于是很高兴便应允了他,并承诺说如果他真能打造出这样的宝刀,定有重赏。
张铁匠在山寨里转悠了好几圈,最后在一处背山面水的地段选好了地址,准备建设铁匠铺。
回屋里收拾上自己的打铁器具,叫来三五个伙计帮忙,很快便盖起了两间简易的竹屋。
画了图纸让几人帮忙制作一个风箱,自己则四处找来一些耐火红黏土制作烘炉。
早有两个人奉大王之命将一车生铁块和一车木炭运了过来,拿出出库单让张铁匠确认画了押,将生铁块和木炭卸下后便回去交差了。
张铁匠看着自己忙了一个下午才建起的铁匠铺,开心的笑笑,而后记下几个过来帮忙人的姓名,说等大王的重赏下来后定会答谢大家。
从中挑选了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的少年人留下,问他愿不愿意做自己的徒弟。
那少年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张铁匠便让其余人先回去了。
趁着傍晚时候的凉风,师徒二人从山寨周围的树林里捡来了一些干柴,准备点燃扔进烘炉里,将里面的红黏土烘烤一下,以备明日使用。
又从下午运来的一堆生铁块里,挑选出一块表面较为平整的铁墩子作为打铁用的砧子。
等到一切都准备好,两人已是累的够呛。
躺在铁匠铺外的小坡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只当是休息,却见大王背着手独自一人从远方走来。
“老张,准备的怎么样了,明日可以开工吗?”
张铁匠搓着手满脸堆笑的迎上前来。
“大王放心,今日我已将铁匠铺盖了起来,烘炉也做好了,只等明日烘炉一干,就可开工,大王只管放心便是。”
罗曼漫步走进了铁匠铺,捡起地上的小锤子左右瞧瞧,回头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躲在角落里,不敢抬头看他。
于是走过去笑问道:
“你叫什么?”
“狗……狗剩。”
“哦,你今年多大了?”
“十……十七。”
“呵,比本王还大两岁呢,你会打铁?”
那少年还是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嗫嚅道:
“不……不会,张……张师傅说,他……他可以教我。”
张铁匠在一旁笑着说道:
“瞧这孩子,连个利索话都说不明白。大王问你话,那是抬举你,只管放胆说便是,怕什么?
大王您见谅,这孩子确是胆子小了些。不过也难怪,他父母兄弟都在前几年的灾荒中活活饿死了,一家子就只剩了他一人活了下来。
我瞧这孩子实诚,就想着教会这孩子打制铁器,以后也有个糊口的手艺养活自己。”
罗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狗剩,回头看看张铁匠,笑道:
“老张你宅心仁厚,日后必有福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是无儿无女吧?”
见老张无奈的叹气,罗曼指了指旁边的狗剩说道:
“我看这孩子不错,不如今日就由本王做主,让狗剩认你做义父,你也收他做个义子,将来就让他给您养老送终吧。”
既然都是可怜人,不如就给他们一个家,让他们彼此依靠、相惜相爱吧。
张铁匠闻言,转头看了看木讷的狗剩,见他一言不发。又看看一脸真诚的大王,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罗曼的脚下。
“大……大王,老张是个粗人,不会说话。
我实在是看着这孩子可怜,所以才想教他门手艺,好叫他日后别再遇个饥荒年景,就只等着被活活饿死,实无他意啊!
求您可别难为了这孩子,我……我……”
张铁匠跪在地上,大概是大王的话说到了他的痛处,眼眶里的泪早已不做主的落下。
话到这里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在罗曼脚下磕头。
原本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狗剩忽然抬起头,着急的眼中都溢出了泪水,有些倔强的往后退了几步,握紧了拳头吼道:
“谁……谁说我不愿意了?
狗剩长这么大,除了爹娘疼,就只有张师傅您最疼我了,我……我……我就是愿意!”
说完就抹着眼泪头也不回的跑了。
张铁匠泪中带笑道:
“瞧这孩子,还害羞呢,呵呵。”
罗曼扶起地上的张铁匠,也为自己能成全这父子二人的情义而感到高兴,说道:
“这孩子虽然害羞,可心地却是极聪慧的,心里也分得清谁对他好。
看得出,他愿意认你这个义父,你是有年岁的人了,身边有个人陪伴照顾,总归是好的。”
“谁说不是呢,开始我还怕这孩子不愿意,毕竟他是有爹娘的人,虽然都过世了,可难保他心里不会有这个坎。
现如今他答应了,我自然会把他像亲儿子一般对待。人老了图个啥,还不就是希望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孩子能陪着说说话?
大王您放心,我老张也是个明白人,您有意成全我爷俩的这份情义,我就是下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报答。
两天,您给我两天的时间,我定给您打制出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刀!”
“张师傅,我瞧您老也是个一言九鼎的汉子,您既然说出这样的话,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缺什么您尽管言语,本王定然鼎力支持!”
二人话别之后,张铁匠就高高兴兴的去找了狗剩,爷俩说了一会儿体己的话,就早早的各自睡了。
等到第二天天不亮,张铁匠就喊了狗剩起床,呼呼啦啦的生起炭火,将生铁块倒入锅中准备炒钢。
张铁匠少年时候便跟了铁匠师傅学艺,如今算下来已有将近三十多载的技龄。虽说他还从未有过被官家作坊征去制作兵器的经历,但这时代民间打制兵器其实也很盛行,技艺方面相较官家作坊,倒并不显得如何拙劣。
再加上张铁匠对大王感恩在怀,因此在打制刀具之时颇卖力气,虽不敢说经过了千锤百炼,但确实已是自身水平的最高展现了。
两日后,当他把经过自己精心打制的菜刀奉到大王面前时,议事厅里早已坐满了人,都是听说他今日要来大王面前献刀,特意赶来一睹他的宝刀风采。
张铁匠倒也不含糊,他知道自己的手艺虽算不得多么精湛,但想让山寨里的这群庄稼汉们开开眼界,应该还是不成问题。
双手抱拳向人群中唱声喏,便吩咐义子狗剩将一块灰蒙蒙的熟铁块搬了进来。
狗剩吃力的将沉甸甸的熟铁搬进了议事厅,放好在中间地上,起身向四周望望,高喝一声:“都瞧好了!”
然后朝双掌之中吐口唾沫,嘿的一声,就将手中的铁锤高高举起敲在了铁块上。
铁块与铁锤碰撞间发出一声嘶鸣,众人都被这尖锐的声音刺的耳痛,纷纷捂耳咒骂这小混蛋下手实在太狠。
熟铁较生铁质地比较柔软,狗剩这一锤下去,铁块已经有些变形。不过这年头即便能把熟铁削断,那刀便也称得上是宝刀了,因此大家也并不在意。
“都瞧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熟铁!”
狗剩扛着铁锤高唱一声,然后退到旁边等待义父出手。
张铁匠向周围众人看了看,随后目光移向了大王罗曼。
见罗曼向他点头同意,于是来到熟铁块前站定。身体向后一仰,高高举起了菜刀,伴随着疾响的风声便重重的劈了下去。
人群之中几乎是同时喊出了“呀”的一声,只听铮的一声刀铁相撞,睁眼看时,地上那块灰蒙蒙的铁块已经从中间被齐齐破成了两半,人群里顿时燃起一阵喝彩,交头接耳之声不绝于耳。
罗曼缓缓起身来到议事厅中央,蹲下身仔细查看地上的铁块,而后再回头瞧瞧张铁匠手里的刀,见刀完好无损,不由叫了声“好刀”。
拿在手里比划两下,然后命张大彪过来抽出佩刀,便向着刀刃使劲砍将下去。
只听又是一声尖鸣,众人急忙低头去看,只见大王手里的菜刀已经卷了刃,从刀身中间豁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
张铁匠惊呼一声:“大……大王,这……这……”
罗曼将手中的菜刀扔在地上,命张大彪收回了佩刀,过来拍了拍张铁匠的肩膀道:
“老张,你打制的刀已算不错,但还算不得真正的宝刀。本王所期待的宝刀,不仅要能剁开熟铁块,还得能斩断敌人的利器!”